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以身犯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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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千萍尾隨皇上來到禦花園,一路走來,我都提醒自己謹言慎行,話也不敢多說,怕萬一說錯了,惹了皇帝不高興,那就因小失大,非我此行的目的。

    突然皇上停住腳步,轉身看我道:“怎麽,你怕朕?”

    我身子一驚,居然會問我這樣的話,要說不怕,試問放眼整個北漠,有誰不怕他君王的威嚴呢,七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連自己的兒子都可以狠心對待,其他人,更不必說了。

    怎麽辦?他正在等我回答。

    該怎麽說是好,要是四爺在這,就好了,他那麽聰明,一定知道怎麽回答。

    自古仁德賢明的君王,都是讓人心生敬畏的,怎麽會讓人怕的?想了想,我道:“父皇寬厚德仁,治理北漠有方,如今百姓安居樂業,鄰裏和睦,這與父皇治國良策離不開,就連冰汐的皇祖母也經常提到你,讓皇兄多像父皇學習,做一代明君,明君向來都是讓人敬畏的。”

    皇上聽我提起皇祖母,若有所思讚歎道:“你皇祖母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啊。”然後話鋒一轉,“不過,聽冰汐這麽一說,是不怕朕了?”

    …………

    這個問題還真是難回答?既不能說不怕,又不能說怕,頓時,一時語塞,不知如何回答他這個回答。

    沉默良久,他見我答不上來,自顧的微微仰頭笑了起來,他見我莫名的盯著他,又將目光放在我身上,嚇得我忙收回視線。

    好在他沒有生氣,似乎心情不錯,他說:“莫說別人了,在朕幾個兒子中,也很少有不怕朕的,朕也曾年輕過,可是人一旦坐上那個位置,一切就身不由己。人人羨慕那個皇位,可真正坐穩並不容易。”他歎著氣,仿佛在說著內心的無奈。

    我一直以為皇帝無所不能,原來也有可伶之處,許多事,也有不能隨自己的意,不然麵對那些朝中大臣,何以服眾?

    正在我思量之時,皇帝又問我說:“冰汐,你覺得朕的兒子們中,誰最為出色些?”

    我臉色一沉,念道,今日皇帝是怎麽了,問我的淨是些難回答的問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可是,細細一想,又覺得這些問題個中牽連,顯然不是隨口一問,雖然不知道皇帝的用意,但內心的真實想法絕不能表露出。

    二皇子慕容辰念,三皇子慕容辰亦,五皇子慕容辰昊,六皇子慕容辰謙,七皇子慕容辰風,八皇子慕容辰凡,還有四爺,他們都是皇帝的至親骨肉,也都是將來皇位繼承人候選之一,即使我心係四爺,也不能在皇帝麵前輕易說出口,不然會給四爺帶來禍端。若是讓皇上知道四爺有此心,那更是要不得的,想到此,我嚇得後怕起來。

    可是,我不過是一女子,又不是朝中大臣,皇上這麽一問,冥冥之中有何用意呢?而且幾位王爺的心思暫且不明,各自的態度也是各異,切不能胡亂揣測,免得猜錯了,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如今四爺不在,這北漠又沒有幾個真心可以所托和信任之人,還是少惹些麻煩為好。

    不管了,不想了,免得讓皇上生疑,於是我故作為難說:“幾位王爺各有千秋,冰汐實在不好斷言。”

    皇帝看我不想得罪人,也不再逼問。

    我心底暗暗鬆了口氣,還真怕他執意問下去。

    “皇上,可是肩膀又痛了?”在我暗自慶幸時,忽聽總管大人說話。

    我忙問:“父皇,你哪裏不舒服?”

    皇上眉頭微皺,揉著肩膀,看他吃痛的神情,似乎很不好受。

    他說:“老毛病了,不打緊的。”說著,依舊手不離肩膀,看樣子應該疼的厲害。

    還是一旁的總管大人忍不住掩淚跟我說:“四王妃,皇上這是平日裏勞累所致,太醫也瞧了許久,總是不見好轉,每每作,肩膀就劇痛的厲害。”

    他心係皇上,一時口快道出了原因,也不免他跟隨皇帝多年。好在皇帝隻是遞給他一個眼色,讓他住嘴,不要說了,也未有責備的意思。

    我將他扶到一處亭子裏坐下,看他疼痛難奈,惻隱之心欲動,便忍不住說道:“父皇,冰汐自小在宮裏麵跟太醫學過一些推拿之術,手藝雖不能跟太醫們相比,見父皇疼痛的厲害,心有不忍,不知可否讓冰汐試試?”

