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的到來讓整個常山縣都激動起來，八月，白灰在王征的監督下再次種下土豆，這次足足種了五畝地。
    三個月的成長期讓不少人都焦急的數著日子，最激動的莫過於常山縣的百姓，他們離得近，說不定明年就能得到種。
    一轉眼秋去冬來，那天地邊圍著無數的百姓，有當地的，還有聽說了消息從外地趕過來的。
    等到親眼看到土豆被從田裏挖出來都堆在地邊時，王征驚得手都發抖，他也不顧土豆上的泥，撿起在手裏不停的擺弄觀察，想從這其貌不揚的外表看出來它高產的原因。
    這一次可是在禦史的眼前種植，生長到成熟，王征更是每天都去地裏看，有時白灰還會挖出一顆讓他看看地裏土豆的生長情況。
    萬眾矚目之下，土豆，不對，土芋火了。
    五畝地，粗略估計有六七千斤，不好運輸，王征便隻帶了一百斤快馬加鞭趕往京城，同行的還有縣令楚珩。
    到了京城，兩人都沒來得及洗漱，就被皇帝召見，渣爹正想問問怎麽回事，見來人是皇帝身邊最信任的福順公公，隻能囑咐女兒，“先去換身衣裳吧，看你滿身塵土。”
    白灰搖搖頭，“陛下急召，必然是有要事，也不好讓福公公等著，我這就去吧。”
    渣爹見她因為趕路嘴唇都幹裂了，連忙叫人，“那你喝口水再走...”
    她卻像是沒聽見似的，對他點點頭轉身就跟著福公公走了。
    白灰偷偷跟係統感歎：“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渣爹竟然如此單純！”還換衣服，換了衣服怎麽顯示出她匆忙趕路？潤濕了嘴唇怎麽顯示她一路辛苦？
    見到皇帝時，不出意外，王征王大人也沒換衣服，兩人同樣的灰頭土臉，嘴唇幹裂。
    皇帝看到果然感動不已，上前攙扶，“兩位愛卿快快起來，來人，賜座！”
    接下來先由王大人講述自己親眼看到的情況，末了，他感歎道，“想不到臣有生之年還能看到此番情景，真希望有朝一日所有百姓都能有食果腹，有衣保暖。”
    “說得好！”皇帝眼眶微微濕潤，“楚愛卿，這土芋你是從何處得來的？又是怎麽想到把它種到地裏的？”
    “回陛下，一開始微臣把它當花看的，誰知在它的土裏挖出了土芋，當時覺得長得跟山芋差不多，許是也能吃，便煮熟了嚐嚐，味道竟然不錯...當時那一棵秧苗下就有好幾個土芋，臣便想，若是能種，產量豈不是會很高？”
    “之後便讓人又去找了這土芋，隨後種在地裏試一下，沒成想還真成了，可見定是上天見陛下勤政愛民，特降下這糧食以謝陛下愛民如子之心！”
    皇帝這些日子都沒睡好，每天焦急的等待，如今隻覺得身心舒泰，“不，這功勞是楚愛卿的，若是沒有你，這土芋還埋在土裏不見天日呢。”
    “都是陛下庇佑！微臣會去常山縣也是陛下指派，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實在不敢居功，王大人車馬勞頓，每天都去地裏看土芋生長情況，實在辛苦。”白灰調侃道，“您沒發現他都被曬黑了嗎？”
    王征摸摸臉頰，“微臣算不得辛苦，楚大人可是親自下田種植，好好的姑娘家，手都粗了，見到她，微臣便想起自家嬌寵著的女兒，實在心疼。”
    白灰搖頭，“王大人此言差矣，我既然已成陛下臣子，自當盡忠竭力，做好陛下給的職責，若論辛苦，陛下和朝臣們，隻要心念蒼生百姓的，哪個不辛苦？”
    “好！”皇帝大笑，“兩位愛卿都辛苦，今日先回去好好歇歇，明日朕設下土芋宴，為兩位慶功！”
    土豆宴上大部分菜都是土豆做的，開始倒還新鮮，可吃幾口後就有些膩，這玩意還很容易飽...
    吃的諸位大臣臉都黃了，還不敢表現，各個裝作喜歡吃的樣子大口大口往嘴裏塞，吃幾口便要說幾句稱讚的話，等到陛下盡了興發下賞賜後，宴席終於結束，眾位大臣恭送走陛下，隨後相互攙扶著出了皇宮。
    回到家後，微醉的渣爹把她叫來，“如今你有了這樣的功勞，便是調到戶部也沒問題，何必在那小地方混日子？”
    白灰一臉的大義凜然，“父親，實不相瞞，孩兒心中隻有百姓，為了能讓他們吃飽穿暖，便是一輩子守著小小縣城又有什麽關係？”
    她這話還有幾分真心，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她在其位謀其政，作為一屆穿越者，總不能學那些貪官汙吏搜刮百姓吧？她是個要臉的人。
    渣爹：“...這是你大伯教你的？”
    “是父親教孩兒的，戶部最終的目標不就是讓所有百姓都吃飽，孩兒隻是想用另一種方式實現您的理想。”
    見女兒又擺出那張讓人反胃的孺慕臉，渣爹隻覺得土芋上湧，伸手一指，“滾！”他哪有這種理想？他隻想升官。
    楚珩又一次成為街頭巷尾議論的對象，她發現高產農作物的消息很快傳遍各省，許多官員都給陛下上表想要點種子回去。
    陛下想了想，既然是楚珩最先發現的，她種植也有經驗，還是先從常山縣種起，等攢足了經驗，在教給別的地方。
    隨後，白灰回到常山縣，準備選一批百姓發下土豆讓他們學著種，六千多斤大約能種三十畝地，肯定不夠全縣分的。
    有得了消息的土地主捧著銀子來縣衙，還有攀親戚的，找關係的，總之，都想分一杯羹。
    白灰沒有答應，而是自己帶著人去尋合適的地。
    這裏稻田居多，不是所有地塊都適合種土豆。
    最後一共選了十幾家的地，每家發兩百斤土豆做種子，等到冬天，得到種的每家必須上繳至少一千斤的土豆，這是按照交稅糧的比例算的。
    不過種了土豆就不能種稻子，就不用再交稅糧，而這些百姓手裏留下的土豆則可以選擇自己種或是賣出去。
    為防止這些人浪費土豆，白灰還得告示縣裏的人，土豆不耐澇，水量大的地方不適合種，如果這樣他們還是執意要種，最後損失自己承擔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