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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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澤兒,你究竟是怎麽了啊!”

    粟伯山被嚇得夠嗆,若是以往倒也無妨,但現在他可就這麽一個兒子了啊!斷不能出任何差池。

    粟澤的眸子沉了沉,低聲道:“無妨,隻是有些累了,若父親和公主沒什麽事的話,我先回房休息了。”

    “等等!”十四公主那裏肯放人啊,她費了好大力氣才好不容易把人給等到了,甚至還沒來得及問什麽呢,怎能離開呢。

    “公主,澤兒累了,你就讓他回去休息一下,咱們改天再問好不好?”粟伯山一把拉住了十四公主的衣袖,懇求道。

    “可是…”十四公主不甘心極了,但對於粟伯山的話卻又不好不聽,也就隻能是不情不願的點頭同意了。

    …

    雖說表麵上看起來一片的祥和、平靜,宮內生活照舊,似乎一切無異常。但有些比較敏感的已經能感受到了氣氛的異樣,這是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為的是為了醞釀一場更大的變動!

    而皇上每天早出晚歸的,將所有的心思和精力全都放在了處理政務上,再無心思理會任何雜事。

    所以宮內的女人是比較哀怨的,原本以為葉妃死後,她們總算是有了機會,但是現在看來簡直欲哭無淚,有種想要撞死的衝動啊!

    若原本偶爾皇上還會搭理她們幾句,但到了現在就完全無視了。所以漸漸宮內不知從何處竟傳出來這樣一條流言。

    “什麽流言?”宮徹在聽到粟澤的話後,甚至連頭都沒抬,聲音冷淡的仿佛這事根本與他毫無關係。

    粟澤摸了摸鼻子,不由擔憂的看了他一眼小聲道:“他們說,說…”他實在是不敢說,擔心待會皇上會撕了自己。

    宮徹不耐,這才終於抬起頭涼涼道:“你怎麽吞吞吐吐的像個女人似得,有話就說!”

    粟澤一囧,遂硬著頭皮道:“他們說,說您自葉妃過世後悲痛欲絕,一蹶不振,致使,致使…”

    此刻的粟澤很痛苦的,那兩個字他實在是說不出來啊!

    “致使什麽?”宮徹放下最後一本批改好的奏折,雙手抱臂並整個身體靠在了椅背上,微微挑眉不以為意道。

    此刻的他麵色中帶著幾分的疲憊,一臉的慵懶,似笑非笑的望著粟澤。陽光斜斜的自窗台映下照耀在宮徹的身上,使得他整個人沐浴在光暈之下,周身猶如籠罩了一層金色的光暈,如神謫般。

    “說,說您悲傷過度,致使不,不舉…”粟澤幾乎是一咬牙說出來的,說罷並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大有生怕怒火蔓延至他身上似得。

    果然,宮徹原本還掛著笑意的臉瞬間僵住了,手更是暗暗握成拳。

    粟澤隻覺得周遭的環境似乎在刹那間變得冰冷寒徹起來,感覺至少是下降了十度左右。不過這種感覺也僅僅隻是持續了短短五秒不到,很快的就見宮徹恢複了正常。

    他甚至以為方才皇上的怒火也僅僅隻是自己的幻覺而已,因為此刻的宮徹甚至已經悠悠喝起茶來了,那模樣格外的愜意。

    “隨他們去吧,喔,這還不夠,待會你找人繼續把這消息擴散一下,最好讓整個宮內的人全都知道。”

    宮徹的唇角勾起一抹悠悠笑意,那雙眸子裏帶著意味深長。

    “為何?”粟澤險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簡直不敢置信。

    “你且去,朕自有用處。”

    宮徹笑得神秘,他暫時還不想告訴粟澤,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讓那些女人們死心。至少不會三天兩頭的借著送湯送飯的理由來打擾他。更不會有事沒事來什麽巧遇。

    畢竟現在的他正在忙著布網,隻待合適時機一舉將那些心懷不軌之人拿下!著實沒時間,更不想與那些人有什麽過多聯係。

    “是…”

    就在粟澤正欲離開之時,房間內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一人。

    “皇上,信!”郢夙沉聲道,並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

    如此一來,粟澤反倒是不著急著離開了,也好奇的等著。

    其實上次護送林語兮離開時,郢夙是負責暗中保護的。卻不料竟遇上了一個極為強勁的蒙麵對手,被死死纏住致使沒追上車馬。所以自那之後,他整個人簡直愧疚極了,便越發奮將功贖罪。

