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鳩占鵲巢完(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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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劉氏雖然貪財自私,但對自己嫡親女兒還是挺上心的,見岑玥鑽了牛角尖,忍不住苦口婆心地勸說,隻可惜有的人就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下淚,任憑她磨破嘴皮子都沒有用
“娘莫要再勸了,我在國公府中呆了十幾年,若下半輩子真到了那種小門小戶中過日子,隻怕永遠都不會甘心,還不如將婚事推了,另謀出路。”
“另謀出路?”岑劉氏低聲喃喃,一張老臉上滿是憂慮,覺得那出路怕是不太靠譜,萬一將自己搭了進去,該如何是好?
*
阿燕留在輔國公府,表麵上說是學規矩,實際上是跟分離許久的家人相處。大虞的女子及笄不久便要嫁人,想到剛尋回來的女兒即將出閣,薛素心口便一抽一抽的陣痛。
往日呆在鎮南王府,阿燕沒有享過福,倒也沒有吃過什麽苦,且因為是被大廚辛辛苦苦拉扯大的,阿燕對烹飪極為喜愛,時不時還會做些出挑的菜品,給家人品嚐。
這天一早,阿燕穿著新裁的裙衫,跟著楚寧安一道,往香山趕去。
眼下正值暮春,天氣疏朗和煦,香山中長滿了大片大片的薔薇花,淡粉、淺紫、緋紅,各色花瓣隨風拂動,景致尤為美麗。
阿燕坐在溪邊的巨石上,溪流緩緩往下方淌,匯聚到深潭中,如同色澤純淨的寶石,在日光下顯得格外耀目。杏眼緊盯著澄澈見底的溪水,她又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由歎了口氣,隻覺得行動不便,委實可惜得很。
溪水太過清冽,普通的魚無法在其中存活,偏有一種拇指大小的銀魚,在其中遊弋的十分暢快。阿燕記得很清楚,她剛到王府時,李湖便弄來了些銀魚,放在油鍋裏炸得金黃酥脆,半點腥氣也無,那種滋味直到今日她都難以忘懷。
楚琛將革囊遞過來,溫聲道:“日頭雖不大,卻也不能一直曬著,免得中暑了。”
阿燕搖了搖頭,剛想開口,耳中便聽到了一陣喧嘩聲,隻見一道淡粉的身影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墜入遠處的水潭中,不住張口呼救,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委實可憐。
楚寧安本想出手相助,不過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後,麵色霎時間陰沉下來,衝著身畔的侍衛吩咐道:“去將岑玥救下來,用外衫罩住她的臉,免得被人認出身份,最後不好收場。”
此時公府的兩名小姐已經各歸各位了,但岑玥好歹在楚家呆了這麽多年,即便性情驕縱,手段狠辣,保不齊主子們也對她存有親情,否則何至於開口吩咐?
岑玥會水,但水性卻稱不上好,她看著近在咫尺的朱澤,無論如何也沒想到一個人竟能狠心到這種地步,她好歹也是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以往二人還見過數次,就算是為了鎮南王府的名聲考量,他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死在譚中。
女子咬了咬牙,索性扯著嗓子叫喊起來:“世子爺,求求您救妾身一回,求您了!”
潭邊坐著的男男女女並不在少數,看著少女不斷在水中撲騰,衣袖垂落,白皙手臂摟在外麵,眉眼處帶著濃濃哀戚之色,讓人心疼的很。
而被她點到名字的男子,卻神情自若的坐在原地,對所有的響動都充耳不聞。
看到這副場景,順福眼底露出一絲為難,問:“主子,這該如何是好?”
