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同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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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磊被劇烈的疼痛所包圍,整個人神智都不清醒了,他雙手摳著身下的泥地,指甲縫裏沾滿了汙穢,費盡全力往前爬。
世人大都同情弱者,趙磊鬧市縱馬的舉動雖讓人惱恨異常,卻也罪不至死。
普通百姓罵歸罵,看到男人這副慘狀,心裏不由生出了幾分憐憫,兩個高大的漢子從人群中走出來,一左一右攙扶著趙磊的胳膊,將人帶到最近的醫館中。
邊城的大夫對皮肉傷的診治分外在行,就算趙磊摔斷了腿,隻要他還留有一口氣在,傷口都能包紮妥當,但傷筋動骨到底對身體有損,即便養好身子也會瘸,想要繼續在戰場上拚殺,無異於癡人說夢。
年歲頗大的老大夫正在給趙磊處理後腦上的傷口,此時男人尚未昏迷,他心裏驚恐,顫巍巍地問,“大夫,我眼前一片模糊,什麽都看不清,這是怎麽回事?可還能治好?”
“您從馬背上摔下來,磕破了腦袋,外傷小老兒能治得,但顱內產生的血塊卻屬於內傷,普通大夫可沒本事消除血塊,趙副將還是另請高明吧,耽擱的時間越久,越不利於傷勢恢複。”老大夫憂心忡忡地叮囑。
趙磊臉色難看,忍著劇痛不住思索。
他記得很清楚,京中有位神醫名為閆濯,治好了楚清河的病症,數次將他從閻王爺手裏拉回來,醫術精湛,簡直堪比扁鵲在世,要是有閆神醫親自給自己調養,顱內的血塊肯定會完全消失!
這麽一想,趙磊高大的身軀不由哆嗦了下,老大夫皺著眉頭斥責,隻覺得這位趙副將怕是摔壞了腦袋,否則也不至於露出又哭又笑的奇怪模樣。
薛素呆在客房中,聽侍衛稟報了趙磊的傷勢,緊繃的麵頰終於透出了淡淡笑意,這抹笑雖稱不上濃鬱,但卻深入眼底。
楚清河放下手中的密信,篤定道,“趙磊表麵上看似安分,卻最是自私自利不過,如今他身受重傷,要是沒有神醫相助,說不準就會留下隱患,以他的性子,根本接受不了瞎眼的結果,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會主動登門,求請閆大夫出手。”
這會兒閆濯坐在不遠處的木椅上,低下頭,慢吞吞地喝著茶,聽楚清河提到自己,忍不住皺眉。
“什麽人都往我這送,不治!”
薛素唇角抬了抬,道,“一切全憑表哥自己決定,隻是趙磊早先害了侯爺,不讓他付出代價,我心裏難受得緊。”
看著女人鼓脹的肚腹,閆濯緩緩點頭,也算是應承了此事。
轉眼又過了兩日,這天趙家的侍衛推著板車來到楚家門口,走到門房跟前,掏出銀子塞到他手裏,滿臉堆笑道,“勞煩進去通稟一聲,我們副將有事稟告侯爺。”
門房也是軍士出身,受軍規約束多年,自不會收下侍衛的賄賂,當即將荷包塞了回去,甕聲甕氣地回答:
“勞煩稍等片刻。”
說罷,門房轉身往府裏走,過了好半晌才慢吞吞走回來。
“趙副將,您也知道侯爺在戰場上受了極嚴重的傷,因失血過多的緣故,近來整天都陷入到昏迷中,方才進去通報時,他還沒醒,想必是不能見客了。”
即使視線內一片昏暗,什麽都看不清,卻不代表趙磊摔成了個傻子,連這樣顯而易見的拓詞都看不出來。
他臉色黑沉,帶著濃濃怒意,不過想到自己是有求於人,他隻能強行收斂住自己的脾氣,道:“能否讓我進屋等著?若侯爺醒了,也能見他一麵。”
要是不趕上寒冬臘月的檔口,趙磊也不會低聲下氣說這麽一番話。
此刻他穿著厚厚的襖子,卻依舊抵擋不住西北凜冽的寒風,陣陣涼意仿佛能鑽進人骨頭裏,將他凍得不住哆嗦。
門房繼續搖頭。
剛才他一進客房,夫人便猜到了幾分,讓他隨便找個由頭將趙磊拒之門外。主子們不待見的人,他身為奴仆,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隨意將人放進屋中,否則這份差事不保,如何養活一家老小?
趙家的侍衛見狀,忍不住低頭勸說:
“將軍,輔國侯明顯就是故意的,繼續留在此也沒有任何用處,還不如四處尋訪名醫,也許能將您的傷勢治好。”
“就是就是,姓閆的一直呆在邊城,要是他醫術真那麽高明的話,也不至於耗費這麽長時間治病,依屬下看,此人隻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聽到兩個侍衛的叨念聲,趙磊感到一陣憋悶。
就算平日裏他跟楚清河的接觸不多,但兩人到底也能稱得上同僚,這樣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拒之門外,難道就不怕生出流言嗎?
