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花中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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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辰凡走後,我隨慕容辰謙在宮裏隨處走了會,走到一處廊亭他停了下來,千萍站在不遠邊侯著,我和他在廊亭下,麵前是一塘盛開的荷花。

    夏季炎熱未退,但是池塘裏開滿了豔麗的荷花。綠水清秀,荷葉碧綠,紅白紫粉,芬芳十裏,使人賞心悅目,聞著芬芳的花香,沁人心脾,心情也格外的舒緩。

    慕容辰謙目光靜靜地看著眼前的荷花,似有所悟。

    這荷花雖好,但也不用看得如此認真吧!

    我沒有做聲,隨他去了。

    彼此靜思了片刻,他聲音沉道:“四嫂,覺得眼前這片荷花如何?”

    我微微一怔,心想,莫不是要和我討論這片荷花不成?心裏莫名奇怪,這慕容辰謙在想什麽呢?

    我回道:“浮香繞曲岸,圓影覆華池,相比於荷花的清新淡然,我更喜歡她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品質。”

    慕容辰謙點點頭,也默認了我的看法,眉目低垂道:“荷花出塵離染,純潔無暇,她最可貴的地方便在於此,所以世人將荷花稱之為花中仙子。”

    “花中仙子?”我喃喃低道。

    這倒是初次耳聽,聽起來好像是在說人。

    “聽此一言,看來六爺對荷花別有一番領悟。”我說,嘴角勾起了笑意。

    他那雙漆黑的眸子,夾雜著一絲傷感,沉聲道:“領悟算不上,隻是覺得她像極了一個人罷了。”

    我身子微微一顫,心裏暗暗猜想他說的那個人?

    我上下仔細打量了他一番,他不過二十模樣,三年前也才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這幾年一直為亡母守靈,按理說未有婚配,即使有心儀的女子,三年的時光,曾經如何的喜歡,也終究抵擋不了現實的殘酷,感情也就隨之淡了。況且那個懵懂的年紀,他一心為亡母,怎麽有其他閑心?要不他口中那人是如妃?可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像。

    忽然念頭裏閃過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

    我心驚了一下,愣愣的看著慕容辰謙。

    他目光依舊注視著這片池塘,好像怎麽看也看不厭倦。

    我心頭微微一動,不動聲色的說道:“花中仙子,聽起來很美,六爺剛剛說像極了一個人,恕冰汐好奇,不知六爺可否說來聽聽?”

    慕容辰謙將頭轉向我,眉目清澈,勾了勾嘴角,溫聲道:“她是四哥的過世的王妃,你長得像極了她,見你那一霎那,我幾乎把你當成了她。”

    “宛璃?”我脫口而出,果然如我的猜想。

    花中仙子,居然說的是她,人走了,怪不得四爺念著她,就連這位也……

    難道說,慕容辰謙也跟四爺一樣?

    見我神情古怪的看著他,一眼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忙解釋起來:“四嫂別誤會,我和四哥不同,我是把她當成姐姐看待,從心底裏尊敬她。”

    我臉微微燙,尷尬之極。

    想來是我誤會了,想多了,宛璃走了很久,那個時候他才多大,我怎麽會有那樣的念頭,哎,楚冰汐,你到底在想些什麽?

    “六爺,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心虛的解釋。

    慕容辰謙並沒有在意,他徐徐說道:“你現在看我說話流暢,並未覺得不妥,其實我以前是個口吃,說話並不流利,因為這個,我從小就很怕見生人,宮裏麵的人表麵對我恭恭敬敬的,背地裏沒少笑話過我,我的母妃為我口疾之症操了不少心,明麵上也沒少被其他各宮的娘娘拿來當茶後飯點的談資。”

    我怔怔的聽著他說完,很難想象到這麽一個雲淡風輕的人也會有如此感傷的過去。對比之下,可能,我被皇祖母保護太好,才沒有這樣一段讓人糟心的過去。

    盡管我心緒一時激動,仍然讓我自己冷靜,靜靜聽他說下去。

    “一開始哥哥們嘴上沒說什麽,有時候還會說幾句安慰的話,相信宮裏的太醫會醫好我的,但是時間久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默認了我口吃的事實。每次麵對父皇那一聲歎息,我也想像他的其他幾個兒子一樣,縱然我飽讀詩書,文武全能,又如何,口吃這件事像一把匕利紮進我心口。”

