第一一一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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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隕地,躺著曬太陽的林薇,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老感覺胸口悶悶的。

    但是,做為不人不鬼的存在,胸口悶這東西,似乎不應該發生在她身上。

    林薇悠悠地歎了一口氣。

    前世,今生,都離如今的她有些遠。

    雖然看見太陽了,可是,有記憶的美魂王和雪舞兩個人,明顯都不想她再去牽扯前世。

    透過他們表情,林薇下意識的覺得,如果她強行去牽扯的話,影響的可能不止是她一個人,還有整個神隕地,甚至……還會影響到如今的天淵七界,影響林蹊!

    林薇按了按胸口,努力忽略掉它,算著時間,跟大家一樣,翻個身,再來曬背。

    聽說鬼是不能曬太陽的,他們可能正從鬼轉為人,曬太陽是他們往‘人’走的第一步,這一步,他們每一個都認認真真的。

    不認真也不行啊!

    外麵有一個,為了他們,努力向世界抗爭的女孩。

    林薇很能忍受這種悶,反正比當初忍餓好多了。

    餓,才是夢魘!

    ……

    東水島,隨慶找不著神魂深處,那抹不屬於他的東西了,不過,他並不敢放鬆,破月決的‘鎮魂’第一時間作用到了他自己的神魂。

    轟!

    神魂的麻痹感,以及滿心無可宣泄憂、憤、恨,讓他眼前一黑,仰天倒下。

    “師父!”

    陸靈蹊嚇了一大跳,才要檢查,隨慶又睜開了眼睛,“我沒事!”

    師妹和徒弟,焦急、擔憂的樣子,讓他的心都有些痛起來,“每逢大事需靜氣!”

    他的聲音異常沙啞,“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教你們,仙道艱難,我如今的情況,不容你們感情用事!”

    不能殺,那就囚!

    “林蹊,為師沒有教過你什麽。”

    隨慶閉了閉眼睛,苦澀漫延在全身每一個地方,“從現在開始,你是你師伯的徒弟!”

    他掙紮著坐起來,撫向徒弟請來的靈牌,“師姐,我給你收了一個徒弟,你應該會喜歡她的。

    有了她,你就有十個徒孫兒。”

    “師父,師伯不會要我的。”

    陸靈蹊很不想感情用事,她早就懷疑過師父的,可是,事到臨頭,看到這樣的師父,她的眼睛忍不住就紅了,挨著師父,跪倒在他的身邊,“我喊了她這麽久的師伯,師伯也不會怪您的。”

    感情用事,就感情用事吧!

    她還能感情用事一會。

    陸靈蹊的眼淚掉下來,“師父,我知道你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也接受不了,可是,既然……既然我們都避不了,那就迎著頭上吧!

    我都準備好了,我可以……”

    “住口!”

    隨慶一口打斷徒弟的話。

    他再接受不了,也要接受,可是,按受是一回事,把徒弟拖著又是另一回事。

    他有爹生有娘養,他是人族。

    世尊想用一個跟著他神魂輪回的分魂,把他變成佐蒙人,那是做夢!

    接下來,是他和世尊的戰鬥。

    “我可以迎著頭上,但是,我不能讓我的一世英明,被世尊毀了。”

    隨慶咬牙切齒,“林蹊,你也不想,將來被世尊笑眯眯的喊徒弟吧?”

    陸靈蹊“……”

    她當然不想,她師父是英明神武的隨慶。

    怎麽可能是世尊?

    “他不敢的,他要敢那樣喊我,我就敲了他滿嘴的牙!”

    “可是為師會氣,我隻要一想到,那混蛋,敢借著我的名……”

    看到師兄殺氣騰騰的樣子,宜法在旁邊一聲不敢吭。

    她這個教了林蹊好長時間的師叔,都不能在師兄麵前擺功,世尊還想插一腳,那真是做夢!

    宜法突然覺得了,除了故去的金風穀師叔、師姐,師兄還有一個他最最大的牽絆……徒弟林蹊!

    想到這裏,她的心又定了定。

    “為師一點也忍不了。”

    隨慶不想忍,“你聽師父的,找個機會,對外宣布為師失蹤隕落在外。”

    他不能地具的死,但是名義上死了,世尊也一樣,不能從他徒弟這裏撈什麽,“你幫為師做了這件事,為師就能沒有後顧之憂的跟他慢慢磨了。”

    陸靈蹊“……”

    她師父好好活著,她不想咒師父。

    尤其這種關鍵時候,“好,我聽您的。”

    先把師父穩住,什麽時候向外宣布,那就是她的事了。

    陸靈蹊決定先陽奉陰違一段時間,“師父,下一次常雨再對世尊動刑,我提前通知您!”