    宮徹的麵色也跟著凝重了不少,快速將信拆開。

    郢夙與粟澤二人皆是緊緊望著,期待內容。

    忽得宮徹的大手一縮,將那封信給緊緊攥在了手裏。英眉更是緊緊蹙起,整個人陷入了極為凝重的沉思。

    “怎麽了?”粟澤忍不住問。

    宮徹的眸子沉了沉,並沒有多言,隻是將信甩給他看。

    待粟澤看罷後,麵色頓時煞白,腳步更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抬頭卻迎麵對上了宮徹極為複雜的目光,他的心微微一顫忙道:“我承認這件事早就知道,但父親已經逼我發過誓了,所以…”

    信上的內容很簡單,短短一行字:楊逸凡為太後親子。

    “這麽重要的內容你為何不提前告訴朕?還是故意有所保留,然後有所圖謀呢?”

    宮徹忽得從龍椅上坐起來,那張臉冷如千年寒冰。探究的目光在粟澤的身上來回打量,眼底抹過悲痛。

    難怪向來對外人冷淡的太後竟會破天荒的對一個大夫這般上心,即便是冒著被世人詬病的風險。原本宮徹是真的以為太後這次做了出格之事,正準備讓人收集證據,在關鍵時刻拿出來用呢。

    粟澤的麵色霎時蒼白,簡直不可置信的望著他:“皇上這是何意,難不成是懷疑我是雙麵間諜?而且我覺得這楊大夫也不過隻是個可有可無的人,與咱們與太後、我父親的恩怨無關啊!”

    宮徹的冷眸越發深邃了幾分,卻並沒有說話。

    但有時候無聲卻勝有聲,宮徹的默認無異於一把利劍狠狠刺在了粟澤的心髒上,痛得他幾乎要窒息。

    他踉蹌的後退了一步,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待半晌後才回神過來冷聲道:“好,既是如此,那麽我退出!這樣你的後顧之憂便可解除了!微臣告辭!”

    粟澤說罷雙手抱拳,轉身大步離去!

    宮徹的麵色越發白了幾分,身體一個趔撤險些沒倒下,好在手緊緊扶住了龍椅扶手。

    粟澤,你是真傻還是裝傻?

    若楊逸凡的身份被確定,那麽到時他便可正大光明的繼承皇位,皆時將會是個多大的威脅?

    …

    楊逸凡在聽到皇上派人叫他診病時,著實有些意外,畢竟皇上的身體一向康健且另有指定的禦醫。

    不過皇命難違,他在驚詫過後,很快還是收拾東西趕過去了。

    “微臣見過皇上。”

    雖說楊逸凡的真實身份為太後之子,若年少沒有那場大火,現在至少也是個王爺之類的,身份自是比宮徹差不到哪裏去的。不過現在真相尚未大白之前,他依舊是個卑微的太醫。

    正獨身坐在一棋盤前的宮徹抬眸便開始打量起他,一雙眸子猶如電流般在楊逸凡的身上來回轉悠。

    “不知皇上哪裏不適?”楊逸凡被看得略有些不自然,卻依舊站得筆直,不卑不亢的問。

    宮徹的唇角綻開起一朵妖冶的花來,指了指棋盤道:“來,先陪朕下一局。”

    “是…”楊逸凡恭敬道,君命不可違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宮徹擲黑子,楊逸凡擲白子,待其坐定後雙方便開始廝殺!

    黑子淩厲步步生風,每走一步都帶著濃烈的殺氣。猶如一頭傲視天下的雄獅,招招致命,恨不得將對手給撕碎殺盡。

    而相比較之下白子就柔和多了,可以形容為養精蓄銳的獵豹,雖並不是雄獅的對手,卻也有屬於他的力量。

    不覺間兩個時辰已過,而這盤棋卻依舊下的正酣,勝負難分。

    *

    粟太後在聽聞皇上召見楊大夫的消息後,起初還算淡然,但隨著時間一分分過去派去那邊打探的人卻遲遲沒有任何消息。

    她緊緊握住佛珠,來回在大殿內踱步,麵色看起來還算淡然,但心底卻早已是掀起驚濤駭浪。

    幾乎沒隔一會,便就有一個極為凶險的想法自腦海中冒出來,讓她心悸不已。不覺間雙手已汗水連連。

    “好端端的為何皇上要召見凡兒,難不成他知道了什麽?”太後喃喃自語,臉上那向來的淡然不見,取而代之的眉宇間隱隱的著急。

    “應該不會吧,畢竟知道此事的鮮少。”旁側站在的宮人小聲答道。

    太後點點頭,麵色這才略有緩和低聲道:“那邊還是沒消息麽?”巧合的是那邊話剛落地,殿門口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太後!”侍衛模樣的人恭敬的行禮道。

