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賊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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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薛月眼裏,一本書根本比不上玉釵貴重,程三娘還真是個傻子,竟然想拿珍珠換魚目。

    對上女人暗藏竊喜的眼神,程三娘立刻便猜出了她的心思,也不戳破,腰背挺直坐在矮凳上,輕聲道:“薛素與楚清河此刻正在涇陽城中,月娘不如現在便走一趟,否則等他們夫妻倆回來,再想動手恐怕就難了。”

    被白玉蘭花釵勾的心癢難耐,薛月揉了揉平坦的肚腹,嗤了一聲:“三娘著什麽急?薛素攏共也不認識幾個字,就算拿到書估摸著也看不懂多少。”

    程三娘並沒有將這話當真,要是薛素不識字的話,就不會借用秘方在城裏開私館了,想想被她治好了癡肥之症的劉怡卿以及胡明月,她們倆重逾二百斤,平時走路都不太方便,沒想到就喝了幾個月的湯劑,竟然瘦的跟普通人一般。

    想到這一點,程三娘就恨得咬牙切齒,尖銳指甲死死摳進掌心,在細膩皮肉上留下紫紅的淤痕。

    因為太想要玉釵以及胭脂水粉了,薛月也不打算再耽擱下去,扶著後腰慢慢站起身。

    眼見著她離開,程三娘也沒打算跟上,得罪輔國將軍這種事,讓薛月這個蠢女人去做便是,何必將她也一並牽連進去?

    說起來薛素還真是好命,一個皮相尚可的村婦,身上的土腥味還沒洗幹淨,竟然糊裏糊塗的成了將軍夫人,若非楚清河是個瞎眼的殘廢,說不定她都會動了心思,使手段將這二人拆散,然後取代薛素的位置。

    剛出了門,薛月熟門熟路往楚家的方向走去,因為先前詆毀熱敷法的事情,導致村裏損失了十幾頭耕牛,以至於她走在路上都會有不少小媳婦指指點點,嘴裏頭不知在說些什麽。

    女人暗暗咬牙,將這筆賬全都算在了薛素頭上。

    要不是那個賤人想出了熱敷法,她們家哪裏會將所有的村民都給得罪了?原本老實本分的陳誌夫妻,現在一看到自己就怒不可遏,恨不得拿鎬頭將她生生打死,想到陳家人凶惡的模樣,薛月就不由心驚膽顫。

    走到楚家的籬笆院外,她抻頭四處打量著,沒有發現楚家人的身影,腦海中浮現出程三娘說過的話,薛月放下心,直接順著籬笆的縫隙擠了進去。

    堂姐妹並不親近,薛月還以為薛素住在大屋中,費盡心力將屋裏翻了個底朝天,連張紙都沒瞧見,嘴裏罵罵咧咧,她又去了小屋,看著木箱裏一件件簇新的衣裳,女人眼裏充滿了嫉妒與憤怨,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終於在炕洞中找到了那本沾著泥灰的書冊。

    詫異的瞪大眼,薛月沒想到這屋裏鬧耗子,將書冊啃沒了大半,隻剩下寥寥幾頁。

    見此情景,她急的緊咬牙關,就這破爛東西,恐怕一文錢都不值,萬一程三娘反悔怎麽辦?自己不是白忙活一場了?

    快步從屋裏離開。

    女人邊走邊看著自己被枝條刮爛的衣裳,心裏憋著一股火,卻沒處發泄,隻能加快腳步回了家,她一進屋,程三娘急急迎了出來,看到被薛月塞進胸口的紙頁,麵頰又漲又熱,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快把東西給我。”她催促道。

    薛月眼珠子骨碌碌直轉,坐在炕沿邊上,攤開掌心衝著程三娘討要:“你也是生意人,知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道理,先把白玉釵拿給我瞧瞧……”

    心裏不由啐了一口,她從來沒見過像薛月這般厚顏無恥的女人,不過此刻秘方還在她手裏,程三娘可不敢把人得罪了,伸手把玉釵從發髻上摘了下來,暗忖等自己有了秘方,像夢中那樣享盡榮華富貴,勢必要讓薛月將吃進肚子裏的全都給吐出來!

    清麗芙麵露出一絲笑意,程三娘剛將手遞出去,薛月便急不可耐的將白玉釵搶走,坐在銅鏡前反反複複照了幾回,那副搔首弄姿的德行甭提多讓人作嘔了。

    “月娘,書冊可拿回來了?”

