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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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因蠱而屍變的與陰陽相激而屍變的屍體大不相同。

    傳統的僵屍通常因為陰陽相激而屍變,普通的僵屍比較脆弱,全身僵硬,指甲發黑,力大遲緩,相傳懼怕陽光、黑狗血、大姨媽、火、水、墨鬥線、魯班尺、糯米、大蒜、小米、鏡子、柳木、桃枝、桃木劍、公雞、棗核、鈴鐺、石工錐、紅小豆等很多有的沒的東西,總之隻要能破壞它體內那脆弱的陰陽配比就行。

    可是這種是物理上的屍變,而不是玄學上的,它的一切全都在蠱蟲上,有沒有這個軀殼其實不老吃勁的。屍體的變化純粹是體內神經肌肉什麽被吞噬後的應激反應,這從他們現在各式各樣的行動方法可以看出來。

    這種蠱蟲雖然壽命很短,幾乎是轉瞬即逝,但是繁殖能力太強,甚至可以通過血液來傳播,這意味著:我們哪怕被擦破了一點皮,都會被感染,幾秒內就有生命危險。

    更何況,它們真的是太多太多了————————

    足足有七八十個穿著各式各樣的衣著的屍體在地上蠕動著向我們襲來,男女老少都有,衣服的樣式也有新有舊,有的在半道上就因為蠱蟲的死亡而停下了,更多的踏過他們的屍體,繼續逼近。

    王佐臉色蒼白,不知是損耗太大還是心有畏懼,但我估計我也和他差不多,甚至更糟。嚴局長從兜裏拿出一包白色的石粉,飛速地在我們周圍灑了道白圈。白圈在地上冒出了白氣,上方的空氣有些晃動,就像是沸水開鍋一樣。

    我嗅了一下,是礞石粉。礞石屬陰,但反應能這麽大,此地的陽氣顯然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借由蠱蟲對陽氣的趨向性,來指導屍體,這是個好方法啊。

    地下陰多陽少,此地陽氣這麽盛,他要是沒下什麽手腳,那就有鬼了。

    嚴局長又拿出嘎巴拉杯,把它拋在空中,咬破了舌尖,把舌尖血噴到骷髏頭的天靈蓋上,骷髏眼裏的綠火又瑩瑩閃起。我身邊的溫度略有下降,礞石粉上方的震動變得和緩了許多,屍體們的去勢一頓,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向四處轉向。

    王佐閉目開眼,掏出幾道小杏黃旗,在地上插了起來,嘴裏喊道:“小佑,踩小北鬥,走三遍!”停車場是平地,沒有任何的縫隙,而杏黃旗插在地上之後卻紋絲不動。

    我聞言就動了起來,腳步飛快卻是始終沒有超過我方圓一足的範圍,正好是在王佐的杏黃旗圍出的陣勢裏麵。

    小北鬥全名是太上北鬥七元解厄,是罡鬥禹步裏一個比較小巧的方法,專門適用於這種狹窄的地形。可是…………我踏罡步鬥沒譜啊!

    羅三哥坐了下來,閉目調息。他現在什麽都不做就是做好的幫助了。

    三遍很快就走完了,我停下之後,已經略略見汗,王佐的杏黃旗也已經插完。效果倒也明顯,雖然我感受不到,但從嚴局長驚訝中帶有讚賞的眼神中,我知道這回效果不錯。

    “二位小兄弟配合的真好啊,尤其是小李,”嚴局長嘴角還有鮮血,他也不擦,隻是用舌頭一舔,說道:“我嚴某頭一次見到這麽漂亮、這麽規矩的罡步。”

    他誇得我倒有點不好意思了,我心裏清楚,這次這麽成功多半還是因為王佐,除了第一個以外都是他跟著我的動作插旗,我相當於是先射箭後畫靶子。

    無論是蟲子,還是屍體,他們的智商都沒多少,全是靠著本能來行動,現在我們從本能下手,他們對我們的威脅也就沒有多少了。

    此時我才有時間去仔細觀察圈外麵的屍體蠱蟲不斷啃噬著他們的血肉與髒器,我已經分辨不出他們的麵目了,但是衣著倒還能認清:有的穿著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很流行的迷彩裝,有的穿著普通的工廠工服,有的衣衫襤褸,有的露著胳膊大腿,有的穿著羊皮襖………………

    三教九流,男女老少都有。這是害了多少人啊!!!

    雖然在知道蠱蟲那恐怖的繁殖能力後,我心裏就有了一些準備,但親眼見到這樣的場麵還是讓我在心裏感到發怵和憤怒。

    吳姐姐說這蠱蟲不是苗疆原有的蠱,是後人自己培育出來的。可他這又是為了什麽呢?學保護傘公司嗎?這種蠱蟲又有什麽實際的應用價值呢?純粹是為了損人不利己而研發的嗎?這種蠱蟲對於個人的戰力加持不多,難道是用來實行什麽恐怖舉動嗎?

    一係列的疑問湧上了我的心頭,沒待我想出結果,王佐問道:“死了這麽多人,局裏就沒發現什麽蛛絲馬跡嗎?”

    “你知道我們這個省有多大嗎?”嚴局長召回了骷髏頭骨,臉色陰沉中有一絲無奈:“我們分局管的是一省之地,幾千萬的人都歸我們這三十人不到來管,裏麵還有不少磨洋工和後勤的,我們…………”

    “我們實在是力不從心啊。”羅三哥接口道,“人太少了,總有照看不到的陰暗角落。”

    我和王佐都沉默了,因為我們知道這是實情。就算是有麵向全社會招生的警校存在,現在社會也是警力不足,大規模的工業教學都不能滿足社會的需要,更何況是小作坊教出來的玄學從業人員。

    教學資源遠遠不夠,沒有一種能夠適合大部分人的功法,而且這是一種很個人、很唯心、也很鬆散的東西,到現在也沒有一個能夠真的說服其他人的理論體係,很多都相互衝突,但是都有成果。還有很多完全沒有效果的糟粕混雜在內,有時候有用,有時候沒用。

    玄門講究清淨自然,佛門講究萬物放下,本就不適合大規模教學;法教講究……法教沒什麽講究,但也沒什麽卵用。

    久遠的曆史給我國的玄學帶來了豐富的經驗和理論,也帶來了沉重的枷鎖。一代代人用生命換回來的知識格外珍貴,有時候法脈的道統傳承都是單傳,就算是廣收門徒也是有所保留的。

    單傳的道統就算是失傳也不能外傳,這是一種共識。

    正因為了解了這種心態,我和王佐對老爺子、二師兄和羅三哥感激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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