“你會水嗎?”朱澤抬了抬眼,淡淡問了一句。
順福趕忙搖頭,“您也知道,奴才就是隻旱鴨子,跳進那潭子裏,怕是再也出不來了。”
朱澤雖為男子,但他自小在王府長大,對後宅中的陰司手段也能猜到幾分。如今的岑玥沒了高貴的身份,在這種巧合的時機落水,若自己如她所願,跳入潭中相救,恐怕要不了多久,京城便會傳遍流言蜚語。
他想迎娶的姑娘是阿燕,跟岑玥沒有半點瓜葛。
這種心機深沉的女子,在設局的時候便該仔細考慮後果,落到現下這種地步,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瞥見匆匆趕來的侍衛,朱澤嘴角勾起一絲譏誚,徑自上前走,站在了阿燕跟前,拱了拱手道:“今日還真是巧了,沒想到會在香山碰到你們兄妹兩個。”
楚寧安麵露不虞,沒有答話,倒是阿燕抿唇笑了笑,態度十分客氣。
正待此時,侍衛已經將渾身濕透的岑玥帶了過來,少女頭上蒙了一件灰撲撲的衣裳,將麵頰身段全都遮得嚴嚴實實,一絲春光也沒有外泄。
“大哥……”
委屈的聲音從布料中傳了出來,即使沒有看到岑玥那張臉,楚寧安也能想象出她的神態,定是無比憤懣,怨自己壞了她的好事。
“岑玥,早先你回到岑家時,我便交待過,讓你好自為之,但你不止不聽勸告,反而退了親事,跟著公府的馬車來到香山,費了這麽大的力氣,究竟意欲何為?”
“大哥為何要如此汙蔑我?好歹也當了十多年的兄妹,在你心裏我竟是這種人?”
“是與不是你自己清楚,旁人說得再多都沒有用。”
聽到男子冰冷無情的聲音,岑玥渾身發抖,隻覺得有一股涼意順著骨縫兒彌漫開來,她一把將頭上蓋著的布料扯了開,望著高大俊美的朱澤,就跟瘋了一番,直直朝向他撲了過去。
阿燕嚇了一跳,忍不住抽了一口涼氣。
說實話,她真不明白岑玥到底是怎麽想的,就算她不再是公府的小姐,但母親卻給了她無比豐厚的嫁妝,足夠衣食無憂過一輩子了,也不止嫁人這一條路,但她卻鑽進了死胡同,完全不知悔改。
原本朱澤不欲跟一個女子計較,此刻見到岑玥朝向他撲來,世子爺心中怒火終於壓抑不住,抬腳狠狠踹在了她腹部,沒有吝惜半點力氣,將人踢得爬都爬不起來,躺在地上直打滾兒。
“岑玥,我勸你安分一些,事到如今,再也沒有人庇護著你,鎮南王府不是平頭百姓能招惹的起的,慎行方能保命,可記住了?”
對上男子陰瘮瘮的眸光,岑玥忍不住咽了咽唾沫,沒想到平日裏爽朗正直的世子爺,竟生了這般冷漠的肚腸。
“你們一個個都瘋魔了,楚燕身為王府裏的奴才,天生就是伺候人的,你們這麽護著她,簡直是自降身份!”
聽到這話,楚寧安麵色更為冰冷,擺了擺手,身畔跟著的侍衛便將岑玥拖拽下去,臨走前還不忘用帕子堵住她的嘴,免得女子再胡言亂語,敗壞了楚家的名聲。
楚寧安本想領著阿燕在香山逛逛,但鬧出了這種亂子,哪還有心情在外采風?他握著妹妹的手腕,將人帶到了馬車中,掃見朱澤得意的眼神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對。
馬車一路往楚家的方向趕去,阿燕正襟危坐,連氣息都放輕了幾分,不敢看大哥凝著寒冰的麵龐。
兄妹倆甫一入府,便見到正堂中坐著一名太監,手裏拿著明黃聖旨,也不知上頭到底寫了什麽。
“楚公子,楚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快接旨吧。”
阿燕跪在地上,聽到內侍又尖又細的聲音,腦袋昏漲漲的,也沒聽清他說了什麽,起身接旨時,發現大哥麵色發青,額角迸起青筋,比剛才還要猙獰,不由唬了一跳。
“朱澤還真是卑鄙,為了娶你過門,他連賜婚的手段都用上了。”
聞得此言,阿燕下意識將聖旨攤開,分辨一番,待瞧清了上麵的內容時,好半晌都說不出話。
“你剛認祖歸宗不久,便要嫁到鎮南王府中,好在兩座府邸離著近,日後要是朱澤膽敢胡鬧,哥哥定讓他吃不了兜著走!”楚寧安咬牙切齒。
這會兒薛素也在堂屋中,她算是親眼看著朱澤長大,知道這孩子眼界高,普通女子根本無法入眼。這樣的做派放到別人家,都會被認作不小的毛病,但她卻不這麽想。
眼界高有眼界高的好處,總比那種葷素不忌的男子強,什麽樣的女人都下得去口,婚後指不定會養一屋子的姨娘,萬一讓阿燕受了委屈該如何是好?