    將塞進懷裏的破爛一把抽出來,薛月嘴裏嘟囔著:“你運氣不好,想要的東西被耗子啃了,現在隻剩下一半,不過將此物拿到手也費了不少力氣,就算不全,白玉釵也是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區區幾頁紙放在掌心,幾乎輕若無物。

    程三娘將牙齒咬的咯吱咯吱響,額頭青筋迸起,秀麗麵龐猙獰扭曲,甭提有多瘮人了。

    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秘方,到了薛素手裏竟然被糟踐成了這副模樣,指尖顫抖的捏著書頁,程三娘強忍怒火翻閱著,發現其中隻有區區五個方子,幸虧最有效果的楊柳露還在,否則她怕是真會被氣的昏厥。

    薛月透過銅鏡看到女人猙獰的臉色,不由撇了撇嘴,反正她好處已經拿到手了,即便程三娘心裏不痛快也跟她無關。

    伸手摸著有些粗糙的麵頰,她問:“三娘,你之前說了,還要將胭脂水粉一並送過來、”

    話音未落就被程三娘打斷:“書冊少了好些,將玉釵給你我已經吃了大虧,竟還想要胭脂水粉,你未免太貪得無厭了!”

    薛月雖然魯莽蠢笨,卻到底還有點小聰明,此刻不由眯著眼威脅:“之前你說的好好的,什麽白玉蘭花釵,胭脂水粉一樣都不少,如今居然升起了卸磨殺驢的心思,信不信我將此事直接捅到薛素麵前,她家那瞎眼男人可不是好惹的……”

    程三娘誰都不怕,就對楚清河輔國將軍的身份發怵。

    她倒抽了一口涼氣,將一口老血生生咽下肚,強擠笑容道:“不就是幾盒胭脂嗎?我家就是做這營生的,還會少了你的東西?月娘,咱們將來可是一家人,若你將此事宣揚出去,毀了我的名聲,姑母那邊怕是不好交代。”

    還有幾天薛月就要跟王佑卿成親,她就算再傻也不會得罪自家婆婆。

    更何況此事雖是程三娘指使,但卻是自己親自動的手,事情一旦鬧大,王家說不準便會借此退親,這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她可不會做。

    “表姐所言極是,都是親戚,怎麽能因為這點小事離了心?”

    說著,兩人親親熱熱的握著手,就仿佛方才的事沒發生過一般。

    薛素還不清楚秘方已經失竊,她老早就將紙上的內容背的滾瓜爛熟,平日裏嫌炕洞煙塵大,輕易不會翻動裏麵放置的物件,這才讓程三娘找準時機,將東西偷了去。

    勞累了一整天,薛素隻覺得渾身發酸,尤其是肩頸那處,稍微一碰就好似針紮般,泛起細密疼痛。

    她跟楚清河明麵上是夫妻,小樓裏這麽多雙眼睛盯著看,自然不好分房睡,否則一個壯年男子無緣無故住在女人堆裏,不少人心中都得犯嘀咕。

    主臥位於二樓,屋裏的器物擺設都不差,房中除了拔步床外,還放置了一張木榻,鋪上一層被褥便能睡人。

    屏風後嘩嘩的水聲突然停了,楚清河帶著一身水汽走了出來。

    薛素往後瞥了一眼,發現這人身上隻穿了件褻衣,露出古銅色的精壯體魄,水珠順著虯結的肌理往下淌,最後沾濕了褲腰的布料,緩緩消失不見。

    上輩子她隻跟過王佑卿一人,秀才跟軍漢的身板自然是完全比不了的,此刻薛素隻覺得麵紅耳赤,咬著下唇轉過頭,從木櫃裏翻找出被褥,在木榻邊上整理著。

    楚清河坐在床頭,用幹布擦著粗硬黑發上的水珠,等了半晌都不見女人過來,耳中卻傳來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讓他麵色不由陰沉下來。

    “素素,你在幹什麽?”

    聽他這麽叫自己,薛素心中不免升起幾分異樣,口中道:“呆在私館中,咱們肯定是要共處一室的,你腿腳不便歇在床上,由我睡軟榻便是。”說著,她還覺得自己挺厚道的,沒仗著自己是顏如玉的老板娘便將楚清河趕下床。

    即使看不見女人的臉,楚清河依舊能分辨出她的心思,此刻被氣笑了,咬牙問:“誰給你想的這個主意?”

    要是讓他知道的話,非得將那人撥皮拆骨不可!

    “哪裏還用別人提醒?我一瞧見軟榻,心裏便冒出這個念頭,在木板上鋪幾層棉褥,可比家中的火炕舒服多了。”

    楚清河深深吸氣,強忍住將女人按倒在床好好教訓一番的衝動,他深知自己不能操之過急,將薛素嚇壞了,即便想要讓她徹底屬於自己,也得一步一步慢慢來,畢竟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半晌後,他心口的鬱燥消散大半,好歹進城後不必再跟女人分房睡,比先前強了不少。

    他自嘲一笑,說:“你也累了一天,我將熱水提過來,泡澡也能解解乏。”

    薛素趕忙出言阻止:“不必了,剛搬進小樓,你不熟悉這裏的構造,萬一熱水濺在身上該如何是好?等過些日子再說吧。”

    幾步走到木榻前,粗糲大掌按著柔潤肩頭,楚清河聲音沙啞:“我雖然又瞎又瘸,卻也不是連換水都不能做的廢人,你放心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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