    說到痛處,他神情落幕,眉頭也跟著微擰。

    聽著他的過去,我也變得惆悵起來,再看向荷花時,怎麽也提不起興致來。

    總想對他說點什麽,想了半天,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麽話。那樣的過去,豈非三言兩句就能帶過,索性,也就一直沉默著。

    慕容辰謙平複了心情,繼續對我說來:“在我最彷徨,最絕望的時候,我遇見了宛璃姐姐,她是除了母妃之外第一個讓我覺得這世上還有溫暖可言的女子。那個時候,她和四哥之間不被錦妃娘娘看好,她深愛四哥,所以她沒有放棄,每天堅持來給錦妃娘娘請安,希望有一天用她的誠心能夠感動四哥的額娘。她也幫助我,鼓勵我不要放棄,哪怕是走投無路,隻要堅持下去就會有希望。像她那樣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麵對困難,都心存希望,我還有什麽可自暴自棄的。也正因為她的這些話,才有了後來的我。”

    我驚歎,這樣一個能給別人帶來溫暖的女子,大概誰都會念念不忘吧!以前聽府裏的下人說起她一點,又從七爺那聽說了一些,如今聽了慕容辰謙說完這個故事,好像更了解她一些。

    我緩慢的牽起了嘴角:“聽你說起往事,她確實是一個好女子。”

    到底是她的離去成全了我,還是這張容顏成全了我,讓我與這些曾經陌生的人相識?

    慕容辰謙心頭微微一動,解釋道:“四嫂,別誤會,今日一時激動想起往事,才說了這些話,她人已走了許久,感慨之間。”他的聲音忽然放低了,“忽然想起了宛璃姐姐。”

    他沒有稱她一聲四嫂,而是喚她姐姐,心底裏已把她當做親人看待,世上隻有姐姐才會對弟弟的千般好萬般愛護,反過來,也同樣如此。

    我一瞬不瞬的看著他,靜思了會,方微笑吐了吐不快道:“說的我好像有多小氣似的。”其實是故意說著跟他開玩笑的。

    聞言,原本皺起的眉頭漸漸斂去,嘴角掛了一絲笑意,朗聲道:“四嫂說笑了,衝著四哥在,我這個做弟弟的也不敢說你一句不是。更何況宮裏人說起四嫂時多少聽了點,也皆是稱讚之語,跟四嫂說的小氣壓根沾不上邊。”

    這麽能言善辯,說他之前是口吃,一點也不像。不過,看他剛剛臉上沉重的悶氣漸漸消失,我心裏多少寬慰了些。

    輕輕抿起了嘴,心下了然。回頭仔細瞧了他一眼,外麵不比宮裏,而且為亡母守孝,免不了一日三餐素食,與其他幾位爺一比,明顯清瘦了不少,才不過二十模樣的年紀,心上隱隱約約的心疼起來。

    我輕輕問道:“孝期已過,守也守完了,你母妃在天之靈,也備敢安慰。如今回來了,可有何打算?”

    離開這麽久,不知他可念及這裏的一絲一毫,若是沒有留戀的,又怎麽會一回來便到皇上跟前看望他老人家,又怎麽會和我說了這麽多心裏話,可見他心底也並非他母妃一人,對他人也並非毫無一絲情義可言?

    他歎然道:“聽說父皇的身子一直不大好,最近又嚴重了些,離開這麽久,也是時候回來盡些孝,在他跟前侍奉。”

    看他說的真誠無比,想來,心裏真心念及他的父皇。

    一直對這個慕容辰謙備感神秘,今日一見,意外之間,也不覺感歎是個孝心之人。不管這個時候出於什麽目的回來,對皇上來說多少是個慰藉。

    可惜,七爺不在,這對七爺來說是多大的奢侈。不知皇上心裏可曾心軟,哪怕有一絲一毫赦免七爺的念頭。

    想來不由感歎道:“是啊,隻可惜了你七弟,恐怕連盡孝的機會也沒有。”

    我知道但凡涉及到七爺的事能不提則不提,以免被有心人聽到了拿來亂嚼舌根。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心裏麵忍不住想說。到如今,除了我和四爺,心裏還掛念著,還有誰能想到他?

