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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烏西陲,恢宏古樸的盤古神殿內,誇父三人席地而坐,一邊喝著巫族的傳統飲品——百果釀,一邊進行著熱烈的交流。

    “既然誇父老哥是因為成為蒼界生靈,才得以突破祖巫之境,那麽蒼界內的祖巫,豈不是會有許多?”九鳳為誇父麵前的空盞斟滿酒水後,不禁好奇問道。

    “九鳳妹子想的太簡單了。”誇父苦笑道:“想要成就祖巫,不僅僅需要修為高絕,更需要擁有精純的巫族血脈,而據為兄觀察,除非是像兮雅那樣的特例,否則隻有咱們這種跟祖巫一同降生的初代大巫,才有可能成就祖巫。”

    待誇父說完,刑天和九鳳不禁相視黯然。無他,經過當年的巫妖決戰後,洪荒中的第一代巫族,此刻隻剩下後土、龠茲,還有他們夫妻二人,而在服用不滅神丹後,雖然擁有了不死不滅之身,但亦斷了他們成就祖巫的可能,換言之,日後的洪荒怕是再也不會誕出祖巫了。

    沒了祖巫,北俱蘆洲的巫族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但想要再度興盛,怕是機會渺茫了。

    一陣無言的沉默後,刑天和九鳳突然朝著誇父躬身一禮道:“誇父老哥,還請你看在往日同族的情分上,幫幫洪荒的巫族吧!”

    在剛才的交流中,誇父已經知曉了巫族此時的困境,兩千多年過去,北俱蘆洲的巫族人口中,居然隻有不到兩千人覺醒了血脈,平均下來,一年還不到一個,長此以往下去,巫族當真會名存實亡。

    “好了,賢弟、弟妹不用如此!”誇父將二人隔空扶起後,沉聲道:“此時的洪荒巫族乃是大劫遺族,為兄雖然已經有些想法,但必須先同李軒老弟商量一下才行,不過你們放心,為兄是絕對不會撒手不管的。”

    ………

    而就在誇父跟刑天二人把酒言歡時,瀛洲仙島外麵卻是迎來了詭異的一幕。

    隻見三位全身上下滿是魔氣的黑袍修士,盡皆在瀛洲仙島入口處長跪不起,按他們自己所言,不見到李軒聖師,誓不會罷休!

    實際上,當李軒處理完柏鑒之事後,就已經返回了蒼界,對於外麵那三位魔界元老,他雖然已經猜出他們的目的,但卻並未太過上心。

    李軒心善不假,但不代表他就願意做東郭先生。

    而就在李軒打算不管不問時,他頓覺胸中一陣氣血翻湧,一番推算後,他不禁為之一陣苦笑,按照卜算所示,這個“東郭先生”,他就是不想當都不行了。無奈下,他隻好動身出了瀛洲仙島。

    當李軒出了仙島後,這才細細打量起三位魔界元老,說起來,這三人他都認識,正是血魔、骨魔、還有當年在天魔界有過一麵之緣的心魔。

    一番見禮後,李軒二話不說,就接受了他們三人的投靠,這卻是讓原本以為會大費周章的三魔詫異無比。

    不過李軒有言在先,接受他們的投靠可以,但暫時不會將他們收為蒼界生靈,也不會傳他們道法神通,在之後的日子裏,他們可以居住在瀛洲仙島,如果日後能讓他滿意,自會幫他們踏上證道之路。

    對於李軒的安排,三魔並不排斥,看上去皆是畢恭畢敬的樣子,不過李軒深知,事情沒有這麽簡單,有些東西,他就是想留也留不住了!

    銀霜鋪地,夜風徐徐,數千年的歲月間,蒼的軀幹又挺拔了許多,足足有了數十萬丈之高,與洪荒的不周山一樣,已經成為當之無愧的蒼界地標。

    此刻,蒼的樹冠頂端,李軒與青青並肩而坐,一邊小酌著美酒,一邊欣賞著隻有蒼界才有的八輪皓月。

    自從結束千年的閉關後,李軒便在洪荒中忙這忙那,一直沒能好好陪陪家人,這讓他心中愧疚不已,所以此次回來後,他便放下了所有事,一心補償起青青等人。

    “大哥想些什麽呢,竟然這麽出神?”青青為李軒手中的空盞斟滿了瓊漿,巧笑嫣然問道。

    李軒回過神,笑了笑:“也沒什麽,就是在想怎樣才能讓蒼界晉升大千。”

    青青大奇道:“有結果了嗎?”

    李軒點點頭:“洪荒世界天道完滿之時,就是蒼界晉升大千之日!”

