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沈息好久沒回過神來。他雙目直視著生命神殿的天花板，花了好長時間才把雙眼重新對焦到一起。

    神昏迷的時候是什麽樣的體驗，如果眾神殿也有知乎的話，沈息肯定會經常被邀請去回答這種讓人蛋疼的問題。平均不到兩天就要昏迷一次，這種經驗實在是讓沈息覺得大概是有誰正在算計自己。不知道導師的眾多學生中，哪個是大名鼎鼎的概率之神，要是有的話，請務必把頭伸過來讓他好好的加幾個buff上去。

    沈息隱約記得自己在昏迷的時候可能又陷入了神力之海裏。隻是在神力之海中有沒有見到等待複活的於謙，或者索菲婭的那兩個神仆就不得而知。但沈息還是覺得心裏有些堵的慌。

    “你醒了？”帕娜卡婭看著悠悠轉醒後又過了半天才恢複清醒的沈息，麵露擔憂之色。“還是覺得什麽地方不舒服麽？”

    沈息艱難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呆滯的視線落在了帕娜卡婭翠綠色的頭發上。然後慢慢從她頭頂滑落，凝聚在她琥珀色的雙眸上。

    “哦，是你啊。”沈息慢慢回答道，聲音有些幹澀吃力，似乎帕娜卡婭的問題非常難以理解似的，過了許久才繼續道，“我……我不知道。”

    “他不會是腦子壞掉了吧？”索菲婭在一旁有些擔心，“怎麽感覺沈好像變傻了？”

    “如果是你的話我可能會稍微有些擔心。”帕娜卡婭瞪了一眼自己的好姬友，“畢竟你要是再蠢下去可就沒救了。”

    “我隻是在關心自己的合作對象好吧！”索菲婭可真是氣壞了，“就事論事，你把我也扯進來算怎麽回事？”

    “誰讓你這麽沒腦子呢？”帕娜卡婭捏起小拳頭，在索菲婭的腦袋上輕輕來了一下，“沈才受了那麽嚴重的傷，恢複以後有些精神不振也很正常啦。”

    索菲婭嘟著嘴，捂住自己剛剛被敲過的腦袋，一臉委屈的坐在沈息身旁，瞥了一眼帕娜卡婭後低聲問道，“沈和小艾是怎麽搞的？怎麽受了這麽重的傷？”

    “沈抱著小艾來找我求助的時候大概說了一些。”帕娜卡婭答道，“沈好像受了些刺激，在下界凝聚出了自己的法身。”

    “哈？”索菲婭驚的跳了起來，“法身？就是那個法身？那個所有至高神都能掌握的法身？”

    “聽描述的話應該沒錯了。”帕娜卡婭點了點頭，“我見過奧古斯都的法身，雖然沒有親眼見過沈的法身長什麽樣，不過從他的描述，還有小艾的傷勢來看，應該沒錯。”

    “所以我家小艾受傷是因為沈的錯？”索菲婭不可置信的看著躺在治療台上的沈息，“這算什麽，家暴？”

    沈息忽然開口了，“她受傷……是我的錯。”每個字都仿佛重若千鈞，沈息說的異常艱難，“是我昏了頭，結果搞出了那個像惡鬼一樣的雕塑。艾格妮絲是為了阻止我，同時也是為了保護普通人，這才衝進了殺傷範圍裏……這都是我的錯。”

    索菲婭歎了口氣，走過來摸了摸沈息的腦袋，反而開始安慰沈息道，“所謂意外，就是意料之外嘛。又不是你故意傷害了她，身為聖女和神妃，保護平民也是她的職責。你不需要為此自責的。”

    沈息艱難的搖了搖頭，卻沒再說什麽。他第一次開始覺得，自己這種有些混賬的性格是個缺陷。以前當混混的時候，一時間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最多隻是搞搞破壞而已。但現在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實在太過恐怖，光靠法身的威壓就把艾格妮絲傷成這樣，要是以後隨著同化進一步發展，那得有多少人因為自己的一時憤怒而喪命？而且搞不好還都是和艾格妮斯一樣，與自己關係親密的人受傷。一想到這點，沈息就更加自責了。簡直就仿佛祖母剛剛出事的時候，那種從心底迸發出的撕裂疼痛感覺一樣。

    “作為傷員，你最好別亂想那些有的沒的。”帕娜卡婭敏銳的察覺到了沈息的狀態變化，她一臉無所謂的安撫道，“你隻是成為神明的時間太短，無法有效控製自己的力量而已。轉化也沒完全完成，想全靠自己平時的本能來控製那麽巨大的能量根本不可能。”帕娜卡婭先安慰了一下，然後突然話鋒一轉，“作為你的指導者，我在這件事情上也有責任。所以，哪怕是為了讓我心裏好受一點，你也先別繼續自責了。等會我就開始給你安排訓練課程，保證讓你在一天內掌握神力的基本運用。”

    沈息點了點頭，“那就拜托您了。”然後又昏睡了過去。

    索菲婭輕輕拽了拽帕娜卡婭的袖子，壓低聲音問道，“一天？一天不可能掌握神力基本運用的吧？”