    “……乖!”

    隨慶的心定了。

    徒弟能想到讓常雨用刑,能把師父和師姐的靈牌……

    他摸摸手上的靈牌,突然感覺不太對,“這是你新作的吧?”

    雖然各方麵都很像祖宗堂供的,但是……

    “是……是我新作的。”

    陸靈蹊也沒想騙師父一輩子,“師父,我做的挺像的,您怎麽認出來的?”

    隨慶“……”

    他突然想打徒弟了。

    不過,又忍不住覺得她很機智。

    “你呀你呀!”

    隨慶轉向宜法,“回仙界的時候,你幫我宣布,我失蹤身隕的消息!”

    “現在說這個都太早了。”

    宜法覺得師兄不會尋死,不會想著魂飛魄散了,就沒那麽慌了,“師兄,你自封修為吧!”

    免得說她感情用事!

    哼!

    她就給他看看,她鐵麵無私起來什麽樣。

    “然後我和林蹊一人再給你的丹田一道封印!”

    “不錯,這是正事!”

    隨慶手上手印連出,在徒弟想要開口前,一把按向自己的丹田,“別磨蹭,林蹊,你先加一層封印!”

    世尊是聖者,他得防著。

    而且,佐蒙人那邊還有一個聖尊。

    雖然跟世尊已經有些翻了,但是,難保他們不會再和好。

    “回頭再給我幾根白萌萌的幻形毛!”

    有白萌萌的幻形毛在,世尊想在他這裏得到什麽,那就是做夢!

    “……師父,您先受點委屈!”

    陸靈蹊雖然另有打算,但是,師父和她今天受的刺激都有些深,不是理智說話的時候,保險起見,她很聽話的給師父的丹田加了一層封印。

    ……

    仙界,佐蒙族地,小穀。

    世尊再睜眼的時候,陽光普照!

    但是,他感覺有些不對。

    受刑的時間,快到正午,現在的太陽,分明在辰、巳之間。

    是暈了一天了嗎?

    世尊艱難抬頭,看向草屋簷下的沙漏,看到的時候,他的眼睛猛的瞪圓了好些。

    可以流淌三天的沙漏,不知何時停了,明明受刑的那一天,他才換過。

    所以,連帶著那天,他至少也昏迷了三天。

    三天啊!

    看著這個空蕩蕩的小穀,世尊跌回榻上,半晌,胸口才起伏一下。

    沒人來看他,也沒人來管他,他死在這裏,隻怕都沒人知道。

    世尊的心,又悶又痛。

    他對得起族裏,對得起族裏的任何人。

    如果真有對不起,他隻對不起他自己,對不起曾經的一個個分身。

    可是,他還沒死呢,奉獻了幾乎一生的族裏……居然如此待他。

    世尊齒冷至極!

    他歇了好一會,才又掙紮著起來,把倒給聖尊,聖尊卻沒喝的茶,端起來一口喝了。

    這茶,放的時間有些多了,味道又苦又澀!

    這樣的茶……入品了嗎?

    世尊看著杯中的茶葉,悲從中來。

    他怎麽就落到了今天這樣的地步?

    好悔,好悔啊,如果有徒弟……

    世尊的手忍不住抖了抖。

    林蹊會認他嗎?

    林蹊不會認的。

    隨慶能是他一召喚,就願意往他這裏湊的人嗎?

    隨慶不是。

    如果他還沒有飛升,神魂還弱,憑他的本事,拿下他不成問題,可是現在……

    隨慶是仙,雖然還隻是天仙,可是,仙就是仙。

    世尊不敢再想族裏對他的態度,生怕再想下去,他連這小穀都呆不下去。

    他隻能想隨慶,想林蹊,想千道宗,想林蹊傳說中的十個徒弟。

    林蹊其他的徒弟,他不太知道,但是,常雨……,想忘都忘不了。

    如果他們都能對他捐棄前嫌……

    世尊雖然知道,這不可能,但是,又忍不住的報了點希望。

    做為天道親閨女的師父,隨慶的日子,過得比大多數的修士都要好。

    成康就曾說過,幽古戰場的時候,為了參加拍賣會,隨慶就借用林蹊之名,朝天地貸,貸了一百萬點數。

    他們師徒,應該是非常融洽的。

    要不然,就憑林蹊的狗脾氣,還不知道鬧成什麽樣子。

    世尊忍不住的歎了一口氣。

    他的精力有些不濟,神魂……

    一連暈了三天,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是常雨那個瘋子,又在隔山打牛罩裏,加了其他什麽嗎?