    青青脫口道:“那豈不是要等道祖合道成功才行?”

    李軒搖頭苦笑:“僅僅那樣是不夠的,如果洪荒的天道大勢發生了改變,一切都會成為夢幻,娘子會如此,兮雅、大黑會如此,就連為夫和蒼界亦會如此!”

    李軒的話,卻是讓青青眉頭緊蹙,雖然不知李軒所說到底是何意義,但她總有一股心驚膽戰的不妙之感。

    眼見青青渾身微顫,李軒不禁大感心疼,連忙將她輕輕摟入懷中,一陣憐惜撫慰。

    待青青恢複如常後,李軒才低聲說道:“你不是很不理解,為何為夫要收下那三位魔界元老嗎?現在可以告訴你答案了。”

    停了停,李軒向著懷中的青青問道:“娘子可還記得《天道乾坤》這門神通?”

    青青從李軒懷中抬起俏臉,喃喃道:“這門神通不是酉兄長當年留下的傳承嗎?我如果沒記錯的話,這門神通乃是以生命為代價,來洞開虛空之門,從而從時間的長河中招來異人,進而改變天道大勢,扭轉乾坤。不過酉兄長留下的傳承中,隻有這門神通的粗淺介紹,而無施展之法,莫非大哥已經掌握此門神通?”

    李軒搖搖頭,沉聲道:“為夫並不知曉此法,但為夫卻是你口中所說的異人!”

    跟後土知曉李軒身份後,所表現出的驚駭莫名不同,青青先是一愣,隨即便恢複如常,隻聽她緩緩問道:“當年施展《天道乾坤》的那人,應該就是申兄長吧?”

    青青如此平靜的反應,反倒讓李軒為之一楞,不過細細一想,他也就釋然了,與後土不同,李軒的許多隱秘都沒有瞞著青青,連“大道轉生”那麽詭異的情形都曾見識過,與之相比,這個“異人”身份當真算不了什麽。

    想通之後,李軒頷首道:“不錯,正是申兄長以生命為代價將為夫招來了洪荒,為的就是能幫聖界找到一線生機。”

    聽到李軒坦言承認,青青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她直起身,如好奇寶寶一樣急聲問道:“既然如此,大哥是從時間長河中的哪部分被招來的?”

    李軒如實道:“如果從現在開始計算,大概在數千年之後吧!”

    “這麽說來,大哥一定知曉天道大勢的衍變過程了?”此時此刻,青青的眼中已經燃起熊熊“八卦”之火,一發不可收拾。

    見此情形,李軒怎會猜不出青青的打算?無奈下,隻好苦笑著點點頭。

    果然,正如李軒猜測的那樣,洪荒也好,後世也罷,每個女人都有一顆火熱的“八卦”之心,青青自然也不例外。

    好在李軒也沒打算瞞著青青,便把記憶中那個洪荒,從鴻蒙初始到不久前的涿鹿大戰簡要說了一遍,至於在往後的封神、西遊則一字沒提。

    倒不是李軒有心藏私,而是那些信息因果太大,除非青青從此以後不再踏足洪荒,否則對她來說是禍非福。

    所以當李軒做完解釋,青青權衡利弊後,最終打消了繼續詢問的念頭,轉而關心起李軒所說的“天道大勢不可改”那件事,一想起不久前那股心驚膽戰的感覺,她就愈發想搞明白此事的來龍去脈。

    對於“天道大勢不可改”這件事,李軒倒是沒想對青青保密,隻見他五指微張,緩緩凝出一顆混沌色光球,正是屬於他的大道之力。

    盯著手中的大道之力,李軒不由沉聲歎道:“想要說清楚這件事,首先要從為夫掌控的大道之力說起,對於大道轉生之事,娘子想必還記得吧?”

    聽到李軒相詢,一旁的青青不禁點點頭。

    得到青青的回應後,李軒緩緩說道:“在這次涿鹿大戰時,為夫機緣巧合下,卻是對如何成就大道又多了幾分感悟,說起來,想要真正成就大道,其實隻需要三步。分別是成就混元聖人、破而後立、還有以身合道。”

    說完,隻見李軒將手中的大道之力散去,這才繼續講道:“前兩步娘子已經知曉,為夫就不再累述了,至於這最後的‘以身合道’,則是為夫此番的感悟,在為夫看來,大道到底是什麽,沒有人說得清,如果將大道比作一條河,那麽咱們這些生靈就是河中之魚,雖然生活在大道之中,但卻永遠成不了大道,因為魚終歸是魚,永遠不會是河水。所以為夫的前世,才會想出破而後立的辦法,利用大道轉生之法,從一條大魚變成了一滴水珠,真正擁有了成就大道的可能。”

