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劉怡卿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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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用了楊柳露、緊膚膏等物,劉怡卿堪稱脫胎換骨,整個人都變了一副模樣,身段兒窈窕,麵容嬌美。與此同時,她對自己的要求也越發高了起來,每日都會塗抹顏如玉賣的脂膏,精心養護著,就是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美麗會突然消失,再次受到旁人的譏誚與諷刺。

    小手搭在深褐色的門板上,女人回頭望去,發現氣勢非凡的蕭恪依舊站在不遠處,眸光灼亮地看著自己,其中仿佛燃燒了一團火,讓她忍不住瑟縮了下。

    佯作無事地別過頭去,劉怡卿下意識摸了摸帷帽,穩穩戴在頭上,一張臉也被遮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這人究竟在看什麽。

    強行將紛亂的心思壓下去,她快步走到院中,翠芙看到小姐回來了,眼眶微微泛紅,“您這是去哪兒了?也不跟奴婢說一聲,方才可擔心死了……”

    劉怡卿知道這丫鬟最是忠心不過,當初主仆倆還呆在徐家受罪時,翠芙竭盡全力護著她,想方設法通風報信,這一樁樁事情她都牢記於心,將來肯定是要報答的。

    “不過出去逛了一圈,何須擔心?我也不是七八歲的稚嫩孩童,難道還能被拐子領走不成?”

    “哪能這麽算啊……”小丫鬟低聲嘀咕著。

    劉怡卿彎唇笑笑,兩手提著裙角往屋裏走,今日她受到的驚嚇委實不小,嘴裏發幹,心髒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還喝了兩杯溫熱的茶水,這才緩過來幾分。

    *

    涇陽地方雖不大,但富戶卻不少,劉家隻經營米鋪的生意,便賺得盆滿缽滿,令人豔羨不已。不過那都是大房的事情,跟二房沒有多大幹係。

    以前劉二爺還能得些好處,但女兒將劉怡卿叫出門子,刻意羞辱之後,兄弟倆的關係便徹底冷淡下來,雖不至於反目成仇,卻也讓劉父寒了心,不願再將金銀財帛給了那些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甚至劉父劉母還想把早先給出去的嫁妝討回來,但劉二爺夫妻也不是吃素的,自然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爭吵了一陣子,事情便不了了之。

    劉纖纖隻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女子,前些年讀過幾本類似於女戒女則的書,認定了婦人應當遵守三綱五常,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劉父劉母為了撐起店鋪,大多數時間都會守在米鋪,男人也就罷了,不講究什麽名聲,但劉母是個婦道人家,卻天天拋頭露麵,實在是讓人不恥。

    說不定就是因為上梁不正下梁歪,才會教出劉怡卿那等不知廉恥的女兒。

    此刻劉纖纖坐在妝匣前,手裏拿著一盒脂粉,不住往麵上抹,這些水粉大都是用精米磨碎了,再添上鮮花汁子,以及其他香料做成的,價格有高有低,品相有好有壞。

    由於跟大房徹底鬧掰了,往日還算闊綽的女人,現下不免變得捉襟見肘起來,用得水粉極其劣質,甫一塗上,不動不笑還好,一旦做出表情,細粉會如同落雨般唰唰往下掉,那副場景委實尷尬,但劉纖纖卻沒有任何辦法,畢竟她肌膚底子不好,要是不細細裝扮一番,掉進人堆裏都挑不出來。

    突然,房門被人從外推開,年輕俊秀的男子從外走了進來,身上穿著普普通通的藍袍,因為常年伏案的緣故,已經磨得有些破損了。

    透過銅鏡反射,劉纖纖自然是看到丈夫了,她唇角微抬,勾起一絲溫婉的笑意,起身迎上前,摟住男人的胳膊:

    “少成,為何老皺著眉頭,可是讀書累著了?”

    “我不累。”他的聲音略顯低啞,但眼神卻堪稱炙熱,一字一頓道:“我讓纖纖做的事情,可有頭緒了?”

    劉纖纖臉上的笑容立時僵硬不少,貝齒咬著下唇,含淚發問,“難道在少成眼中,妾身還比不過那等不知廉恥的婦人嗎?她僅有一副皮囊,性情卻委實不堪,否則當初也不會惹得夫家厭棄,最後和離。”

    說話時,兩行淚水順著麵頰滑落,將剛抹上的脂粉衝下了不少,一張臉霎時間便仿佛畫板般,紅的白的混作一團,看起來不止沒有半分美態,反倒狼狽至極。

    許多男子都愛美色,錢少成也不例外。

    他最開始看上的是劉家大房的小姐,豈料還沒等派人上門提親,劉怡卿便與京城徐家定下了婚事,猝不及防遭受打擊,錢少成心裏憋屈的慌,渾渾噩噩,也不再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一股腦兒交給父母處置。

