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糟蹋,也是她糟蹋了他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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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算賬!

    傅千夙行完禮就跟了出去,留下咬緊銀牙的沈碧姝。為什麽,爺明明將她貶成奴婢了,為什麽還跟她糾纏不清?

    沈碧姝將氣都發泄在海棠身上。本想借海棠上吊將事情給鬧大,讓傅千夙不好過,但此刻,難受的反而是自己,不怪海棠能怪誰。

    海棠早些時候被關已經受了一頓打,她自知惹怒了沈碧姝,才假裝要上吊,以死證明清白,到時候她犯的錯就會轉移到傅氏身上。

    萬沒料到,傅氏又一次叫她啞口無言。

    海棠眼看沈碧姝的臉變得陰沉,整個人瑟縮成一團,連聲求饒,卻換來沈碧姝更瘋狂的毒打。

    被打得剩下半條命的海棠,心裏那顆叫仇恨的種子開始發芽。她恨沈碧姝,卻更恨傅氏。這一切都是傅氏造成的。

    而傅千夙跟著賀東風從蓮晴院到朗月軒,一路都保持著距離,她甚至在想怎麽開溜。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此刻賀渣渣身上清楚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字,還是保命要緊。

    正想得入神,突然前麵的賀東風停住了腳步,她一個不察撞了上去,鼻子都快撞歪了。

    摸摸鼻,千夙迅速後退幾大步,防備地瞅著賀渣渣。

    又是二更天,但今晚月亮躲在雲後,一點光都沒有,一片陰翳。

    “那什麽,王爺有事明日再說可好?反正奴婢又跑不掉。”千夙垂眸,假裝溫馴。

    賀東風一個箭步跨上前去,離她不足半臂距離,他微微低頭,皮笑肉不笑道:“扮鬼可好玩?石頭都敢砸本王,還怕了本王不成?”

    嗬嗬,我隻恨昨兒個沒把你砸到死為止。千夙扯了扯唇角,一聲不吭。賀渣渣氣不過被她耍,被她砸,肯定要報複她的,那她等著就是。

    賀東風見眼前的女人又閉上嘴,明明眼裏透著桀驁,非對他愛搭不理,他甚是惱火,當即攥住她衣裳將人給扯過來,一手捏住她下巴,扳著她的臉麵對他,讓她看清他有多想宰了她:“知道惹怒本王是什麽下場嗎?你想試試?”

    說真的,這一刻千夙是怕的。從賀渣渣身上傳過來的灼熱,像要穿透她的衣服。她怕的是男女力量的天生懸殊,若姓賀的真要對她做些什麽,她是反抗不了的。

    這時候她才突然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沒拿到休書的她,即便成了奴婢,她也還是姓賀的所有物。可悲的封建製,就是這麽的喪。

    深吸口氣,千夙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還是那句話,從她穿過來那一刻,便得罪了賀渣渣,再多一次又有啥區別。

    凝了凝神,她用盡全身的力把賀東風推開。

    賀東風一時不備,被推得退兩步,後背抵著柱子。這女人,竟敢如此不敬。不過,這才是她的真麵目吧。

    千夙冷不防“撲通”一聲雙膝跪地。

    她又想作甚?賀東風驚訝,但又很快收起疑惑的目光。

    醞釀了一下,狠掐一記大腿,疼得她眼淚都快出來,千夙開始了戲精的演出:“王爺,以為我死了的時候,你是高興的吧?相看兩厭的生活,你我都過了三年,人生在世數十載,何必繼續蹉跎光陰,糟蹋歲月?趁你還年輕,我仍未老,何不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賀東風擰著的眉幾乎能夾死蒼蠅,這女人在向他哭訴?到底是誰犯錯在先的?相看兩厭,她確定是相看兩厭而不是她一廂情願?要糟蹋,也是她糟蹋了他的歲月。

    不,他定是暈頭了,他賀東風怎麽可能被糟蹋,真是!

    但她說的一別兩寬,各生歡喜聽得他特別堵,她惹出那麽多事還想歡喜呢?!

    千夙偷偷打量他,以為他被自己勸說動容,不由加把勁繼續叫苦:“從前是我不懂事,比舞後我終於明白,強扭的瓜不甜,你我本是兩路人,走不到一塊,是我強求了。王爺,如今你也瞧見了,不管是不是我主動去惹事,結局都會變得麻煩,這也說明了,你我還是早做打算為妙。”

    “王爺你有如花美眷,日後再添一男半女,定會錦上添花,而我離開後也有我的路要走,這多好啊,各得其所。”

    好?

    賀東風神情跟四周一樣陰翳。他明明找她算賬,是誰給她膽子在這兒長篇大論的?

    “傅氏,你忘了一樣東西。”

    千夙停下來,剛才差點被自己說的話感動到,她真是人才啊。不過,他說的她忘了東西,是什麽?

    “本朝被休婦人,反省三年,不得再嫁與前夫家相當之人。你覺得,你被休後還有什麽路走?”賀東風不屑地勾唇。

    是嗎?這個雁朝還有這種規定?是哪個無恥的想出來的?難怪姓賀的一副老子就是這麽屌的騷樣。

    但嫁不嫁人有那麽重要嗎?難道不是先脫離這個狼窩比較重要?

    “王爺有心了,即便我這輩子不再嫁人,也無所謂。二嫁之身,何必拖累別個?天地之大,自有容身之處。路在腳下,總能找到歸宿。”

    聽這口氣,簡直狂妄。一介婦人,她是如何有底氣說出這番話的?到底是見識太少,隔岸猶唱後庭花。

    賀東風的蔑視是正常的。女人哪有什麽地位可言。然而,受過了平等思想熏陶的她,又怎麽會與他一般見識?不是她胸懷大誌,而是到了這裏,總要留下點她存在過的痕跡。

    想罷,她深深地拜了一下:“奴婢懇請王爺深思。”

    賀東風“哼”了一聲:“傅氏,別顧左右而言它。你裝鬼騙本王的賬,該如何算?”

    千夙翻了個白眼,斤斤計較的男人。她掀了掀嘴皮:“那王爺不分青紅皂白對奴婢又是關柴房,又是家法侍候,這又如何算?”

    “所以暫且扯平?”賀東風猝不及防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千夙一個踉蹌,直向前撲去,好死不死撲進賀東風懷裏,一陣若有似無的鬆柏香闖進她的鼻裏。

    賀東風的胸膛被柔軟侵襲,她青絲拂過他的掌心,有點癢,更多的是如綢緞般絲滑。沒有月色,軟玉溫香,是個男人都會心猿意馬。他也不例外。

    然則不等他有所行動,懷裏一下空了。

    千夙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迅速抽身,指著他身後:“王爺你瞧,那是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