    “免虛禮,快說情況如何?”太後忙焦急問道。

    “皇上把楊大夫交過去後,並沒有立刻診病,眼下正對弈著呢。”

    如此太後明顯的鬆了口氣,眉頭卻已緊緊皺成了一團:“對弈?皇上與凡兒素來的交集鮮少,怎會突然這般親近了?”

    但回答她的隻有一室的寂靜,待片刻太後仰頭凝聲道:“繼續探,有消息即刻向哀家匯報!”

    “是!”

    *

    白子雖睿智,卻終究難敵實力雄厚、來勢洶洶的黑子,在經過漫長的廝殺後,終究還是節節退敗複歸於塵埃。

    “皇上神勇,臣輸了。”

    楊逸凡起身恭敬道,神色依舊淡然,似乎完全並未因敗落而懊惱或不悅。

    宮徹卻也並沒有喜形於色,反倒是那雙墨玉般暗黑的眸子越發深邃了幾分。低聲道:“可有猜出朕今日為何找你前來?”

    “還請皇上明鑒。”

    宮徹這才起身緩步行至他麵前,像是在聊天的口謂淡淡道:“同朕講講你與兮兒之間的故事吧。”

    楊逸凡一怔,其實他早已做好被拆穿身份的準備了,卻不料…

    “怎麽?這很難麽?”宮徹轉頭問。

    “微臣,”這倒是讓楊逸凡犯了難,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是好。但對上宮徹那雙深邃到幾乎能將人給吸進去的雙眸,他隻能沉聲道:“隻是普通的相遇並認識,與尋常人別無二致。”

    宮徹的那雙眸子越發深邃了幾分,似笑非笑道:“是麽?關於你們她在之前倒是向朕提起過。”

    “喔,是麽?那她如何說的?”楊逸凡微怔道。

    “兮兒說是楊大夫救了她一命。”宮徹笑。

    “這倒是真的。”

    楊逸凡點點頭,事情即便是多了這麽久,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但現在想來依舊那樣的刻骨銘心。若當初她要出山,自己若拚死阻擋,那麽現在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那楊大夫防備說下為何會救她一命麽?當初她是生病了還是?”宮徹的眼底泛著隱隱騏驥,但整個人卻又帶著一種莫名的強勢,令人不得不去妥協。

    “這個…”楊逸凡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此刻他心裏複雜極了,當初早就答應語兮會保守秘密的,但現在該如何是好?

    宮徹卻微微挑眉笑問道:“隻是如實敘述當年之事,有何難?”

    楊逸凡卻不由得擦了擦額頭的沁出的汗珠,苦笑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初兮兒她患了重病,而我恰巧遂下山曆練,便順手治好了她。”

    “哦~原來是這樣,說起來朕真的是應該好好感謝楊大夫,不然隻怕就沒有現在的兮兒,更不會有朕與她的姻緣了。”

    “皇上不必如此客氣,醫者父母心,這是我們的職責所在。且當時兮兒他已經付過診金了。”

    楊逸凡這才算是長呼了口氣,勉強讓情緒恢複正常。壓力,這是一種從未感受過如此的壓力,宮徹仿佛就像是個洞知一切事物的神謫,讓他的每句話都是頂著濃濃壓力說出來的。

    “那怎行,她是她的,朕是朕的。來人,把謝禮送上來。”宮徹大手一揮朗聲道。

    很快的萬公公就將一個蓋著紅布的托盤端了上來,複又退去,整個房間就隻剩下他們二人。

    “打開看看吧,這是朕賞你的。”

    宮徹雙手負立於後,唇角的那抹笑意更濃了幾分。但若細細去看,便能夠發現那雙瑪瑙般的眸子裏竟含著些許的期待。

    楊逸凡恭敬的行了個謝禮,略有些忐忑的將紅布給掀開了。隻是當看清裏麵所盛放的東西後,竟久久難以回神。

    這是一件小的衣服,約莫是六七歲男孩子穿的,旁邊竟還放著一小小撥浪鼓。而二者的相同之處為皆是舊物,都是經過至少數十五年的歲月洗禮,原本嶄新精致的物什也變得斑駁不已了。

    宮徹望著愣愣的他,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輕聲道:“不知你可認得此物?”

