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一章 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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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是,玉藻前?」
    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南琪看著眼前青絲化雪的少女,有些不可思議地開口。
    「嗯哼,你還記得我。」小玉笑了笑,「是不是說明我在靈師的教材上還是算名列前茅呢?」
    南琪沒有說話,她上下打量著小玉,她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曾經那個咋咋呼呼大大咧咧,愛憎分明的狐鬼,如今看起來要沉穩許多。
    那露於衣衫之外的皓腕與玉頸之上,也多了很多細微的傷痕。
    「你想做什麽?」南琪後退了一步,警惕心依然沒有消退。
    確實是這個狐鬼救了她,然而,她們立場不同,不能因此便判斷對方的心思。
    「沒什麽,隻是覺得如果你就????????????????這樣死了,梁曉那家夥應該又會自責罷了。」小玉攤開手,表情隨意,似乎並不在意她們之間的身份詫異。
    又是梁曉?
    南琪隻覺得心跳慢了一拍,又是神,又是鬼,梁曉這家夥,似乎把能觸犯的禁忌全都碰了個遍。
    壓抑下心底的驚疑,南琪將目光投向了早已支離破碎的轎車,黑色的勞斯萊斯如今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然而觸目驚心的是,一團團腥紅的物體黏著其上,就像是腐爛的肌肉,從車身向下緩緩的蠕動著,堆積在地麵之上,形成了一片血色的肉堆。
    「那又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小玉聳聳肩,她倒是沒有說謊。
    「那些東西的身上我感受不到絲毫的靈力,但……」南琪欲言又止,她不想回憶起剛剛發生的一切,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感,自從她第一次觸及這個世界的真相之後,便再也沒有感受到過。
    而這一次,更加清晰。
    「對,它們使用的並非是靈力,否則,這裏的弑靈者早就把他們幹掉了。」小玉瞟了一眼那堆礙眼的血肉,手上一揮,碧綠的熾炎席卷而去,將毀壞的轎車瞬間籠罩。
    「這些東西會影響人的神誌,你越是恐懼它,它就會愈發強大。」
    「誰的心底都會有揮之不去的夢魘,它會將你不願意麵對的事物剝離出來,成為滋養力量的溫床,所以,那麽難對付。」
    火焰灼燒之下,那成堆的血肉漸漸地化為飛
    灰,與它所交纏的那一輛轎車,消散於夜色之中。
    「我要去找梁曉,你應該知道他在哪兒?」小玉問道。
    南琪猶豫了一下,開口道:「他……在酒店裏,你找他做什麽?」
    小玉有些奇怪地掃了南琪一眼:「你好奇這個?跟你又有什麽關係?」
    翡翠一般的眸子中閃爍著淡漠的光,小玉的視線停留在南琪身上片刻,隨後移開:「靈師小姐,看在梁曉的麵子上,我救你一次,下次見麵,我們可能不會這麽友好哦。」
    話音落下,小玉步伐輕盈地與南琪擦肩而過,南琪怔怔地站在原地,片刻之後,她回過神。
    「能放過梁曉麽?」
    腳步一頓,小玉停了下來,轉過頭眯起眼????????????????睛望著南琪,隨後戲謔一笑:「哈?」
    「他是一個人類,我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和你們糾纏在一起,但……但他是人類,他還有回頭路,所以……」
    「所以你這麽重視他,別人呢?」小玉望向南琪,語氣略帶嘲弄地問道,「在你看來似乎我,我們,在把梁曉拉進深淵,但實際上呢?你隨時可以邀請梁曉跟你離開這裏,我完全也能當做無事發生,但實際上呢?」
    「我覺得,你跟梁曉已經見過麵了,現在既然能夠孤身一人地走,應該也知道了些什麽吧?」
    【鑒
    於大環境如此,
    南琪想要說什麽,但話還沒出口,卻是卡在了喉嚨裏。
    「明說了吧,梁曉他不是一個人類,或者說,他不應該是一個人類,你看他的目光應該做出一些改變。」小玉做出手勢,「或者你可以去再跟他談談呢?」
    南琪沉默半晌,後退了一步。
    「不必了,該談的都談完了,我該走了。」
    「隨你意。」
    小玉毫無所謂,完全不在乎此刻的南琪是否心情沉重。
    而南琪還沒來得及思考什麽,隻覺得手機一陣震動,拿出一看,卻是航班發來的訊息。
    「台風天氣……未來一周航班取消?」
    充滿歉意的通知消息中,附帶著的是航班改簽及退票的提醒,南琪麵色僵硬,拿著手機久久沒有放下來。
    是不是有些巧……不,應該說太巧了。
    有什麽東西,在阻
    止她離開申城,似乎是這樣。
    「怎麽了?」察覺到南琪的變化,小玉看著她,眼睛一轉,不由得笑道,「不會是走不了了吧?」
    「我猜也是,你能被這些東西盯上那可絕非偶然,它們殺戮永遠都是有目的的,雖然我不知道目的是什麽,但……」
    「獵物不死,它們絕不會罷休。」
    說著,小玉伸出手:「怎麽樣,走吧?我不會輕易再邀請一次。」
    ……
    城郊園林,唐家別墅。
    牧驅瑕站在門外,看著房間內抱著枕頭癡癡傻傻的唐宵,手中捧著的古銅色司南正在毫無規律地晃動著。
    「牧長老……」看著垂眸的牧驅瑕,臉色沉重的唐敬文開口,「敢????????????????問,如何了?」
    牧驅瑕閉上雙眼,臉上的皺紋愈發溝壑縱橫,良久之後說道:「心智受到了汙染,不單單是驚嚇導致精神錯亂那麽簡單,老夫我……得想想,如何是好。」
    心中頓時響起悶雷,唐敬文握緊了拳頭。
    這句話,就像是判了死刑一般,「淨玉手」牧驅瑕的名號幾乎無病不醫,然而這一次,居然會說出要想想如何是好這種話。
    基本上就是在說,束手無策。
    「辛苦牧長老了。」唐敬文歎了口氣。
    女兒的生日宴,居然會發生這種令人震驚的事情,哪怕那些家夥已經死於非命,這也無法平息唐敬文的憤恨,那些跨國的組織,在背後一定存在著操縱者。
    找出來,然後,做一個父親該做的事情。
    房間的門關上了,坐在床上的唐宵半閉著眼睛,金色的長發黯淡無光,垂於額前,失神的雙眸半閉著,嘴裏發出咿呀不清的呢喃聲。
    而就在此刻,房間的門重新打開了。
    唐子欣走了進來。
    她走到了床邊,而唐宵就像沒看到她一般,依舊在搖搖晃晃著。
    「還是沒有擺脫命運的錨定,姐姐。」
    唐子欣伸出手,觸碰唐宵的胳膊,卻被她避開了。
    「但,你也隻是一個犧牲品罷了。」落空的手放在床上,唐子欣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雙眼依舊古井無波。
    「第一個,真正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