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5

    金絲雀還在不遠處開心的吵鬧，交到朋友的喜悅似乎讓她連饑餓都給忘卻了。

    南柯收回關注的目光，脫下濕透的外套，把它平鋪在草地上。他躺在旁邊，頭枕著雙手，眼睛定格在金紅色的雲朵之上。

    短暫的憤怒絕望之後，他強迫自己迅速恢複理智。大腦飛速轉動，思考自己的處境。

    剛才鋪開衣服的時候進行了簡單的實驗，可以表明重力和宏觀物理規則沒有太大的變化。依舊存在萬有引力，依舊存在蒸發之類的物質變化。

    那麽，他是移動到了同世界的另一個地方？還是直接移動到了另法則差不多的平行世界？

    情報並不充足，可這麽久了河邊都沒有人經過，而且他往高樓裏望去，也沒有人活動的痕跡。

    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向他說明一件事，這裏除了他們倆之外，沒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再次轉頭看向金絲雀，她的表現就像一個涉世未深缺愛已久的小女孩。是真實的表現，還是和他一樣的偽裝？南柯對此不敢有任何僥幸的想法，他思考問題向來是從最壞的結果開始做打算的。

    還有……

    南柯緩緩從頭後抽出右手，迎著黃昏最後泛著紫色的彩霞張開手掌。光影間，手背上的燭台印記，閃爍起一陣淡淡的如那夜緋雪般瑩瑩的紅光。

    這個像燭台又像樹的印記，他記得很清楚，他的手背上之前根本沒有這種類似於紋身一樣的東西的。

    那麽是什麽時候留下的？

    在雪裏昏迷的時候，他曾經依稀看到了一個完美的女人，那個女人穿著一身紅衣，對著他款款而笑。

    那個女人又是誰？和送南茵來到他身邊的女人是同一個嗎？

    還有她之前那句最後的時間，現在看來可能表明的並不是南茵的死期，而是她還能在那個世界停留的時間。

    那豈不是說，在這個世界，他很可能會再次遇到南茵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在這個世界的存在也會有了意義。

    “十二，十二，你餓了嗎？你有什麽想吃的東西嗎？我請你吃魚怎麽樣？”

    眼看天就要黑了，金絲雀也終於回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吃飯，她蹦蹦跳跳的回到南柯身邊，興奮的嘰嘰喳喳，似乎她真的是一隻小金絲雀。

    “嗯，都聽你的。金絲雀，你喜歡吃魚嗎？”南柯淡淡一笑，他不準痕跡的將右手收回，將之放在無法被金絲雀直視到的地方，緩緩站起身來。

    “嗯，魚很好吃的。”金絲雀渾然不覺南柯有什麽不對，她繞過南柯，從他身後拿起魚竿，調整了魚線的長度，看樣子是打算現場釣魚。

    南柯饒有興致的看她熟練的甩竿，看她安靜認真的盯著浮標的可愛模樣，心裏居然生出些許不真實的感覺。

    她可能隻有十五六歲吧？如果他還能和妹妹見麵，妹妹應該也就是這麽大吧？不過應該是不可能了。

    南柯看著金絲雀的側臉胡思亂想著，而金絲雀正襟危坐，眼珠滴溜溜的打轉，想要抓住一個時機偷看南柯一眼，卻又怕南柯已經不在那裏了。

    “十二，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是什麽意思嗎？我聽說每個人的名字都是有含義的。”見浮標久久沒有動靜，擔憂十二等的久了，金絲雀還是壓下心底的害羞，生硬的找來了一個話題。

    這是她有一次偷聽別人談話的時候，聽到的一個自己覺得有意思的話題。她一直以來都想和一個人有這樣的對話，為此她心底埋藏了許許多多的話題。

    這樣的話，如果那個人不喜歡自己提出的話題，還可以再換，總有一個他會喜歡的。

    傻傻的金絲雀卻不知道，哪怕再有趣的話題，如果那個人不喜歡她，也不會對她有任何回應的。

    以前那麽多對她冷漠的人……都是如此。

    “名字的意義？”南柯被她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之前他隻是胡亂說了一個名字，沒想到她居然最開始的交流就是從名字的意義開始的。

    果然也是套著偽裝的人嗎？這個問題可真是絕佳的試探啊。

    “你不想說這個話題嗎？沒……沒關係的，我換一個就好了，你喜歡什麽顏色啊？我最喜歡金色。”金絲雀麵對南柯的反問，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一般，小心翼翼的看了南柯一眼，才慢吞吞的找了另外的話題，想要和他接著交流下去。

    嗬，拙劣的演技。南柯心底冷笑一聲，但是臉上卻依舊保持著和煦的微笑。

    “沒有的，金絲雀，我隻是需要組織一下語言。十二的意思其實很簡單，朋友是十二畫，戀人是十二畫，家人是十二畫，十二是四季的寫照，十二是一生的縮影。我希望叫我十二的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的家人，是我的戀人。我們一起走過四季，一起走過一生，此生不換。”

    “哇！”金絲雀聽完南柯對十二的解釋，整個人都呆住了，她怔怔的看著南柯，碧綠的眼眸中竟透出淡淡的熒光。

    居然哭了？這麽浮誇的嗎？南柯被她的反應驚到了，這隻是一首歌裏的一個評論而已，也並不怎麽煽情，怎麽會帶來她這麽大的情緒波動？

    “十二的名字的含義真好啊！”金絲雀悵然感歎一聲，似乎其中有什麽傷感的故事。

    “那你的呢？”南柯下意識的問出了這個愚蠢的問題。

    “我聽他們說，金絲雀是一種被關在籠子裏，被別人看來看去的好看的鳥。永遠也逃不出去牢籠的鳥兒。”金絲雀向後整理了一下頭發，仰頭四十五度看向南柯。

    不知為何，南柯感覺她話語之中滿是絕望。

    “你聽說過金絲雀嗎？”南柯直視她翠綠色的雙眸中的自己。

    “沒有，聽他們說是一種鳥兒。”金絲雀說。

    南柯停頓了一下，看著她漸漸暗淡無神的雙眼，向她靠近了一點點，右手攬住她的肩膀，輕聲道:“那是一種極其珍貴漂亮的鳥兒，所以以金絲雀為名的你，也是極其珍貴漂亮的。那便是它的含義。”

    “十二，你最好了，最喜歡你了。”金絲雀想起他們表達開心的回應，認真的笑著回應道。

    額，南柯忽然對自己剛剛的判斷生起了些許的懷疑，這樣的人真的懂得如何偽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