    隻見皇帝驚訝的看向我,一臉的不可置信,也難怪,貴為楚國的公主,居然會推拿之術,說出去,估計很難讓人相信。

    之所以會些推拿按摩,這事還是要從皇祖母說起。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常常身體酸痛,見之不忍,便自作主張偷偷跟太醫請教學習,起初太醫不敢教我,遲遲不肯答應,一則說是公主的身份何等尊貴,向來都是由別人服侍的,怎麽能屈尊學這些。二則,醫學本就博大精深,怕我隻是一時半會興起,並不是真心想學,到最後中途放棄了,豈不浪費了精力和時間。後來在我軟磨硬泡,誠心請教下才點頭答應。一方麵跟太醫學習,另一方麵讓千萍找來相關醫書,私下裏自個翻看琢磨這些醫學古籍。稱不上精湛,也小有所成。沒想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場,也不枉費我多年的學習和研究。

    總管大人聽我說完,顧不得管不管用,立馬讓我給皇帝試試,抱著興許管用也說不定的心態讓我一試。

    我見皇上沒說話,應是默認了,便上前給他推拿。

    不一會,總管大人見皇帝眉頭漸漸舒展,也不比之前那麽痛了,應是緩解了痛楚,欣喜道:“皇上,現在感覺如何?”

    隻聽皇帝點頭道:“好多了。”然後帶著詫異衝我說,“堂堂楚國公主,想不到你還會這個?”

    我回道:“冰汐的皇祖母想是年紀大了,時不時的身體酸疼,便私下裏學一些推拿按摩之道,也算為皇祖母盡些綿薄之力,緩解一些身體上的痛楚。”

    每次給皇祖母推拿之後,她也說舒服多了,現在我遠嫁北漠,也不知她如何?

    聽我說完,北漠皇帝對我投來讚許的目光,他諄諄的說:“你有這份孝心,甚是難得。”

    他一向極為欣賞智善閑孝之人,我的這份孝心正好稱了他的意,誇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隻是沒想到能得到一向嚴明的北漠皇帝的誇讚,竟得來的如此容易,突然的讓我還未反應過來,不覺間,臉微微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我說:“幾位王爺也是孝心可加,前段日子聽說為父皇的病特地進宮勸說,想必私下裏也是上了不少心,還望父皇平日裏多加注意休息,切勿操勞過度,以免傷了身子。”

    說話間覺得他也並沒有我想象得那麽難以接觸,可能攝於君王的威嚴,才在一開始的時候有些懼怕。他是四爺的父皇,所以,一時忍不住關心了幾句。

    哪知,皇上冷哼了一下,他淡淡的說:“上心?他們如何個心思,朕清楚的很。”

    我感到十分詫異,手一抖,又立馬繼續給皇帝揉著肩膀,幸好皇帝並未驚覺。心裏麵靜靜地反思著他這句話包含的意思。很明顯,他隻說了一半,剩下的並未言明,留給聽者自個揣摩。

    他說他們的心思,也包括四爺嗎?皇帝說他清楚,他清楚什麽?還是察覺到什麽?越往下想,心裏越是害怕。難道他們都在皇帝的掌控之中嗎?後來一想,又覺得哪裏不對。

    就說四爺的心思是何等難以看出,當初若不是四爺坦誠相告之,我又怎麽會知道他竟有如此的抱負和誌向。其他人,我自然不知他們的想法?是同四爺一邊的,還是將來成為敵對的,不管哪一種結局,終究不是我想看到的,也是皇帝不願意看到的,手足相殘自古就是帝王爭鬥中不可避免的,這是生在帝王中每一個人的宿命,除非獨善其身,心中沒有一絲功力之心。然而,世上男兒若是沒有一點抱負和手段,又當如何處在這大千世間裏,在複雜的皇室中安然處之。