    “雖然從魚變成了水,是很了不起的一步,但要怎樣才能成為大道那樣的河流,而不是走到死胡同呢?不得不承認,為夫的前世當真是驚才絕豔之輩,他想到的辦法很簡單,那就是融入大道之中,順流直下,而洪荒世界,正是為夫前世所選的一條大道支流。”

    “道者,路也,當為夫被申兄長召喚到洪荒那一刻,路的起點便已出現,而後世的那個為夫,則是路的終點,或者說是另一條路的起點,在從洪荒到後世的這段歲月裏,如果天道大勢發生改變,就等於將河流改道,而為夫的道路已經確定,是不可更改的,這麽一來,便等於為夫要在幹涸的河床內繼續前行,而此時的為夫雖已掌控大道之力,但跟真正的大道之力比起來,不過是涓涓細流,根本不可能靠著一己之力奔行到終點,那樣一來,為夫隻有一個結局,那就是被幹涸的河床徹底吞噬,永遠的消失無蹤!”

    當李軒說完時,青青已低頭陷入了沉思,須臾,她抬起頭,若有所悟道:“大哥收留那三位魔界修士,莫非是因為他們關係到日後的天道大勢?”

    李軒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抬手一指,很快,一幅紫色光幕緩緩出現在二人眼前。

    “並非是他們三人事關天道大勢,而是瀛洲仙島上有一物事關天道大勢,本來為夫不想讓那物出世,但現在看來,是無法阻止了。”

    而就在李軒進行解釋的同時,光幕上終於依稀出現了人影,在認出幕中之人後,青青不禁吃驚的捂住了檀口,因為那人居然是最早跟隨李軒的大黑!

    瀛洲仙島的內陸深處,一條完全由青石鋪就的小路依稀可見,此刻,大黑正好整以暇的踱步其上,慢悠悠向著內裏走去。

    很快,大黑終於來到了小路的盡頭,一間大門緊閉的紫色小道觀隨之映入他的眼底。

    “大哥啊大哥,你可把小弟害苦嘍!”大黑苦著臉抱怨了兩句,這才從袖中取出一枚黑色玉簡,搖手指望了道觀的正門處。

    隨著那枚玉簡落下,道觀正門陡然有了變化,轉眼間,就出現了一個一人高的黑色旋渦。

    大黑不敢怠慢,連忙縱身一躍,進入了旋渦之內,而當那枚玉簡被大黑收走後,黑色旋渦隨即緩緩失去了蹤影。

    在穿過一條幽深的廊道後,大黑的眼前豁然開朗,隻見寬闊的廣場中央,一座半圓形的淡藍色光罩閃爍著道道流光,而內裏則有一位容顏妖媚的黑衣女修,正兀自盤膝打坐。

    突然——

    那位女修緩緩睜開雙眼,卻是對大黑的到來有了感知。

    實際上,這位黑衣女修正是羅睺麾下的蛇姬,當年鯤鵬成佛時,算出此女乃是他座下十二元辰之一,但因此女和羅睺瓜葛太深,鯤鵬隻好將其交給李軒處置,以防拖累日後的西方教。

    可惜,李軒對這個殺也殺不得,放也放不得的蛇姬亦是沒有太好的處置辦法,無奈下,隻好在瀛洲仙島上建了一座小道觀,將其軟禁於此,而大黑正是李軒欽點的看守“獄卒”。

    “死狗,老娘要吃的兔子呢?”蛇姬衝著大黑厲聲喊道。

    “喊什麽喊!”大黑不耐煩的白了蛇姬一眼,隨即從袖中取出一隻食盒,“唰”的一聲送進了法陣之內。

    “哼,算你識相!”蛇姬冷哼了一聲,這才將落在身前的食盒打了開來,不過當她從食盒內拿出那隻“兔子”時,額頭上頓時爬滿了黑線。

    “死狗,這就是你給老娘弄來的兔子?”蛇姬抬頭望向大黑,咬牙切齒問道。

    此刻,蛇姬的右手的確捏著一隻“兔子”,隻不過這隻“兔子”非常特殊,卻是一隻精雕細琢的蘿卜“兔子”。

    大黑挖了挖耳朵,沒好氣回道:“我看你最近的火氣挺大的,正是吃點蘿卜去去火!”

    “你給我滾!”蛇姬怒聲喝道:“等魔主把老娘從這裏救出去,看我怎麽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