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一鬥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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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陽不知不覺落下。遠處,夕陽映照重巒,霞光傾斜,裴陵與甘玉兒翻山越嶺,終靠一獵戶指引,方走出荒山。

    如今天下大亂,連官道上也是少有行人,裴陵見甘玉兒嬌.喘籲籲,不由心下憐惜,輕聲道:“若是累了,就先歇息一下。”

    甘玉兒歉意一笑,輕搖臻首道:“方才那獵戶說,此處已離巨鹿不遠,若是再耽擱,怕是又過了宿頭。”

    裴陵見前方地勢開闊,隱約還能看到炊煙騰起,也點頭:“恩,你說的倒也是,那我扶你走一段。”

    甘玉兒聞言,俏臉一紅,卻未言語,任由裴陵托住他的玉肘,身上頓時一輕,腳步也快了少許。

    又行了約半個時辰,二人遠遠看到了前方的城門,城門石牌上,雕刻著大大的篆書‘癭陶’。

    秦末,項羽與秦將章邯在巨鹿對壘,巨鹿縣在戰國時期是一個城邑,秦代設巨鹿郡,漢時巨鹿郡的治所便設為此處的癭陶縣。

    巨鹿是古代軍事要地。著名的巨鹿之戰就發生在這裏。公元前208年,項羽與秦將章邯在巨鹿對壘。項羽渡過漳河後,命將士把船沉沒,把鍋砸壞。帶三天的食物,表示與章邯決一死戰。結果,項羽戰勝,全殲了秦軍主功堅牛方人馬“十淺語屍,破釜沉舟”就是來源於此。

    甘玉兒看到癭陶縣的城門,不由的笑逐顏開,回首看向裴陵,高興道:“前方城樓就是癭陶縣,再有一炷香就到了,公子?”

    裴陵卻未回應甘玉兒,而是眉頭緊縮,半晌,他將一布兜塞入甘玉兒手中,輕聲道:“玉兒,這裏有些銖錢,入城後尋南門數去第一家棧房住下。”

    見甘玉兒神經緊張,裴陵解釋道:“自半個時辰之前,我便感覺有人跟蹤我們,怕是敵非友,你且先去縣城等我,我稍後便到!“

    甘玉兒也知道他此時跟著裴陵隻會是累贅,便螓首輕抬,怯怯道:“恩,公子定要小心!”

    “恩,也許是我多心,放心吧!”裴陵看向甘玉兒,又道:“那虎崽雖老實,卻是個活物,放在你那不安全,且先交予我,莫被人發現生事。”

    此時已接近城門,行人也漸多起來,裴陵將甘玉兒送走,於路上站定半晌,猛然折返,向身側林中一處灌木撲去!

    灌木之後空無一人!

    “撲棱棱”

    裴陵眉頭一皺,一陣響聲自頭頂傳來,裴陵警覺的抬起頭,卻見一隻尺長鷹隼振翅飛過,他正納悶此處怎會有鷹隼飛過,突然有股勁風自身後襲來,一下將他撲倒!

    裴陵大驚失色,定睛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差點將裴陵嚇個半死,那物件渾身抹黑,雙眼泛黃,便如厲鬼一般!

    雖然這東西隻是將他壓在身下,並未繼續做出攻擊動作,但裴陵怎麽可能等著它攻擊?他自後腰出摸出匕首,猛向那物腰部刺去!

    沒想到那漆黑如墨的東西如有靈性一般,突的後躍,躲過匕首,躍至遠處!

    這時裴陵才看出來,這竟然是一隻漆黑如墨的豹子!

    此乃一隻凶猛的成年獵豹,周身黝黑。透過林間樹葉的隱約光線可以看出,那獵豹墨色的毛皮下,尚有一圈圈藏青色的暗紋。

    此豹眼側直至嘴角有一道極為別致的金色紋路,粗皮管般的豹尾纏繞成圓環狀,胡須輕顫,琥珀色雙瞳顯露著凶光,暗暗嘶吼。它匍匐於地上,擺出一副隨時戰鬥姿態!