時光如流水一般,很快就入了秋,阿燕也換了個身份,從楚家的小姐成為了鎮南王府的世子夫人。府邸中的奴才雖與她相熟,但礙於世子的威嚴,一個兩個都不敢放肆,倒是李湖身為主子的養父,日子過得越發舒坦了。
這天阿燕在廚房中用棒骨燉湯,突見順福衝了進來,急聲道:“夫人,世子爺就在書房,非要見您一麵。”
看著近在眼前的瓷鍋,她柔聲道:“爹爹,您先幫忙看著火候,女兒去去就來……”
“放心便是,我的廚藝你還信不過嗎?”李湖擺了擺手,攆人的意思分外明顯。
阿燕走到書房前,還沒等動彈一下,房門便被人從內打開了,朱澤一個用力,握住了纖白玉潤的皓腕,直接將人帶進懷裏,狠狠把門關上,發出咣當一聲巨響。
“世子爺莫要鬧了,這青天白日的,若是讓府裏的人看了笑話,我的臉麵哪還能保得住?”少女板著臉道。
隻可惜阿燕不止一張臉生得嬌美,聲音也如金黃綿柔的蜜糖一般,帶著柔軟的甜香,即使語氣嚴肅,也沒有半點威懾力,反而讓朱澤氣血翻湧,牢牢鉗住纖細腰肢,低頭親了下去。
新婚燕爾的小夫妻本就該膩在一起,即便是天皇老子來了,朱澤依舊不會服軟。
瞥見小妻子微微泛紅的眼尾,嬌豔欲滴的麵頰,他也知道自己有些過了,輕咳一聲,道:“你還記得岑玥嗎?”
阿燕性子單純,本就不是記仇的人,輕輕點了點頭,問:“她怎麽了?”
上回見到岑玥還是在香山的時候,她為了嫁給朱澤,佯作落水,最後被侍衛送到家中,便再也沒有了消息。
“岑玥不是什麽安生性子,她削尖了腦袋都想嫁到高門,繼續過著富庶的生活,一次不成功,便會嚐試第二次,如今她成了常樂侯夫人,也算得償所願了。”朱澤撇了撇嘴,眼底隱隱透出幾分鄙夷。
“常樂侯?”
阿燕叨念一聲,仔細思索一番,終於想起了常樂侯是誰。
“他、他少說也有不惑了,比爹爹小不了幾年,岑玥嫁過去,這簡直是胡鬧!”由於太過吃驚的緣故,阿燕連話都說不順了,結結巴巴道。
“腳上的泡都是她自己走的,岑玥想得到不屬於她的榮華富貴,勢必得做出犧牲,她年輕貌美,雖不算絕色,但在楚家呆了十多年,也養出了一身氣度,比尋常人強了不少,常樂侯本就是色中餓鬼,對此女生出垂涎之意,我並不意外。”
趁著小妻子怔愣的檔口,朱澤在她頰邊親了一口,聞到那股淺淺的桃香味兒,黑眸眯了眯,隻覺得當初請旨賜婚,是他此生做下最正確的決定。
“常樂侯好色,你難道不好色嗎?”阿燕偏過頭,用審視的目光看著他。
“聖人說過,食色性也,我是好色不假,卻隻愛你一人,這點永遠都不會改變。”朱澤保證道。
阿燕聳了聳肩,沒有回答,同樣也沒把這話當真,反正她是世子夫人,隻要能安安穩穩過一輩子,餘下的並沒有那麽重要。
她自以為將心思掩飾的極好,但朱澤早年生活在風波詭譎中,怎會分不清枕邊人的想法?現下沒有點破,是因為他對自己有信心,就算阿燕的心是石頭做的,年深日久,也能給捂熱了。
“阿燕,終此一生,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輕咬著白生生的耳廓,朱澤語氣說不出地鄭重,同時也用一生來實現自己的諾言,不讓真心愛重的發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