    帕娜卡婭翻了個白眼，“一般的實習神當然不可能了。不過沈的神力都在凝聚法身的時候消耗光了，他現在信徒不多，轉化也沒完成。恢複神力要花好久呢。”

    “那你還說一天就能掌握？”索菲婭急了，“連回複都做不到，怎麽可能學得會掌控啊？”

    “你真的是傻的不行了。”帕娜卡婭擔憂的看了一眼麵前咋咋呼呼的好姬友，“反正他也沒學過掌控神力，先用理論知識糊弄過去嘛。”

    “糊弄過去……啊！”索菲婭一拍大腿，“也就是說剛才的話是為了安慰沈？”

    “你總算不至於無藥可救。”帕娜卡婭開心的點了點頭，“在他真正掌握了控製之前，每天安排大量的練習內容，讓他把神力都耗光算了。沒了神力，也就不會再有法身意外凝聚，這樣至少安全點。”

    沈息重新昏迷，這次他十分確信，自己又回到了神力之海裏。到處都是暖洋洋的光芒，沈息第一次覺得這地方似乎還挺舒服。

    “您又來了？”於謙的聲音有些驚訝，“這才過去沒多久吧？您這就又昏過去了？”

    “啊。我也想吐槽這個來著。”沈息苦笑道，“我覺得我可以去和導師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兼職個什麽昏迷之神的職位。”

    “阿比托斯大人大概會很生氣的。”於謙笑道，“您好歹也是神明，一天到晚暈來暈去可真有些說不過去。”

    沈息笑的很開心，“我也這麽覺得。等回頭醒了，我決定去找潔麗雅大人。奧古斯都前輩給我出了個主意，說要是和潔麗雅大人過過招的話，應該會更快掌握屬於我的那個專屬神跡。”

    “這個建議風險應該也不小。”於謙冷靜的分析道，“潔麗雅大人看上去可不像是那種願意給後輩當陪練的人。”

    沈息深以為然，“奧古斯都前輩說了，如果要找潔麗雅大人當陪練的話，就得做好會被打死的準備。”

    “您做好這個準備了？”於謙問道，“雖然這麽說有些失禮，但我還是覺得您這個想法有些冒險。”

    “這個想法不是冒險。”沈息正色道，“這是作死。”

    “那您還打算要這麽幹？”於謙更不解了，“難道活著不好麽？”

    沈息想搖搖頭，但身處神力之海裏實在是沒有這個條件。他隻能加強了一些自己的語氣，“最多被打死之後再複活罷了。而且我現在的狀態不大好，如果不能盡快掌握專屬神跡和對神力的精確控製，那還不如先死一死然後等著導師回來呢。”

    “阿比托斯大人還有很多學生吧？難道那些前輩也沒辦法幫到您？”於謙還想繼續勸，“至少先谘詢一下帕娜卡婭大人吧！”

    沈息打住了於謙的話頭，“小艾已經因為我的神力失控受了重傷。而我現在還經常在家鄉蓋亞活動。如果不能盡快控製住自己，那對我……身邊的人，還有蓋亞上的人來說都是威脅。”沈息本來想說祖母，但心裏稍微有些別扭，這才說成了身邊的人。“與其這樣，那我寧可幹脆掛掉等複活好了。”

    沈息和於謙在神力之海裏聊的挺痛快，而另一方麵，在生命神殿中，艾格妮絲也悠悠醒了過來。

    “你膽子也真夠大的。”聽艾格妮絲說了一遍事情經過後，索菲婭有些被嚇到了似的，用手指在艾格妮絲潔白的額頭上連著點了好幾次，“那種時候你也敢上去抽沈的耳光？萬一他真瘋了怎麽辦？”

    艾格妮絲捂著自己有些發紅的額頭，低聲道，“我覺得沈大人應該不會……”

    “這就叫上‘沈大人’了。”索菲婭學著艾格妮絲的語氣叫了兩聲“沈大人”。不自覺的擰了擰身子，“女大不中留，這就開始向著外人了。”

    “你少說兩句行不行？”帕娜卡婭一把扭住了索菲婭的耳朵，“女大不中留，這神殿裏可就三個女人，而且就數咱們兩個歲數最大！你是覺得我不中留了，還是你要趕緊嫁人了？”

    “疼疼疼！”索菲婭熟練的喊著疼，身體則順著帕娜卡婭的手旋轉的方向，做了個漂亮的後空翻。“我就是和自家的聖女開開玩笑嘛，你這麽認真幹什麽。”

    帕娜卡婭前後變換著自己擰索菲婭耳朵的方向，任憑索菲婭像個上滿了發條的空翻猴玩具一樣跳來跳去，自己則稍微有些好奇的向艾格妮絲問道，“說真的，你就不怕出什麽問題？”

    “當時……也不顧不上這些啊。”艾格妮絲臉有些發紅，“我就是怕沈……沈息掌握不住外放的神力。畢竟我們住的地方離他祖母的小院直線距離也就一百多米，要是他真的失控了，恐怕老人家也會受傷。到時候他得多難過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