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顏晗一覺睡醒的時候，房間裏烏漆麻黑一片, 窗簾被拉地緊閉著, 像個守衛者般不叫外麵的光亮透進來一丁點。

    雖然她睜開了眼睛, 可是渾身像是被碾壓過那樣疲倦，連手指尖都不想動彈一下。

    不知道過了許久, 顏晗勉強動了下, 手掌撐著床麵坐了起來。隻是這一動，眼皮特別疼, 她用手背揉了下，又酸又澀，還是疼得厲害。

    此刻記憶湧入潮湧般漸漸襲來, 眼皮這麽疼，是因為之前哭的太厲害。而她之所以會哭, 是因為跟姑姑吵了一架。

    本來麻木的腦袋終於恢複了點兒, 那麽一點兒失落的心情再次湧上心頭。

    果然，吵架傷身。顏晗苦笑了一聲, 掀開被子下床，走到旁邊的室內洗手間裏，打開冷水開始洗臉。等她洗完之後，滿臉水珠也沒搽幹，抬頭望著麵前的鏡子。

    裏麵的少女披散著長發, 本來精致小巧的臉頰, 卻因為一雙腫的明顯的眼睛顯得格外搞笑。

    顏晗對著鏡子做了一個鬼臉, 誰知扯動了眼皮, 越發酸疼。

    誰知她越做反而越發地覺得好玩，望著自己裏麵的自己，這麽醜的還真是沒怎麽見過，她扯著嘴巴又漫不經心地做了一個。

    她自己玩得正開心的時候，突然看到鏡子的左側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影，他雙手插在褲兜裏，淡然地望著鏡子裏的自己，眼眸含笑，認真看著她犯傻。

    顏晗不知是驚訝還是被驚嚇的，忍不住‘啊’地一聲喊了出來。

    待驚魂稍定之後，她忍不住說：“你什麽來的，怎麽也不出聲。”

    裴以恒望著鏡子裏的少女，黑色長發濃密地搭在肩膀上，穿著一條乳白色睡裙，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纖弱。

    顏晗見他盯著自己看，忍不住說：“我這個樣子很醜吧。”

    本來一雙澄澈清潤的黑眸此刻腫的跟金魚的腫泡眼似得，不僅醜還有點兒滑稽。

    可是裴以恒麵不改色地走了過來，在走到她麵前的時候，微垂著眼睛又仔細看了一眼，“不醜。”

    顏晗明知道就是醜，還立即一副不情願的口吻問：“就是不醜嗎？”

    裴以恒伸手輕輕抱住她，貼在她的耳邊說：“不僅不醜，還很漂亮。”

    待他說完的時候，發出一聲極輕的笑聲。

    顏晗立即從他懷裏掙了出來，抬起頭望向他，跟故意找茬似得，“那你笑什麽，是不是你心底還是覺得很醜？”

    裴以恒看著她，低聲說：“這就不講道理了。”

    “怎麽辦，我就是這麽不講道理的人。今天終於讓你看清楚了我的真麵目。”顏晗嬉笑地說。

    她抬起頭一臉戲謔地盯著他。

    直到裴以恒輕聲：“那也還是可愛。”

    這個人……

    顏晗思緒剛起就感覺到自己的雙腿被橫攔著抱了起來，直接被抱到身後的洗手台上坐了下去。她雙腿懸空的時候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他的脖頸，將自己整個人貼在他身上。

    裴以恒被她拉地身體略彎，待低眸時看到她修長的脖頸連著肩胛，雪白一片。

    她細膩的皮膚被洗手間頂上的燈光一照，白的發亮。

    當視線再微微往下移時，她穿著的睡裙寬鬆舒適，領口微敞著，從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那明顯的起伏。

    裴以恒下意識地撇開頭。

    可是他沒想到顏晗的手掌從他的脖頸處，慢慢地往上攀升，經過他的臉頰、耳後，最後手指插進他烏黑的短發裏。他的頭發應該是許久沒剪過，柔軟又烏黑。

    此刻因為沒有梳在腦後，柔軟服帖地搭在發頂上，長得有點兒蓋住眼睛。

    顏晗手指微微用力，直接...將人勾到了自己麵前，然後她將自己的唇瓣送了過去，緊緊地貼著他的唇瓣。

    剛貼上，她便用舌尖描繪著他的唇形，從左到右，連嘴角都沒有放過。

    本來裴以恒並不打算動手，似乎是想要看看她這次又想玩什麽，可是顏晗這樣的熱情，像是火苗突然竄起點燃了他腦海裏的那根導火線。

    理智在這一刻突然爆炸，四分五裂。

    顏晗準備加強這個纏綿又濃烈的吻，這是她一直以來就想做的事情。他們早已經是成年人了，懂得為自己負責，也能判斷到底是誰才是值得在一起的那個人。

    裴以恒吻著她的時候，終於得了一個空隙，含糊著說：“顏顏，你別惹我。”

