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敢狡辯！咱們縣太爺兩袖清風，從不收受賄賂，若不是我等苦勸，連百姓偷偷送來的年禮都想還回去，你拿銀子是想侮辱誰？”
    吳得勝的話瞬間引起周圍一片叫好聲，百姓紛紛稱讚縣令是難得的清官，不壓榨百姓，不亂增徭役，還親自下田...
    院子裏靜靜聽著外麵讚聲的白灰心滿意足的喝了口茶，今年百姓年景不錯，連雜稅都收足了，不過她沒急著交上去，周圍幾個縣都報了災，雜稅隻收得一半左右，她也不好交全了得罪同僚。
    年後要準備縣試，她還得琢磨出兩套考題來，說起來最近縣裏的富商們蠢蠢欲動，每天都有差役不經意的打探她的喜好。
    鄉紳們很憂愁，新縣令上任一年了，如今已經站穩腳跟，他們也該表示表示，可偏偏他們縣令是個女子，以往送美人、送美酒什麽的就不合適了。
    字畫倒還可以，隻是人家出身世家，就怕他們送的那些看不上眼。
    倒是有人想直接送銀票，可要送錢也得找個名目吧？對方又不辦壽辰，又沒成親，想走走後宅的關係都不行，簡直是急死個人。
    正在他們憂愁時，白灰突然給發了請帖，表示有事請他們過府一敘，富商們驚喜過望，難道縣令大人之前是故意裝的，現在終於忍不住伸手要錢了？
    他們還真不怕縣令要錢，現在掏了錢以後自然能從別的地方撈回來。
    要說白灰為什麽突然請這些人呢？這幾天她去糧倉查看，發現縣衙的存糧都是陳糧，她便打算將陳糧運去別城賣了換成新糧。
    這種事總不能她自己出麵，萬一被人誤會她私吞稅糧就不好了。
    這些人麵帶喜色準備好禮物，什麽小金佛、玉觀音、偷偷挖了個洞塞滿銀票的硯台之類，總之沒有空著手的。
    然而在縣衙門口卻被攔住，帶著禮物的不許進。
    既然來了當然不能掉頭走，富商們隻好讓下人拿著東西在門口等待，自己進門。
    白灰讓人奉上茶水，一共請了六位名聲不錯的富商。
    “本官前日翻看往年卷宗，恰巧看到有一災年，眾位紛紛慷慨解囊拿出糧食救濟百姓，觸動良多，便請各位來喝喝茶，聊聊天。”
    其中最年長的笑著回，“我等也隻是盡了綿薄之力，不敢居功。”
    已經沉寂許久的係統突然上線，“大佬，說起來你到這已經一年了，這些人竟然沒有瞧不起你女子的身份...”
    白灰：“你睡醒了？”
    係統有些不好意思：“嘿嘿，整天看你種田、處理公務太無聊，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正常來說，不是該有人跳出來指責你不配當縣令讓你回去相夫教子嗎？”
    白灰：“想太多了，我可是朝廷命官，陛下禦筆朱批的縣令，誰敢跟我鬧事？”滿朝文武百官都沒說什麽，這些百姓還敢跟官府作對？討好都來不及呢。
    接著，她先是過問了幾人這一年的情況，又問候他們家人身體是否康健，聊了半天眾人也熱絡起來，她突然歎息一聲，“其實本官今日請各位來，是有一件事不知該怎麽辦好...”
    眾人心道，“來了！”
    “縣衙的糧倉裏存放的糧食都是去年陳糧，本官看著很擔心，若遇到災年，這些陳糧可不頂事，而且放的時間越久，糧食損失的越多...”
    幾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咬牙起身拱手，“小人願為大人效犬馬之勞，家中的新糧可拿來換縣衙的陳糧。”隻是他一人之力有限，實在吃不下縣衙全部的積存。
    稅糧每年一部分上交，留下一部分存在縣裏的糧倉，若遇災年縣令有權先斬後奏開倉放糧賑災，最近三年常山縣收成都過得去，雖然被之前的縣令巧立名目盤剝幾成，還剩下不少。
    這位周貴家裏是開糧鋪的，也是今天白灰關注的重點對象。
    他一開口，又有兩個表示願意拿新糧換陳糧，剩下三人則不吭聲。
    白灰擺手，“這怎麽成？你們也是縣裏的百姓，就算有錢有糧，難道都是大風刮來的？本官可做不出這樣的事來。”
    “那大人的意思是...”
    “陳糧自然賣陳糧的價格，咱們縣裏不好賣，倒可以去別的地方試試，聽說附近有幾個縣糟了災，想必很缺糧食...”白灰飲了一口茶。
    幾人心裏不停琢磨，還是周貴反應最快，“草民願意替大人跑這一趟，將陳糧賣了，換成新糧回來。”
    其他幾人也紛紛起身，焦急的想分一杯羹，“大人，老朽有一商隊，走南闖北周圍都很熟悉...”
    “草民也可以！”“小人在別縣有不少親戚。”
    白灰抬手示意眾人坐下，“眾位莫急，本官不擅經商，也不想費那麽多心力，若是能盡快把陳糧變成新糧就好了。”
    “大人，要不您把陳糧賣給我等，我等拿銀錢先抵給您，買回新糧馬上就給您送來...”
    白灰笑著搖搖頭，“那本官豈不是犯了私賣稅糧的重罪？這樣吧，爾等回去想想，什麽時候想到了，再來找本官吧。”
    六人心神不寧的回去，周圍百姓看到隻覺得這些人是想送禮被縣太爺拒絕，又傳了不少白灰清廉名聲。
    過了幾天，周貴突然拉來滿滿幾車糧食到縣衙，白灰出來，他當眾表示，願意用新糧換縣衙積存的陳糧。
    白灰一副老懷甚慰，後又皺眉沉思，“你的好意本官明白，隻是不能讓你虧損太多，這樣，新糧六兩換陳糧一斤。”這個價格就是按照市價算的。
    “多謝大人體恤！”
    接著，在百姓的見證下，白灰開倉換糧，整個縣衙都忙活起來，先將新糧稱重，放在一旁，在稱出兌換的陳糧，讓周貴拉走，最後新糧入庫。
    看到縣太爺鎖好糧倉的門，百姓放下心來，隻要糧還在，他們就能安心，遇到災年也不怕。
    隨後，又有幾位富商緊隨周貴的腳步，白灰以相同的價格跟他們換了糧，之後為表感謝又請他們過府用飯。
    酒足飯飽之後，白灰讓吳得勝拿來事先寫好的幾封信，“這是我寫給臨縣縣令的信，你們拿著它去賣糧官府那邊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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