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軟後硬，手段齊出的詢問在不到十天的時間內就有了一絲眉目，不過當蕭軒看過了重點嫌疑對象千總白養升等人的審訊報告，再與個別建奴精銳中透露出的口風相比較，越來越讓蕭軒有些懷疑這可能是後金或者某些人的反間之計。就算某位曆史上知名的重臣對自己的行事方式有所看法，也應該知道在這個當下和節骨眼，勾結外患意味著什麽。在蕭軒的心目中，後世開放的互聯網時代，又是這種重點年代。如果哪個重要知名人物的品行與實際行為嚴重不符，自己怎麽都該有所風聲才是。

    更別說其中涉及的一些人如果對自己行事方式有異，恐怕很早就發難了。

    見蕭軒的神色似乎是有些不太相信最初的審訊結論，王承恩也親自說道：“聖上或許是太寬縱某些人了，是不是應該如同當初對閹黨核心追餉的手段讓這些人。。。”

    蕭軒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說道：“這件事情也無需太過急切，從長計議也未必不可。暫先不改變前期詢問的總方針，等與更多的眉目和變化再說吧！”

    嚴冬中歸來後不久，新年漸漸臨近，禮部尚書黃立極、來宗道等人這些日子以來早已明白了這位新皇的脾性，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同意蕭軒那種把剛剛登基之後的第一個具有年號意義的新年等閑視之甚至不打算過年的看法。因此最終還是按照往年皇宮中的規矩，在臘月二十四的時候，就在乾清宮內燃放起煙花爆竹來。

    蕭軒權衡片刻，覺得自從自己登基以來，出於安全方麵的考慮身邊的女子僅僅隻有信王府舊人，寵信者不過田秀英乃至周玉鳳兩人，連同身邊的仆從女子不過二十來人而已，大量宮中最終留下在紫禁城內的宮女嬪妃雖經損失、遣散淘汰，大概不到四分之一主動願意留下來的且年紀較輕的宮女也有兩千人之多，排除其中歲數比較大或者過於幼小的，正在適齡的宮女也足有七八百人。幾乎無緣再麵聖，再加上兩個月以來宮中的各種開銷大減，形同被打入冷宮之中一般。為了避免發生一些有可能被人利用的事端，蕭軒也覺得應該親自來安慰一下後宮眾人。

    臘月二十四宮中開始過年的時候，蕭軒就解除了往日裏隻有正月十五的晚上宮中女子才能自由來乾清宮前小廣場上自由活動的規矩，剛剛過年的時候就按照正月的標準來操辦了。往年這一天宮中蒸饅頭的規矩也提前改成了餃子。這讓原本如同放大版本冷宮一般處處透露出絕望和悲涼氣息的紫禁城似乎變得同以往大不相同起來。

    蕭軒決定不分宮女嬪妃的級別，千餘左右的宮女嬪妃在百餘張長桌附近如同婚宴一般齊聚一堂，同蕭軒一起飲酒賞月，至少幾千兩銀子的籌辦費用不打太多折扣的花下去之後，從煙火到絲竹之聲也顯得熱鬧異常。不過蕭軒沒有忘記“防人之心不可無”的習慣，除了身邊幾十名全副武裝的近衛軍親隨還有大量在外圍負責入宮境界的人之外，自己的身上也內襯了鎧甲。所引用的飯食也都是禦馬監大營中嚴格檢驗之後的簡單酒肉。

    當然為了防止因為巨大的身份差距而帶來的冷場，或者自己不動筷子，沒有人感動，又或者因為礙於自己的身份吃也吃不好。蕭軒在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公布自己要來的消息，隻是如同一個尋常護衛一般在飲酒少許之後才來到熱熱鬧鬧無所拘束的女人們所在的筵席前公布了自己的身份。

    絲竹之聲也就在這時候停了下來，上千人行禮，蕭軒安排好早就準備好的傳話的太監們讓各桌不必拘束。不過即便如此，也僅僅隻剩下很低的竊竊私語聲，不再有人敢如同以前那樣說笑了。畢竟即便在後宮中，這位少年新皇給宮中人們帶來的印象，也是令人畏懼居多。

    蕭軒的酒量不大，加上也沒有多喝，此時的頭腦當然清醒。然而在權衡許久之後，還是決定說一翻“酒後醉言”既是說給這些宮人們聽，也是說給其他一些人聽。

    “朕年紀輕輕，就登上了這九五之位，除掉魏黨之後再沒有權臣當道，組建新軍之後更是掌握天下間實權。你們或許有些人覺得自己為什麽生為女兒身，要是男兒身並且還‘大丈夫當是如此’該多好。可此時的朕卻羨慕你們這些位置並不高的宮女嬪妃們。現在的紫禁城中，應該沒有以前那樣的規矩吧？魏客兩黨盡除，內廷軍也遣散之後，太監們也另外安排了很多可以在外麵撈錢的職位，你們現在的生活可以說比以前自由了許多。而且還衣食不缺乏保障，不會因為掌握天下權力，而成為天下間某些心懷不不軌之徒的眼中釘肉中刺，沒有了天子帶來的寄望，就算是品階地位有所差別，也都不是沒有成為知心友人的可能，這樣無憂無慮的生活多好。。。”

