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心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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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就要出門的身影,淩雨薇張口叫住他:“等等!”
玉冰岩回頭,“還有何事?”
“我想問有什麽樣的毒能讓人記憶混亂,時而瘋癲,時而清醒?”
玉冰岩淡漠的眸子盯著她:“隻有天魔宮的無歡之毒!”
淩雨薇精神一振,目光灼灼:“可有法解?”
“無!”玉冰岩緩緩吐出一個字,轉身欲走。
“既無解,你為何還要尹若璧去取什麽忘憂散?”淩雨薇不甘心,她緊盯著玉冰岩麵上神情,卻讓她很失望。
他還是那副冷淡樣子,“這不關你的事!”
淩雨薇看他出門,又重重倒在床上,望著頭頂青色帳頂,星眸漸漸氤氳了一層水霧,一滴淚自眼角流下,隱入鬢角。
她自己知道,她是被五煙娘子的話亂了心,練功時心神不寧,莫非娘親真的受傷了,那一刻的心悸不是作假。
不行,這樣聽天由命的感覺令人發瘋,她掙紮著爬起來,剛要下床,玉丫丫推門進來。
“哎呀!淩姑娘,公子說你不能動,養傷要緊!”
她手裏抱著一個大號浴盆,“公子給你做了藥浴!”
玉丫丫動作極為麻利,很快燒好水,放好藥物。
“快來!我家公子說了,你身上本便有暗傷,曾有人給你用真氣梳理過經脈,但還需調理!”
玉丫丫不容分說,直接將她抱了起來,去除外衫,把她丟到大浴盆裏。
淩雨薇:“……”
好大的力氣!她能說她沒廢,會走路嗎?
玉丫丫按住她的肩膀,“先療傷!按照你的功法運轉真氣,吸收藥力!”
“要多久?”
“三日!”
淩雨薇認命,盤膝閉目,任真氣流轉,引藥力衝刷經脈。
蘭溪花家。
花前月跪在父親花閑麵前。
花閑一臉無奈,“莫再出去了!為父老了,花家就交給你,你就收收心吧!”
花前月長眉一挑,“父親,花家我還不想接!”
花閑麵皮一抖,瞪著他道:“你是我的兒子,花家是你的責任!”
“那我母親呢?我是她的兒子,你這些年念念不忘月華仙子,又置我娘於何地?”
花閑一聽他說起月華仙子,氣得嘴唇顫抖:“老子的事,你也敢混說?”
花前月索性起身,一甩袖子,“是否混說,你心裏有數。好了,我好不容易回來一趟,要去青雲寺看我娘了!至於花家,你愛給誰給誰!”
“你這個孽子!”花閑站起身,揚了揚手,在看到花前月臉上諷刺的笑時,又落了下去,頹然坐了回去。
花前月轉身便走,麵上還帶著冷笑,這就是他的父親!
十幾年前,月華仙子金寒玉名滿江南,花閑那時候已有妻室,卻還是愛上金寒玉,一顆心全在她身上,卻不料,有一日,闖蕩江湖的金寒玉有了身孕,匆忙回到金家,便閉門謝客。
那時候金家老爺子還活著,他最疼這個小閨女,可無論如何也問不出孩子父親是誰,反而讓她更受刺激,變得瘋瘋癲癲。再後來,金家老爺子查了很久都未果,對小女兒是又疼又恨,自此便一病不起。
金老爺子去世後,新上任的金家家主金寒鍾便將金寒玉逐出金家,看著心愛的人瘋魔,花閑的一顆心痛啊!
可他不敢表現出來,卻怎能瞞得過枕邊人?
花前月的母親出身謝家,二人大吵一架,一怒之下,謝夫人竟丟下年幼的兒子到青雲寺出家去了。這一下,花家也鬧了個人仰馬翻,折騰了很久,才將事情壓下。
花前月記得,那些年,他母親在青雲寺的孤苦,作為世家夫人,謝夫人這樣做太過任性,謝家對她亦多有微詞,花家三番五次來請她回去,她隻是不肯,久了,也就作罷!
花前月一直在冷眼旁觀花謝兩家,小小年紀的他感受到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他開始喜歡他的劍,喜歡挽出的每一個劍花,流雲劍小成之後,他便離開家去感受江湖之遠。
此番,若不是方亦鳴讓他帶話給慕容家,他亦不想回來!
他沒走正門,飛身跳進寺院,小心隱藏自己的身形,來到一處偏僻的獨院。
他坐在樹上,一眼瞧進內室,一個青衣女尼正端坐室中,一手拈著佛珠,一手敲著木魚,嘴裏念念有詞。
母親還是記憶中的樣子,隻是愈加的心如止水。
謝夫人似有所感,拈佛珠的手微頓,忽然睜眼抬頭,與花前月的目光於半空中相遇。
她嘴唇微動,花前月看的清楚,她叫的是“月兒”兩個字。
花前月看她站起身,平靜地向外走來。他飛身下了樹,雙膝跪地,喚了聲:“娘!”
謝夫人伸手拉起他,“我兒是特意來看娘的嗎?”
花前月點頭:“兒子還想問問娘,是否恨月華仙子?您蹉跎半生,都因為她!娘若恨,兒子便去為您了結這段心願?”
謝夫人微閉雙目,當年的事與月華仙子有什麽關係呢?可是,她睜開眼睛看著兒子清俊的容貌,這孩子,怕是一直將此事壓在心上!她與花閑,都是隻顧自己的人,自私了這麽多年,忽略了兒子,也怪不得他遠走天涯。
謝夫人手指有些顫抖,月華仙子的名字曾是她的夢魘,若不恨,為何在午夜夢回時想到這個名字便覺得嘴裏發苦,心裏生怨?
若沒有她,該多好!
謝夫人忽然一驚,她是入了魔障了,念了這麽多年的經,心仍是不靜!
花前月看著她臉色變幻,心中歎息,便知道她還沒放下,隻是,這些年的歲月荒逝,作為人子,他認為他要做些什麽!
“母親不必為難,兒子不會親自動手的,”他麵上露出個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神情,“既如此,兒子要走了!母親保重!”
他退了三步,謝夫人仍是沒說出阻止的話,他轉身,有些失望,什麽樣的執念,十幾年都還不肯放過自己?
罷了,他再次遙遙望了望花家大宅,回轉身,腳步輕快的往前走去。
世家的爭鬥由來已久,年少的他在花家吃盡苦頭,父親與母親隻顧自己的兒女私情,他不想妄加評論,卻也不敢苟同,還是離得遠遠的好,他看著遠處青山,施展開輕功,晃了幾晃,便消失在山巒清霧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