    哪怕他比一般人都要冷靜自持，可是他不是真的和尚，也沒打算不動凡心。他也是一個血氣方剛的二十歲男人，懷裏抱著的還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

    他要是不硬，才真的不是個男人。

    顏晗輕笑了一聲，沒回答他，反而是伸手將他的襯衫從褲子邊緣扯了出來，她悄悄伸手進去。

    待觸碰到他的皮膚時候，顏晗心底一顫。

    原來男人的皮膚也會這麽細膩，摸得還真是舒服。

    她的手掌貼合在他的皮膚上，有種出乎意料的滾燙。就連這個洗手間裏的空氣都在發燙，兩人的氣息漸漸翻滾，是那種誰都控製的溫度上升。

    顏晗的手指慢慢地順著他的腰側摸到了他腰後凹陷的地方。

    這裏就像是禁製之地，連她的手指尖都在輕輕顫抖。

    裴以恒伸手抱著她，將人摟著的更緊，此刻他已經反客為主，一個滾燙的吻落在她的眼皮上。

    顏晗眉眼輕顫，這會兒眼皮還是一碰就疼呀。

    結果像是反應過來似得，她一把推開了裴以恒，觸不及防。

    以至於兩人都是一臉懵地望著對方，裴以恒顯然是有點兒更不敢相信。

    直到顏晗眨了眨眼睛，帶著極心虛地聲音說：“我今天好醜。”

    ……

    畢竟是人生第一次，她想要自己漂亮地開始好像也沒什麽不對。隻是她以這個理由解釋的話，會不會被分手？

    她心底地低頭，誰知一垂眸，看見對麵黑色長褲上明顯頂起來的小帳篷。

    與此同時，她頭頂響起一聲無奈至極的低笑。

    裴以恒一把將她拉了下來，低聲說：“去幫我拿一套衣服過來，我洗澡。”

    顏晗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已經被推到了門口。隻是她站在門口回頭看著裴以恒，抿著嘴，似乎還想說什麽。

    他永遠都是這樣，隻要她不願意絕對不會強迫她半分。他太寵自己了，連她自己都有點兒恍惚。

    或許到了極致的喜歡，就是這樣吧。

    裴以恒見她還不走，淡淡開口：“實在不想走的話，我不介意你進來跟我一起洗。”

    顏晗聽到，頭也不回地立即離開。

    裴以恒望著她的背影，無奈地低笑一聲，這個小混蛋。

    *

    顏晗第二天去了一趟公司，因為邱戈打電話告訴她，公司來了一位新領導，想要見見她。

    邱戈在電話裏很是稱讚了一波，不僅誇對方能力強手腕強硬，更是言語中流露出了崇拜之意。聽得顏晗隻想發笑，不過她也確實被邱戈勾起了興趣，想要認識一下這位鐵腕新領導。

    不過她到公司的時候，不巧對方正好出門了。

    於是邱戈拉著她去自己辦公室，望著他比之前略寬敞的辦公室，顏晗點頭稱讚道：“不錯呀，換了新辦公室。”

    邱戈伸手拍了拍自己黑色辦公椅上的真皮，嘿嘿笑道：“你是不知道梅總有多厲害，人家之前可是眾亞集團的，那麽大一...個公司願意來咱們這個小破公司。說真的，你家裴大師還是有點兒本事的。”

    邱戈衝著他比了個拇指。

    顏晗一笑：“這跟阿恒有什麽關係？”

    “裴大師現在是咱們公司最大的股東，他當然不可能來管理公司，當然要找人來管理。這不就把梅總找來了。”

    顏晗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哦。

    不過邱戈對她這麽淡定的態度極是不滿，一個三十好幾歲的大男人跟個小粉絲似得，居然開始拉著她要講述他的梅總彪悍事件兩三件。

    特別是顏晗聽到他說，“上次姚馬克來鬧事……”

    “等等，姚馬克來鬧事？”顏晗立即打斷他。

    邱戈衝她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先聽我說。”

    顏晗雙手一攤，“抱歉，你先說。”

    於是邱戈開始娓娓道來，他說：“姚馬克偷你帳號的事情，本來是交給公安機關的，不過這事兒也不好定性，所以人就給放出來了。不過他們被公司開除，居然還鬧上門來，要求公司補償，說還要告咱們公司。”

    邱戈冷笑：“你說他無恥不無恥吧。”

    顏晗點頭：“確實是夠無恥的。”