    古有‘管中窺豹’之語,曹操亦曾以其命名,親手創立了三國時期令人聞風喪膽的精銳騎兵‘虎豹騎’,豹類自古便是凶猛、機詐、迅捷、強壯的代名詞,亦是野生食物鏈中的頂級存在!

    豹子分為很多品種。金錢豹隻是其中較為常見的,除此之外,尚有體形最大的美洲豹;小巧的雲豹;還有皮毛如霜立一般的雪豹。

    而眼前這隻豹子,則是陸上奔跑速度最快生物,獵豹,還是一隻極為難得的黑色個體!而裴陵做夢都未想到,此時,竟有一隻活生生的黑色獵豹正伏在裴陵的身前,準備至他與死地!

    那豹子似乎被裴陵的反擊激怒,雙眸中露出冷厲的神色!裴陵眼前一花,那豹子竟然閃身從他的視線中消失了!

    裴陵大吃一驚,閃身而退,餘光處突現一道黑影閃過!裴陵頭皮發麻,不及多想,向左驟然側撲,順勢將匕首抽出,反握上抹,劃向豹子麵門!

    豹子見狀,行動微滯,躲過匕首,扭頭叼向裴陵手臂!

    裴陵急忙旋身避過,後腰卻是一涼,裴陵此時也無暇心驚豹子的迅捷,右手匕首倒刺向身後,之後順勢一滾,逃開此處!

    回身一看,果然是那豹子尋至時機,伺機給了裴陵一抓,其也被裴陵閃電般的淩厲反擊割傷了前臂,正伏地****傷口。

    而這一刀也激起了豹子的凶性,其雙眼猩紅,悶聲嘶吼,牙床俱露,滿嘴留涎,狂躁暴亂的模樣令裴陵不由的打了個哆嗦!

    裴陵抹了一把後腰,還好,皮外傷,未及筋骨。此時卻不由得他不謹慎起來!

    ‘銅頭鐵骨豆腐腰!’打過狼的老獵人都知道,犬科隻有腰上算是弱點,頭部甚至四肢遭受重擊短時間內就會恢複。

    裴陵知道與野獸相搏不可弱於氣勢,便驟起揉身直上,那黑豹不愧為陸地極速,隻一個閃身,又消失了蹤影!

    裴陵自知難與豹子比速度,便佯裝尋找,其實再暗中等待豹子出現,伺機反殺,

    黑豹見裴陵露出後背,果然上當,其以強橫的瞬間爆發力猛然躍起,縱向三丈之外的裴陵!

    裴陵聽聞風聲,暗叫來的好!其丹田蓄力,驟然轉身,將雙腿牢牢扣於橫枝之上,以前胸硬挨豹子一爪,仰麵而倒,順勢以一招窩心連環蹬瞬間於豹子胸腹處連踹數下!

    黑豹畢竟是畜生,豈能料到裴陵竟用兩敗俱傷之法?那幾腳正踢中黑豹下懷,肚皮都被激蕩起幾圈肉波!

    “嗷嗚!”黑豹哀嚎一聲,斜仰出去,濺起塵土一片。好在此處平日少有人跡,地上堆起甚多漚枝枯葉,保了它一命。可饒是如此,巨大的撞擊力還是將纖細矯健的豹軀摔了個七葷八素,嗚呼哀哉。看那埋頭顫抖樣子,短時怕是無法站起…

    裴陵胸口被割出三道豁口,皮開肉綻,但其無暇檢視傷口,倒提匕首冷視樹下黑豹,作勢欲躍下將其斬殺!

    突然,一道破空風聲自上空襲來,裴陵瞳孔一縮,顧不得豹子,身體猛旋,避過掃向頭部的致命一擊!

    ‘撕拉’一聲,裴陵騰騰旋出好幾步,隻感肩膀一涼。其向來襲之物看去,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這一爪扯下他肩頭衣服的,赫然便是剛才頭頂上飛過的那隻獵鷹!