瞥見副將越發陰沉的麵色,兩名侍衛識趣地閉上嘴,不再多言,畢竟上峰心胸狹隘,要是哪句話不經心,將人給得罪了,日後肯定沒什麽好果子吃,還不如少說少做,以免出錯。
受過重傷的人大都血氣不足,趙磊也不例外,這會兒他被風吹的直咳嗽,一張臉也漲成了紫茄子色,等到冷的挨不住了,這才開口吩咐:
“回府吧。”
兩名侍衛推著板車往前走,昨晚剛下了一場雪,雖不算厚實,但車輪軋過卻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惱人極了。
趙磊閉著眼躺在板車上,即便他看不見周遭的百姓,聽覺卻分外靈敏,能清晰地分辨出眾人指指點點的動靜,有的人罵他是個廢物,有的人說他活該,有的人則在幸災樂禍……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在邊城中生活了這麽多年,從未得罪過當地的百姓,先前淩鳶做下的蠢事,他也竭盡全力彌補了,緣何會落得這樣的處境?老天爺還真是不公平!
懷著憤恨不平的想法,趙磊被抬進了家門。
他這回學聰明了,沒有將全副希望都寄托在閆濯身上,反而派了不少能幹的侍衛,在附近的城池尋找名醫,把人帶回來給他診治。
*
趙磊的一舉一動自是瞞不過楚清河夫妻二人,因匈奴沒了首領,已經成不了氣候,近來他們便將心力勻出了些,仔細盯著趙府的蛛絲馬跡。
此刻薛素坐在床沿邊上,手裏拿著牛角梳,一下下通著發,那黑壓壓一片披散在肩頭,似墨雲般,還帶著絲絲幽香,配上那張毫無瑕疵的豔麗麵龐,讓男人不由晃了晃神。
“我特地問了表哥,他說趙磊的傷勢很重,顱內的血塊壓迫到了神經,要是不以特殊的手法疏通經絡,根本無法痊愈,且病症會越發嚴峻。”
說話時,她語氣中帶著淡淡歡欣,那副高興的模樣讓楚清河不由搖頭,沉聲叮嚀,“還有一個月你就要臨盆了,何必將心思放在那等無關緊要的外人身上?他不會有好下場。”
薛素撇撇嘴,哼哼一聲:
“我就是氣不過,你在前線跟敵軍拚殺,這幫人身為軍士,不主動相助也就罷了,竟還在後頭偷偷摸摸地使絆子,要不是你命大,哪能活著回到安寧村?”
當初謀害楚清河的不止有趙磊一人,還有蓮生的父親,以及五皇子朱斌等人。
現如今,朱斌因為與肖妃有私,已經被關到大牢之中,終此一生都不知能否出來;而蓮生的父親在去世前主動悔過,恩怨早已消弭,隻剩下趙磊一個沒有解決,要是不將他收拾了,薛素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黝黑手掌一把掀開錦被,楚清河下了床,握住白生生的腕子,將小妻子帶到妝匣前,指著桌麵上那隻紅木雕琢的匣子,催促道:
“打開看看。”
這隻匣子比女子的拳頭大不了多少,估摸著僅能裝下一盒胭脂。
薛素挑了挑眉,杏眸中流露出一絲興味,塗了蔻丹的手指將蓋子掀開,待看到擺放在紅綢上的玉質小鎖時,水潤杏眸瞪得滾圓。
將翠綠的鎖頭放在掌心裏,她好歹也當了這麽多年的輔國侯夫人,侯府庫房裏的金銀珠寶數不勝數,薛素自然能分辨出小鎖的玉料算不得好,不過這上麵隱隱帶著一股檀香味兒,煞是好聞,也不知是從哪裏弄的。
“這隻同命鎖是在護國寺中開了光的,你戴在身上,除洗澡以外都別摘下來。”
素娘懷著雙胎一事,閆濯思來想去,終究沒有隱瞞楚清河,畢竟生雙胎最是艱難不過,稍有不慎,便會落得母子俱亡的下場,若不提前告知這人,臨到末了他怕是會承受不住。
剛聽到這個消息時,楚清河心頭一縮,覺得骨縫都被源源不斷的寒意浸透了。這對同命鎖一直寄放在護國寺,他怕極了,便派人快馬加鞭把此物取回來,隻求心安。
“名字叫的好聽,難道戴在身上,真能同甘共苦、同命相連不成?”薛素扯了扯唇,嗤笑一聲,不過這是男人的一片心意,她也不會辜負,將紅線捋開,直接掛在粉白脖頸上。
戴上後,她伸手扯開楚清河的領口,還真瞧見了隻同樣的小鎖,質地不算剔透,卻有絲絲暖意湧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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