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年夜起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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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怡卿在將軍府中休養了小半個月,身子骨終於恢複的差不多了。
眼見著她臉色一日比一日紅潤,劉家二老本想將人帶回涇陽,但劉怡卿卻打定主意要去上雲山的庵堂中清修,別人即便磨破了嘴皮子都沒用,隻能由她去了。
如今已經到了年關底下,涇陽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處理,劉家二老去庵堂瞧了一眼,發現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就坐馬車回了老家。
將軍府中霎時間冷清下來,好在頭幾年薛素也是這麽過來的,她跟薛家人並不親近,甚至希望永遠都見不到薛父他們。
府裏熱熱鬧鬧置辦年貨,薛素好歹也是個生意人,眼力還是有的,負責采買的婆子打著以次充好的主意,想要從中饋中貪墨銀錢,她又不是個瞎子,怎麽會看不出來?
她直接讓李管家將那個婆子送到官府。
身為奴才偷主家銀錢,依照大虞律令要罪加一等,婆子被打了五十大板,她本就上了年紀,筋骨比不上年輕人結實,被人扒了褲子將屁股打的血肉模糊,險些去了半條命。
經曆了這麽一遭,府裏的下人也看出夫人是個不好糊弄的,一個個盡心盡力的當值,也不敢再生出什麽小心思。
過年這天,一家三口在正堂中守歲,薛素親自包了餃子,裏頭放了三枚銅錢,本想著每人都能討個好彩頭,卻沒料到她剛拿起筷子,夾起餃子咬了一口,牙齒便碰到了硌人的硬物。
忍不住皺了皺眉,她把銅錢放到桌邊,秋菊這丫鬟是個機靈的,吉利話不住的往外冒,“夫人真是好福氣,頭一個就吃到了銅錢,來年咱們顏如玉再開張,肯定能財源廣進。”
杏眼裏帶著濃濃笑意,薛素從荷包裏掏出了銀錁子,直接扔給了秋菊,後者麻利的將銀錁子塞進懷裏,笑的見牙不見眼。
一手拎著袖子,她又夾起了餃子,還沒等到送進嘴裏,麵皮破了,露出銅錢的一角。
蓮生在旁邊眼巴巴的看著,隻覺得嬸娘的運氣好極了,今晚下了一鍋餃子,不過三枚銅錢,她就占了一大半。
坐在一旁的楚清河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他的雙眼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但此事再無旁人知道,就連薛素也沒發現。
鷹眸貪婪的盯著近在咫尺的女人,他眼底罕見的露出一絲柔色,黝黑手掌拉著雪白皓腕,低聲道:“素素的運氣這麽好,不如也喂我一個,讓我沾沾福氣。”
薛素輕哼一聲,臉上雖然露出了幾分嫌棄,但還是夾起餃子,用手端著瓷碟,送到他麵前。
“張嘴。”
楚清河依言張開口,直接將餃子吞到嘴裏,剛一嚼動,他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古怪之色,在眾人驚詫的眼神中吐出了一枚銅錢。
薛素不禁懷疑,是不是這鍋餃子被人調換了,否則怎麽能這麽準呢?
“是誰煮的餃子?”
春蘭強忍笑意,脆生生道,“是鄭氏在廚房看著的,您也知道她的性子,最是穩妥不過,肯定不會出差錯,依奴婢看,就是您運氣好,也沒有別的原因……”
春蘭秋菊嘴甜的很,辦事又十分麻利,否則薛素也不會將她們一直帶在身邊。
“得,我也給你一個銀錁子,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機靈鬼,等來年顏如玉開張時,嘴再甜些才好呢。”
坐在屋裏守歲,等到鞭炮聲響起,楚清河伸手掩住女人的耳朵,剛毅的俊臉在燈火映襯下,線條都柔和了不少。
蓮生坐在旁邊,看著叔嬸親昵的模樣,心中不由升起濃濃的羨慕,她今年已經十三了,按理說應該在這一兩年內定下婚事,隻是嬸嬸那邊一直沒有透出口風,讓她心中怪沒底的。
不過她自忖,自己好歹是輔國將軍唯一的侄女,應該會有不少青年俊彥來提親,到時候隻要挑個家世相貌都過得去的,下半輩子就不愁了。
眼見著時辰到了,蓮生分別給夫妻二人拜了年,他們家守歲隻要過了子時即可,無需折騰到天亮。
握著女人的手,楚清河將她拉進主臥,房中除他們以外,再無他人,剛才在飯桌上喝了點酒,薛素眼角泛起絲絲暈紅,就好像抹了胭脂似的,既可憐又可愛。
粗硬的食指仔細描繪著女人的輪廓,楚清河黑眸中閃爍著晦暗不明的光芒,聲音低啞,好似在忍耐著什麽。
滾燙的薄唇落在薛素耳邊,隻聽他含糊不清的開口:
“素素,你真美。”
美?