    那獵鷹約有兩尺多長,眼神銳利,雙爪純白。其一擊命中,便即遁離,將裴陵衣片丟掉,厲嘯一聲,如轟炸機般俯衝而下,雙爪撩起,扣向裴陵其麵門!

    ‘雜毛畜生!’裴陵暗罵一聲,振臂將匕首擲向獵鷹,獵鷹未料到裴陵竟將保命匕首投出,此時已是躲之不及!

    那匕首刀柄正中海東青翅膀上,獵鷹雖未受傷,卻保持不住平衡,轉跌下來。

    裴陵此時早已蓄勢待發,其劍魚出海般自枝頭上飛躍而起,猿臂一伸,薅住獵鷹單爪,另一隻手則順勢掐住鷹脖,驟然落下!

    落地的巨大的衝擊力將裴陵的腿骨震的生疼欲裂,不得已裴陵連滾三圈才勉強站起。

    裴陵踉蹌站起,冷哼一聲,雙手個攥住鷹隼一隻爪子,揚臂便要將它撕成兩段!

    “裴陵慢著!”一人從林中竄出,看向裴陵,慌張道:“手下留情,這倆畜生是奉我之命,特來尋你,一切都是誤會!”

    裴陵並未答話,隻是冷冷的看向來人,不由得一愣:“是你!?”

    那人怕是剛才狂奔,隻見他大喘了兩口粗氣,又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麵帶歉意道:“是我,先將那鷹放下,著可是我的命根子。”

    “白雀?”裴陵冷哼一聲,沉聲道:“你既曾助我一次,但為何驅那野獸暗襲於我?”

    那人不是旁人,正是在皇甫嵩答應中給裴陵送信的白雀。

    白雀聽的裴陵質問,不由得一愣,苦笑道:“說實話,我也不清楚,我這豹子與我朝夕為伴多年,從未出現這種情況!”

    此時那豹子也緩過勁來,幾步竄回白雀身旁,卻回身繼續凝視裴陵,嘴中發出嗚嗚的威脅聲!”

    白雀愣愣,低頭與豹子言語幾句,道:“裴兄,你身上是否有令他不適的東西!”

    裴陵不耐煩的揮手打斷道:“你尋吾有何目的,直說便是,不必繞彎子!”

    “兄弟倒是直爽。”白雀尷尬一笑,正色道:“是張牛角叫我來的,有一夥人,為左髭丈八麾下,此時已畫影要拿你,死活不論,就在前方城中!”

    “左髭丈八?”裴陵皺眉道:“左髭丈八不是死了嗎!?。”

    白雀聞言一愣,驚詫道:“左髭丈八是一方渠帥,豈會隨便死了?“”

    裴陵摸了摸鼻頭道:“是我殺了他。”

    “什麽!”白雀聞言大吃一驚,忙道:“左髭丈八身為一方渠帥,武力超卓,身邊爪牙眾多…”白雀上下打量了裴陵一眼,訥訥道:你能殺了他?”

    “千真萬確!”裴陵見白雀不信,便將遇到李大目營救甘玉兒,直到如何偷襲將左髭丈八割喉的經過大體說了一遍。

    “原來如此!”白雀雙目圓凳,半晌方道:“此人窮凶極惡,也算是惡有惡報,但這癭陶縣現被黃巾軍盤踞,你就別去了…”

    裴陵聞言大驚,玉兒此時怕是已到了城中,豈不是自投羅網!

    白雀見裴陵一臉驚慌,忙詫異道:“怎麽了?”

    裴陵無暇耽誤,回身喝道:“我須入城一趟,你請自便,若有活路,來日再報!”

    說完不等白雀答話,便飛身往林外跑去,轉眼不見了蹤影!

    白雀見狀眉頭緊皺,盤恒了半晌,咬牙跺腳道:“罷了,我也隨他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