    世尊不敢往廣若那裏去,又不敢在這種情況下,強行喚醒隨慶那個輪回分身。

    還有最強分身……

    想到最強分身,世尊就忍不住想到聖尊。

    自古以來,分身反客為主的,不是沒有。

    他……

    世尊又忍不住的懷疑,昏迷的這三天,是聖尊動的手腳。

    他就是要看著,他一點點虛弱的死去。

    否則,外事堂的人,怎麽敢如此慢待於他?

    想到這裏,哪怕在大太陽下,世尊也是忍不住的有些冷。

    他破不了局。

    如果真有破局的地方,隻能在隨慶、林蹊那裏了。

    這小穀……,他都走不出去了。

    世尊深深歎了一口氣,正要從儲物戒指裏,給自己找點吃的,就見小穀的禁陣一閃,安畫笑盈盈的來了。

    “師叔!”

    她努力朝他揚起笑臉,“幾天不見,您的氣色……”

    她正要說,您的氣色又好了許多,就發現,世尊的氣色,說不出的灰敗,“您……,常雨又提前對您用刑了?”

    常雨太不按牌理出牌了。

    “……是!”

    世尊甩在榻上,“你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想先休息了。”

    既然是個白眼狼,他還是不要再在白眼狼身上浪費時間了。

    “師叔,對不起!”

    安畫到底道歉了,“那天,師父問我您的情況,我……我不敢隱瞞,您……您很怪我吧?”

    “是!”

    世尊點頭,“我很怪你,非常怪你,你師父近來不太正常,你又不是不知道,還拿我刺激你師父……”他喘了幾口氣,“你是怕我死得不夠快嗎?”

    “師叔,弟子不敢!”

    安畫當場跪下,“我從沒有那樣想過,師叔,我以後……,以後一定小心。”

    世尊“……”

    他現在懷疑,安畫是受聖尊指使來的。

    世尊幽幽地歎了一口氣,“我餓了,給我擺份飯吧!”

    “謝師叔!”

    安畫忙站起來,給他拎出一份族裏的甲餐,“師叔,這是您喜歡吃的……”

    “還有嗎?”

    啊?

    被打斷的安畫一愣。

    “老夫喜歡喝茶,把你的好茶,也都給老夫來一份吧!”

    世尊想要找點本回來,“要不然,老夫的原諒,也太廉價了。”

    “有有,有,”安畫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在小幾上未收的玉壺上轉一圈,“師叔,您看,這些您喜歡嗎?”

    一連幾個玉盒摸了出來,“您要是喜歡的話,回頭我再給您送一些。”

    她都不知道外事堂的人怎麽敢的。

    那茶……,分明是才從幽古戰場上來的弟子,第一次製茶時,做出來的次品。

    這樣的次品,他們自己都未必喝多少。

    安畫心中有些憤怒。

    不過,她不敢表露出來。

    按理,外事堂不敢如此對待世尊的,百多年前,師父和族裏,還努力的想要治好世尊,族裏的各種資源,全都向師叔傾斜。

    現在……

    顯然這裏麵有她師父的手筆。

    安畫不敢腹誹師父,“您上個月的靈茶,也許是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拿錯了。回頭,我給您補回來。”

    “……唔!”

    聖尊不置可否地點了一下頭,“金仙試練場那裏,有消息回來嗎?”

    “沒!”

    安畫搖頭,“進去的人,要百年才能出來,而且,我師父和虛乘出來的時候,還破壞了那裏的傳訊法陣,目的就是讓他們安安心心的在裏麵爭。”

    這爭……,一時的勝還不叫勝,要百年綜合評價。

    “不是有傳界香嗎?”

    “聽說都沒收了。”

    安畫在心裏歎了一口氣,“所以,我師父才焦灼了些。”

    “唔~,仙界還有其他什麽消息嗎?”

    “混沌巨魔人那邊,來人了。”

    什麽?

    “來的是誰?”

    “曾在外域戰場,對我們出手的季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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