    蕭軒的醉言引來低低的議論聲，然而蕭軒卻沒有把話停下的打算，而是帶著一絲酒氣與醉意的親自走到了宮女們之中。

    “當然有時候朕也在想，要不要就像過去大明多半在位的帝王一樣，放棄任性，放棄親自執掌近衛軍，放棄當一個如同當年太祖皇帝或者成祖皇帝那樣能夠壓製住五蟊中宵小之輩的太平天子，也能更多的與你們多親近親近。朕在剛剛登基的時候也是這樣想的，可就在這個時候上天卻托夢示警，讓朕看到了未來二十年所發生的一切。朕不願意當年靖康舊事重演，也不願意看到你們這些人還沒有故去甚至老去的時候就再一次遭遇五國城之難。。。”說到這裏蕭軒還想說下去的時候，卻覺得這就已經足夠了。有些話，也不適合對這裏的女人們講。

    然而這些話卻引起了不小的低沉的議論聲，宮中的女子有不少多少還是讀過一些數，對粗略的曆史了解一二的。尤其是靖康之變與五國城這樣的大事。

    蕭軒最後說道：“我大明立國二百五六十年了，中間沒有經曆過周武之亂、王莽改新、靖康之變那樣的王朝中期亂局，也應該輪到了一次內憂外患的天劫。為了不讓曾經的天下大禍重演，朕必須做一個強勢的帝王來保護你們，保護很多人。因此也必然得罪內外很多人，很多勢力。從而也不得不防備那些宵小們以無處不在的手段謀逆的可能行。朕不是不相信你們，而是不相信極少數人的下限。不過朕可以向你們保證，這樣的日子，不會永遠持續下去的。少則五年，多則十年，朕一定還你們一個如同皇族爵位一般的待遇，年輕或小一些的女子也終究有機會在朕身邊陪伴左右。畢竟，千古一帝可不是那麽舒服的。隻要有可能，朕還是願意做一個深宮中的太平天子，而不是當年元太祖成吉思汗那樣的馬背上的皇帝。。。”

    這些話，蕭軒在說起來的時候覺得十分自然而然，也十分正常。尤其是在受某些影視劇影響來判斷天子與宮人之間關係的時候，然而在這個時代，蕭軒身為天子卻對下位者如此禮遇和坦然，卻讓很多人都為之感動，甚至在這臘月冬季的寒風中留下了熱淚。真誠而發自肺腑的萬歲之聲不絕不於耳。

    當然，在這個世俗哲學已經深入文明骨髓的年代，蕭軒也不打算隻喊空話而完全沒有什麽表示。這一次的出行還有大獄帶來的拷掠讓錢糧方麵的壓力不像以前那樣緊張了。畢竟供養和繁衍真正屬於自己的軍隊，還需要一定時間。早期的萬把人馬就算配備再好，一時也用不到太多的錢。

    就這樣，按照之前定好的規矩，按照品階宮中兩千名不論年幼的女子們總共獲得了超過兩萬多兩銀子的賞賜，還有從紫禁城的宮女中選入了三十名剛剛入宮不久，但也不是最近兩個月才入宮的十來歲的小宮女，十名十四五歲正當年年紀的少女去禦馬監大營，給了宮中不少年紀還算不大的女子們以希望。

    被選中的宮女們也都似乎如興奮異常，因為宮中很多人都聽說過新皇身上的嬪妃宮女很少，這就意味著獲得寵幸的機會絕不會是如同過去尋常的宮女們那樣渺茫了。

    臘月二十五，臨近新年還有幾天的時候，宮中就舉行了正式的冊封大典，不過同許多人預料與懷疑不同的是，太子妃周玉鳳並沒有遭遇什麽波折，而是名正言順的成了皇後。更受親睞的田秀英成為皇貴妃，同為府邸舊人的袁貴妃為貴妃。這樣順理成章的安排也讓很多朝臣們按下心來，這似乎說明剛剛登基的天子雖然有重用武人的打算，卻還沒有任性道向天下暗示武人的地位真的已經壓倒了文臣。

    為此，蕭軒也不得不親自來到田秀英所在的營內邊院，親自安慰田貴妃。田秀英如同預料的那樣對此並不介意，可卻似乎感覺到了蕭軒似乎有什麽對自己也難以言說的心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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