這人不是雙目失明了嗎,哪能分辨美醜?心底浮起一絲疑惑,薛素越想越不對勁,再聯想到楚清河有裝瘸的前科,紅嘴中溢出一絲驚呼,話頭湧到嘴邊,還沒等開口發問,就被堵了回去。
臥房中桃香浮動,虛影交疊,陣陣嬌泣如清風拂動,亂人心弦。
等一切都結束後,薛素隻覺得渾身發軟,半點力氣也提不起來,她惱怒的橫了楚清河一眼,剛想開口,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將軍,聖上有命,讓您即刻帶兵前往邊城。”
薛素張了張嘴,小手死死攥著錦被,杏眼慌張無措的看著楚清河,這才大年初一,為什麽非要去邊城?
“我知道了,勞煩稍等片刻。”
大掌輕輕撫著女人的脊背,他低聲安撫,“匈奴總會在秋冬襲擊邊城,屠殺百姓,眼下情勢危急,陛下才會讓我過去。”
“但你身上的傷勢還沒好。”
“我熟悉匈奴的排兵布陣的習慣,雖然領兵不便,但朝中肯定會再派一名將領。”
薛素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捂住了嘴,楚清河緊貼在她耳邊,小聲道,“我雙眼已經恢複,素素不必掛懷,安心等我回來便是。”
說著,他翻身下地,飛快地穿戴整齊,大步從屋裏離開。
脊背靠在床頭,明明身體十分疲憊,但薛素卻半點睡意都沒有,她踩著繡鞋下地,手裏拿著巾子,蘸著銅盆中涼透了的清水,將身上粘膩的汗漬擦拭幹淨,這才穿上厚厚的襖裙,站在門口向外張望。
點兵過後,沉重的腳步聲從正街經過,地麵都在輕輕顫動著。
將軍府的大門打開了半扇,看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坐在馬背上,她紅唇輕啟,眼圈也跟著有些泛紅,口中喃喃道:
“你一定要活著回來……”
楚清河領兵去了邊關的消息,翌日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譚家,偏廳。
年輕秀美的女子正在打絡子,她身上穿著淡青色的小襖,暖融融的日光照在臉上,好像潔白無瑕的霜雪一般,說不出的清麗,不是譚元清還能有誰?
抬眼看了看譚夫人,她嗤笑一聲:
“娘,您說陛下怎麽想的,就算楚清河戰功赫赫,現在也是個瞎眼瘸腿的廢人,這輩子都不中用了,讓這種人去邊關,跟肉包子打狗有什麽區別?”
譚夫人抿了口茶,微微搖頭,“即使身體有殘又如何?楚清河是邊城將士的魂,曾經將匈奴打退了三次,哪是別人能比得上的?而且我聽你爹說,這次五皇子也跟著去了,要是立下赫赫戰功的話,將來……”
話雖然沒有說完,但譚元清是她娘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哪裏會不明白她的意思?
五皇子深受陛下寵愛,說不準將來就會榮登大寶,若是能嫁給他的話,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天家威嚴,哪裏是尋常人能比得上的?若不是當年自己主意正,非要跟楚清河退親,恐怕就趕不上這種好事了。
鳳眼連連閃爍,譚元清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手中打絡子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今早薛素將年禮送來了,你也別忘給她回禮,到底是清河的妻子,跟咱們譚府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可得記住了。”
女人臉上露出一絲不情願,不過她不敢違逆母親的吩咐,隻能輕輕頷首,口中敷衍道,“娘親,元清知道輕重,就算薛素出身卑賤,我也不會在麵上表露出來,但她要是在外麵丟了臉麵,那可怎麽辦?”
譚夫人沉吟片刻,才道,“要是薛素真是個扶不起的阿鬥,你也不必為她費心。”
“過了年女兒就十八了,為楚清河蹉跎了這麽多年不算,現在還得為那個村姑勞神,我都成了老姑娘,爹竟然還覺得咱們譚家對不住他,哪有這樣的道理?”
見她滿臉委屈,譚夫人又是好一通誘哄,好在母女兩個性情相似,也能想到一塊去,不多時譚元清便喜笑顏開,將那些煩心事全都忘在腦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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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小半個月,薛素用私房錢將小樓重新修繕一番,因為京城中本來就有幾家私館,識貨的女眷也要更多些,為了不讓客人挑出毛病來,她買的都是質地上乘的妃色紗幔,掛在拇指粗的木架上,隻要將紗幔拉上,就成了隔間。
由於還沒化凍,楊柳露香紅飲的材料暫時湊不齊,但象膽跟藥材卻是四季都有的,薛素七白膏象膽膏提前準備好,挑選了個黃道吉日,顏如玉終於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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