    霎時楊逸凡的手僵住,整個人的身體竟猶如觸電了似得,愣是半晌沒回過神來。

    這些東西,別人不知他卻如刀刻般的印象!全都是他小時穿過、用過的,怎會不識?

    他繼而將所有的思緒都壓下,匆匆掩去方才的失態忙道:“逸凡愚蠢,不知皇上賞賜這物件所為何意,畢竟眼下微臣尚未成婚,這孩子的衣衫未免來的早了些。”

    宮徹卻早已將他所有的反應盡收眼底,唇角的笑意更濃了幾分,點頭道:“說起來倒是朕疏忽了,眼下的愛卿暫時還不需要這樣東西呢。罷了,那就賞黃金百兩,錦匹百卷吧。”

    楊逸凡自是不稀罕這些東西的,不過擔心若貿然推脫隻怕會再生事端,最終也隻能是點頭道:“多謝皇上賞賜!”

    臨了,宮徹才象征性的讓楊逸凡拔了把脈,結果自然不用提。常年練武並有專職貼身太醫侍候的他自然不會有事。

    “若皇上沒其他吩咐,那麽微臣告退…”

    宮徹這才收回了手臂,鷹隼般的目光環視整個房間一眼,最終才將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低聲道:“想必愛卿是很清楚兮兒事的,那麽…”

    聰慧如楊逸凡又怎會不懂這其中之意呢,忙點頭略帶發誓意味道:“這點還請皇上放心!在下心裏有數自不會在太後麵前多說一個字!”

    宮徹的眸子暗了暗,審視了他良久後才總算是沉沉點頭凝聲道:“朕,自然是相信愛卿的。此事若消息透露,兮兒會麵臨怎樣的危險就不用朕再多說了吧!你可知這次路上有人截殺,他們母子險些…”

    提及此事來,宮徹隻覺得胸口中一陣的怒火,猶如一把被烤的通紅的劍刃狠狠刺在了他的胸口上。那雙手更是下意識地握成拳,卡啪啪作響!

    楊逸凡的身體霎時一顫,簡直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問:“什麽?那可有查出何人所為?”

    一陣錐心的痛自他的心底速度向整個軀體蔓延,痛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宮徹凝視著他冷笑反問道:“你說呢?”

    楊逸凡的身體再次一顫,是連忙搖頭:“不,這絕對不可能!太後她早已經答應過我絕對不會動兮兒的!”

    望著他眼底堅決,宮徹臉上的諷刺之意更濃了幾分,涼涼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醫聖愛徒竟這般好騙,你覺得在權力和*麵前那可憐的承諾又算得了什麽?”

    楊逸凡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更是險些沒癱在地上,但頭卻依舊狠狠搖著喃喃道:“不,不,這絕對不可能!她答應過我的,而且不止一次的答應過!”

    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母親,他也漸漸從起初的排斥到現在的漸漸相信。畢竟血濃於水,而且她給他的溫暖是旁人任誰都給不了的。哪怕是兮兒也不能,因為這根本不一樣!

    可是現在卻突然被告知這樣的一個消息,讓他實在是一時難以接受。

    宮徹臉上的冷笑之意更濃了幾分,一步步向他走來冷冷道:“快收起你的那些天真吧!她在後宮浸染幾十載,又豈是你這種幹淨如白紙之人能抵禦的?”

    ****

    提及此事來,宮徹隻覺得胸口中一陣的怒火,猶如一把被烤的通紅的劍刃狠狠刺在了他的胸口上。那雙手更是下意識地握成拳,卡啪啪作響!

    楊逸凡的身體霎時一顫,簡直不可置信的望著他問:“什麽?那可有查出何人所為?”

    一陣錐心的痛自他的心底速度向整個軀體蔓延,痛得幾乎要暈厥過去。

    宮徹凝視著他冷笑反問道:“你說呢?”

    楊逸凡的身體再次一顫,是連忙搖頭:“不,這絕對不可能!太後她早已經答應過我絕對不會動兮兒的!”

    望著他眼底堅決,宮徹臉上的諷刺之意更濃了幾分,涼涼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醫聖愛徒竟這般好騙,你覺得在權力和*麵前那可憐的承諾又算得了什麽?”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