    二房雖比不得大房富餘,但也比普通人家強上許多,錢家為了供錢少成讀書,日子過得很是困窘,就指望著娶一個家境頗佳的媳婦來改善一番,劉怡卿不行,錢母便將主意打在了劉纖纖頭上。

    錢少成自小讀書習字,肚子裏的墨水當真不少,再加上他模樣生得很是清俊,更應了那句腹有詩書氣自華的話。

    劉纖纖隻看了男人一眼,就動了春心,回去找了父母,尋死覓活非要嫁到錢家,如此折騰了這一通,婚事終於成了。

    錢少成擰了擰眉,眼底隱隱透出幾分厭惡之色,不過他卻沒有表現出來,淡聲道:“我知道你心裏不舒服,但就算劉怡卿進了府,也隻是個上不得台麵的妾室,二嫁過的婦人不可能當正妻,永遠也不會影響你的地位,又在怕什麽?”

    即便他一再作保,劉纖纖仍難受的很,仿佛有人用刀子一下下戳著她的胸口,鮮血淋漓,那種疼痛的滋味甭提有多難受了,同時她對劉怡卿的恨意又上升一層。

    要不是這個賤人不安生,非要用私館的脂膏湯劑養身,還是那副二百多斤的不堪模樣,少成又怎會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劉怡卿已經和離了一次,同樣的事情不會發生第二回,為了劉家的顏麵,隻要生米煮成熟飯,她就跑不了了。”錢少成完全不顧發妻的想法,語氣中隱隱透著興奮之意,顯然已是迫不及待地想將女人弄到手了。

    劉纖纖哽咽一聲,輕輕頷首。

    “罷了,誰讓妾身已經答應過你了呢?再過幾天嬸嬸會去城郊的寺廟中,劉怡卿剛歸家不久,估摸著也會趁著這個機會出門放風,屆時咱們跟到廟裏,再見機行事。”

    藏在袖籠中的手死死握拳,指甲已經將掌心的嫩肉給戳破了,但女人卻仿佛沒感覺到疼痛一般,眼神空洞極了。

    聞言,錢少成滿意一笑,拿著木架上掛著的軟布,動作輕柔地擦幹她臉上的淚痕,讚賞道:“纖兒能這麽想就對了,婦人應保持寬和的秉性,不該善妒,否則便觸犯了七出,為世人所厭棄。”

    *

    在小院中呆到了十五,正好劉母要去廟裏上香,非要拉著女兒一同前行。無奈之下,劉怡卿早早起身,換上了一件湖藍色的襦裙,腰肢被係帶一勾,更顯出細軟的身條兒。

    甫一看到女兒,劉母眼底湧起陣陣痛意,她的怡卿明明千好萬好,偏自己看走了眼,選錯了婚事,既害得她早早和離,又毀了名聲,日後該如何是好?

    想到此處,中年婦人心如刀割,咬緊牙關止住眼淚,免得讓外人瞧見,鬧了笑話。

    劉怡卿又不是瞎子,哪會看不出母親黯然神傷的模樣?都無需細想便能猜到因由,她忍不住歎了口氣,兩手環住劉母的腰,輕輕蹭了蹭,撒嬌道:

    “娘,您不必為女兒擔心,命數自有天定,咱們隻要做到無愧於心即可,不管女兒是否嫁人,是否生子,您跟爹爹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

    “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算我想抱外孫,也不是操心就能解決的,還不如快到寺廟中,給菩薩上柱香,也能早些實現心願。”

    說完,母女倆上了馬車,一路往城郊的方向走去。

    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終於到了地,劉怡卿扶著劉母往山門走,剛爬了幾道石階,鼻前便有一股劣質的香氣襲來,她定睛一看,發現劉纖纖與一名相貌陌生的男子站在近前,估摸著此人就是錢少成了。

    “嬸嬸,堂姐!”

    劉纖纖叫了一聲,親親熱熱迎上前來,挽著劉怡卿的胳膊,仿佛最初的那些齟齬隨風飄逝,不服存在了般。

    “你怎會在這兒?”她眼神不善。

    她跟母親習慣了十五來寺廟上香,這件事家中的親戚很是清楚,劉纖纖也不例外,此刻她帶著錢少成出現在麵前,要說隻是意外的話,未免有些太湊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劉怡卿眯了眯眼。

    “我嫁到錢家的日子也不短了,總想著生個兒子,繼承香火,便跟夫君一起,來廟裏給送子觀音添些香火。”女人麵頰泛紅,罕見地帶上了幾分羞澀,與錢少成相視一笑,看起來夫妻情意頗為深厚。

    此種解釋倒算是合情合理,但不知為何,劉怡卿總覺得不太對,再加上她右眼皮跳個不停,人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難道會有什麽壞事發生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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