    慕容辰謙眉目肅然,沉吟了片刻,道:“七弟的事,我聽說了。聽聞父皇當時很生氣,想必當時當場的人就算有心替七弟求情也不敢在父皇怒言的時候冒這個險。”

    我心裏冷哼了下,眼眸暗道,他何止生氣,簡直可稱作無情,就為了所謂的君王威嚴,狠心讓七爺承認那麽重的處罰。

    那些人為了自保,為了相安無事,關鍵時刻竟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替七爺說一句話,眼睜睜的看著七爺受此處罰。

    人心之淡薄,直讓人心寒!

    我低低歎息一聲,“你們兄弟兩多年未見,七爺如今這般,恐怕以後也未必有機會再見麵了。”

    慕容辰謙目光沉沉,有些不忿道:“七弟這罰的也太重了,也不知他現在如何?”

    我詫異的看向他,他這是在為七爺鳴不平,若是七爺知曉,也該欣慰了,至少不是所有人冷眼旁觀的!

    “蠻荒苦寒之地,有什麽好不好的,冷暖還不是自己受著、挨著,在別人看來,有心的人還會唏噓幾句,若是無心,也許問都不會問一聲。七爺如果知道你有這份心,心上多少能寬慰些,也不坊你和他兄弟一場。”我目光一凝,淡淡的說道。

    這世上有心的人不少,真心的沒幾個,無心的數也數不過來。

    他輕歎如風,幽幽道:“父皇一向眼裏容不得沙子,自己的兒女要求更為嚴厲,記憶裏七弟做事也是個有分寸的人,怎麽會這般糊塗,做了這等子事來。”語氣裏透露著無奈。

    我暗笑,糊塗?依著七爺的性子,斷然不會幹那等子事,若不是遭人陷害,怎會落得這般地步?

    給人溫暖的人不多,背後給人一刀的防不勝防,隻是,這一刀,七爺挨的實在太冤。沒辦法,為了四爺,他也隻能咬著牙認了、忍了。

    我慨歎,語意深沉道:“誰知道呢?誰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麽?”

    當時四爺不是沒有查過,好為七爺洗脫罪名。最後還不是失望而歸,以四爺的能耐都沒能找出真正原因來。唯一的解釋就是背後設局之人早就謀劃好了一切,即使查到真相,想必也會留有後招。

    聽我說這話,慕容辰謙眼眸一轉,忙問道:“四嫂的意思是說七弟的事情另有隱情?”

    “我不知道。”我目光微沉,淡淡道。

    知道了又如何,拿不出證據,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他似乎看出了什麽,環顧了四周,大概體會這其中的難言,黯然一歎,無奈道:“想不到我離開許久,宮裏竟生了這麽多事,宛璃姐姐走了,錦妃娘娘也走了,如今七弟也身在異鄉,想當年我們年紀還小,至少我們還是無憂無慮的。轉眼,我們也不再似從前了。”

    這樣的話,說出來應該自內心的流露。

    這一番話,聽我的也有所感。

    我怔怔的看著眼前比我小不了多少的慕容辰謙,心中忽然有一念頭,他比別人多了幾分情和意,也許跟從小經曆有關。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關心他的人,隻怪命運弄人,所以他才更加懂得人情冷暖的可貴,更加念及親情的重要。

    我忍不住道:“六爺不必太感傷,人總會長大,然後慢慢變老,生老病死乃是人之常情,看不開也需得慢慢釋懷。六爺受人以溫暖,所以才會更懂得這其中的難能可貴,這才是更難得之處。隻怕旁人活了大半輩子,也明白不過這個理。”

    忽然之間,我對這個慕容辰謙有點另眼相看了,與其他幾位王爺相比較,他還是有他自己的不同。

    慕容辰謙衝我點了點頭,說道:“當初若是沒有遇到宛璃姐姐,或許我還活在自卑裏,是姐姐她讓我看清心存信念,希望終會同在。我相信,眼下情況不利於七弟,以後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四嫂,你說是不?”(未完待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