    我很好奇,究竟在皇帝的心裏,是如何看待他的這幾個兒子的?即使很想知道,但我知道皇帝是不會告之,不然話也會隻說了一半就打住了。

    ………………

    我默默地按著他的肩膀,一言不,而皇帝,也不再說話。一時之間,氣氛有些低沉,好不自在。

    多虧一旁的總管大人緩和了氣氛,他見我推拿之術對皇帝肩膀之痛起到很好的止痛效果,便湊到皇上跟前,建議道:“奴才見四王妃的推拿之術對皇上的肩膀之痛效果甚佳,恕奴才鬥膽,要不凡請以後四王妃經常過來,如此,皇上也不必為這煩惱了,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在皇帝準備擺手否決時,我立馬停了下來,上前請求道:“父皇,總管大人說的對,若是冰汐的推拿之術能幫助父皇緩解病痛,冰汐願替四爺盡一份孝心,還望父皇成全。”

    說完,長跪不起。

    說了這麽多,做了這些,說到底,不為別的,隻為四爺,還有如果以後能在皇帝麵前說上話了,說不定七爺的事情還有挽回的希望,隻是這一天不要太久。

    皇帝看在我誠心的份上,沒有一口回絕,默然了半晌,他說:“既然你有這份心,朕就允了。”說完讓我起來說話。

    我心裏自是欣喜萬分,起身後,彎了彎身子,我說:“承父皇信任,冰汐自當盡心盡力。”

    從皇上那回府的路上,回想起總管大人向他提議時,他沉默了良久,那個時候,我心裏甚感不安,莫不是懷疑我有別的用心吧?君王一向多疑,也難怪。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最終他還是同意了,所謂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會惹來殺身之禍,如今,也不知我這步棋走的對與不對。

    千萍臉上的擔憂表情分外明顯,不解的看了我一眼,見我沒反應,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她低聲問道:“公主,千萍心中有一事不明?”

    我笑了笑,心中自然知道她想要問什麽,我說:“你問。”

    千萍帶著心中的疑問說:“四王爺走時隻讓公主得空的時候過來看望皇上,正所謂伴君如伴虎,公主今日做法,無疑將自己卷入這宮廷之中,公主你一向對這種事置身事外,避之不理,為何態度突然改變?”

    置身事外?千萍啊,千萍,你怎麽就不明白呢,從我成為四爺王妃的那天起,從我愛上四爺的那一刻起,我也不再是一個人,四爺好,我便好,四爺不好,我也不好。許多事,已經命中注定,也已由不得自己了。

    生了那麽多事,我也看明白了,我置之不理,別人隻會變本加厲,隻會讓自己受傷,讓身邊的人擔心。我本一心向善,奈何不許。既然如此,倘若我再不反省,隻會承受更多的傷害。

    我拉著她的手,靜靜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你說的道理我又何嚐不知,可話又說回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宮廷是非險惡,尤其女人的鬥爭是這世上最可怕的,雖然種種並非我所願,但是能為四爺幫上點忙,我會義無反顧。”

    容妃的話還記憶猶新,曆曆在目,她雖沒有直接點破,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她不想讓任何接觸皇上。這樣大家便可相安一方,可是,這樣做,就真的能相安無事了嗎?有朝一日,她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會善待危及她地位的四爺嗎?還有其他人,她可以善罷甘休嗎?

    錦秋雖是齊俊宣的人,可是像容妃那麽聰明和多疑的人,她怎麽可能會沒有現一點蛛絲馬跡?

    再往下的,我不敢去想,不是不想,而是害怕。

    千萍懂得宮裏麵的險惡,苦苦央求著我改變主意,“可是四王爺要是知道你這樣支身犯險,一定不會同意的,要不我們還是算了,別去了。”

    我一臉坦然道:“皇帝金口一口,恐怕已晚了。”絲毫無悔自己的所為。

    待我說完,千萍立刻怔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因為她明白這是無法改變的事了,況且一旦是我想要的做的,輕易不會動搖的,她也不再勸,默默陪在我身邊。

    我輕歎息,連千萍都明白的,我又怎麽會裝著糊塗,但凡哪怕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會放棄。四爺,七爺,他們都是我生命裏至關重要之人,隻要能幫助到他們,我定當全力以赴。(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