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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在皇祖母那聊得正歡，連晚膳也是在仁壽殿吃完才和四爺結伴回的寒汐殿。

    四爺這次是微服過來的，身邊隻帶了些隨從，連一向跟在他身邊的福公公也未曾跟他一道過來，大概不想太張揚。

    是夜，我和四爺臥床而枕，彼此間一絲睡意也無。能與四爺這樣挨著對方，臥床而躺，隻覺得此時此景更像是在自己的鳳和宮，哪曾想會是自己自小待到大的寒汐殿。

    鏤空的雕花窗，素瓷花瓶裏插著幾株紅梅不時與這白天彌留的淡淡檀木香交雜相間，聞著並不衝突，反而讓人感覺有種清新淡雅之感。

    四爺平躺於床上，將我屋裏的一景一物仔細掃視了一遍，側頭看向我道:“冰汐，這便是你自小住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應了一聲:“嗯，皇祖母常命人每日打掃，屋裏的擺設與出嫁前一樣，無任何變化。”

    記得當時回來時，最熟悉的地方莫過於此，這畢竟是我住的最久的地方。因為皇祖母吩咐宮女時常打掃，這裏看不出像是很久沒人住了。

    言罷，靜默了一會，四爺感慨了一聲，低道:“你這皇祖母對別人留不得情麵，對你卻是極好，人都出嫁了，還命人時常過來打掃，為你保留著寒汐殿。想必也是盼著日後你回來時至少還有一方熟悉之地。”

    四爺的話正說中了我的意。

    不過他剛剛說皇祖母對旁人留不得情麵，這一點我是深有體會。若是處處心存寡斷之心，如何讓人臣服，皇祖母這說一不二的性子，我還蠻佩服的。

    轉念一想，又覺得他這話像是在說他自己，其實仔細想想，也確實有那麽一點。當初他為娶我，可就不是在皇祖母那受了多處為難。思緒到這，一時有些感慨。

    四爺似乎察覺到我的異樣，溫聲言道:“怎麽了？”

    “沒什麽，隻不過想起了前些日子與皇祖母說的話，一時感慨罷了。”

    “你久沒回來，加上與你皇祖母感情深，想來一回來說了不少體己的話。”

    他倒是很清楚我和皇祖母的感情，我自小失去了父母，是皇祖母她老人家一點一點把我拉扯大，花心思培養我，這份親情，怕是在世上是誰都替代不了。

    雖有很多話要說，但說了不少關於四爺。

    我想了一想，衝他言說:“是說了不少，不過也沒少說四爺的事。”

    聽罷，四爺微微愣住，笑意慢慢淡了，他問:“你皇祖母都跟你說了我什麽？”

    看他有些緊張的神情，我嘴角扯出一抹笑來:“放心，皇祖母可不是個嚼耳根子的人，你看她今日對你的態度，就算說起你，那也是稱讚之語。是我向她詢問了當年你是如何說服她答應娶我之事，這事我一直放在心裏，好奇了很久，這次正好回來，找了個機會便問了她。”

    他沒有說話，似一顆心隨即緩緩落定。

    當初他之所以娶我，是因為我這張酷似他過世王妃的容顏，那日在街上的巧合遇，才有了後來他到楚國皇宮向皇祖母提親之事。不管這樣的巧遇是不是上天安排的緣分，但茫茫人海之中，人與人遇見的概率又何其的小，能在千萬人中，與他相遇，那大抵是算的得命中注定。

    不過有一事，我很好奇，想親自問問他。

    我凝視著他，將心中的疑問與他說道:“四爺，皇祖母說你為了娶我，曾在她殿前跪了三天三夜，如果當時皇祖母沒有動那惻隱之心，那你會不會因此放棄？將娶我之事作罷。”

    出嫁之前，向皇祖母說親的人不少，能打動皇祖母的不多，可以說微乎其微。如果皇祖母態度強硬，以四爺這般硬骨氣的性子，不知那時他會如何抉擇？如果他放棄了，或許也就不會有我們後來的種種了。

    原以為這個問題四爺要考慮一會才回答我，誰知我剛說完，他便想也不想的答道:“冰汐，你是了解我的，你覺得我是個輕言放棄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那自然是不會的。待在他身邊這麽久，這一點，我十分清楚，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一般動搖不得。

    “初見你時，我的確很震驚，這世上居然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當初下定決心要娶你，是抱了十足的信念。如果你皇祖母拒絕，那我繼續堅持，若是她再拒絕，那我便再堅持。所謂金城所致，金石為開，萬不能你皇祖母是鐵石心腸之人。”

    這聽上去，有點無賴的感覺，不過他這般意念，我倒不奇怪皇祖母後來居然答應他這事。放在誰身上，估計最後也會鬆口應了下來。難怪他會坐上北漠的皇位。

    那時我不在宮裏，自然也就錯過了這個事。聽他親口這麽一說，我心裏麵自然是歡喜的很。

    不過我那皇祖母向來就不是個好說話的人，這件事上也不能說四爺討巧。

    我大概過遭了一遍，問道:“四爺做事一向心思縝密，想必當初也是經過一番謀劃的吧？”

    四爺抬手撫了撫我的眉頭，輕言道:“冰汐是越來越聰明了。”

    他這句看似答非所問的話，實則是回答了我剛才的問題。果真是如我所想，畢竟他可不是莽撞衝動之人。想來事先應該是摸清了皇祖母的性子，才有了那些能夠打動皇祖母的事情。

    “原來我就是這麽被你拐到手的。”我故作一副生氣的模樣，不理他，將頭別了過去，背對著他。

    見我一下子生起了怨氣，四爺忙湊了過來，陪笑道:“生氣了？早知道跟你說會這樣，本以為這事不對你說，就以為掩過去了，誰想你主動問起了這事。若是當年沒有事先做準備，隻怕你皇祖母是不會鬆口答應。那時被你皇祖母一口婉拒後，我心裏自然是著急十分，出此下策，也是在預料之外，誰曾想你皇祖母看你如此之重。想給你找個好的夫君，又怕所托非人，明知你皇祖母有意為難，還是願意接受，我也是經過你皇祖母好幾番考驗才得到她的應允。”

    經他這一番解釋，我緩緩平和了心緒。其實剛才也並未真的生氣，隻覺得就這樣被他拐到手，有點懵。

    不過，他能通過皇祖母的考驗，倒也著實不容易。想到這，我不經意竟笑出了聲，他聞聲，鬆了一口氣，伸手摟著我。

    這一夜，我睡的很安穩，很安心，也很踏實。（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