    於是邱戈繼續說：“他說公司是無故開除員工，結果梅總一出麵，真的就立馬解決了。”

    顏晗聽他這麽說還挺好奇的，問道：“那這位梅總是用什麽法子？”

    “侵占公司財務。”邱戈微微一笑，隻是顏晗怎麽覺得他這笑容裏透著那麽一股蓋裏蓋氣的。

    邱戈說：“姚馬克以前在公司，上頭老板不管他，他就胡作非為的。我跟你說哦，他的賬目肯定不清楚的，要是公司真的查起來，侵占公司財務這件事可不是小罪哦。”

    確實，本來隻是霸占帳號這件事，法律上還真的找不出什麽條款應對。

    可是侵占公司財務可不一樣，真要是拿出證據來，這是妥妥的要吃牢飯的。難怪姚馬克立即老實了。

    兩人正聊著的時候，外麵有人敲門。

    待外麵的人推門進來，邱戈立即客氣地說：“任助理，您怎麽來了。”

    “梅總聽說書沅老師來了，讓我過來請她。”助理是個圓臉姑娘，看起來和氣，不過說起來有種幹練的味道。

    顏晗跟著這位助理，一起去了新任總經理的辦公室。

    等她看見一個極苗條勻稱的背影時，顏晗一楞。剛才邱戈有跟她說這位梅總是位女士嗎？顏晗回想了一下，好像沒有吧。

    這會兒顏晗又覺得剛才邱戈說話那個態度不是蓋裏蓋氣，他那是三十的老樹發新芽，春心萌動呢。

    “書沅老師，您好。”梅沁雯看著她，伸出手。

    顏晗握住她纖細的手掌微微頷首，“您好，梅總。”

    梅沁雯請她落座，她說道：“這次請書沅老師過來，是想跟您探討一下，您以後該走的路線。”

    顏晗微怔。

    梅沁雯略笑了下，“抱歉，我一向是個喜歡開門見山的人。”

    “你請直說。”顏晗倒是喜歡她這種談話風格，沒那麽多廢話和寒暄，直接說有用的事情，對雙方來說都是一個舒服的開始。

    梅沁雯幹脆說道：“我看你的簡曆，你是a大新聞係的大四學生對吧。”

    顏晗點頭。

    “也就是說你也即將麵前步入社會這個階段了，所以你對未來是什麽設想呢？”

    這個問題還真的把顏晗問住了，關於未來總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宿舍裏其他人都有一個明確的目標，反而是她得到了最多，也是最無法選擇的。

    梅沁雯見她不說話，大概猜到了，她說：“要不我來給書沅老師提一個意見。”

    “我覺得你應該開...始轉型了，說實話美食博主對於其他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很好的發展職業，但是美食這個概念如果照你目前的做法，會越來越窄。所以我的建議是或許你可以尋求開一檔節目。”

    顏晗這次是真的愣住。

    梅沁雯見她這個表情也不擔心，直接說：“中國有這麽豐富的曆史和地理人文，或許我們應該去挖掘一些被隱藏起來的美食。又或許不同地風土人情，反而會讓大家更關注美食的來源。”

    顏晗一下子就懂了她的意思。

    美食再好，若是沒有故事也嫌棄無趣。故事再好，若是沒有美食就會顯得平淡。

    那天顏晗和梅沁雯談了很久，或許這樣的節目曾經有很多人做過。可是顏晗想要做的是那種被隱藏起來的美食，她更多的是想要傳播食物的魅力。

    其實自從出事之後，她就開始對於自己的美食博主未來產生過懷疑。

    如果她不想成為那種大眾意義上的美食博主，那麽她轉型的話，又該去往何處呢。

    或許梅沁雯的出現就是在給她靈感。

    *

    顏晗刻意逃避了好幾天關於顏明真的事情，終於在周末的時候，決定回去一趟。裴以恒得知之後，立即要求陪著她一起去。

    顏晗笑著看向他：“真怕我姑姑再打我？”

    裴以恒麵無表情地望著她，“誰都不行。”

    顏晗哈哈大笑了起來，被他的反應逗得開懷大笑。反倒是裴以恒見她笑成這樣，實在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於是兩人一起回去了，不過到家的時候顏明真不在，老爺子倒是一個人在家。

    老頭見她回來了沒什麽反應，結果看見身後一起進來的裴以恒眼睛都亮了，拉著他就開始說他在日本富士杯上的精彩絕倫表現。

    顏老爺子一邊說一邊搖頭：“別說，你這個心理素質是真的好，連輸兩盤的時候我這心裏都為你擔心。”

    “你小子……”他指了指裴以恒，結果又立馬放了下來，還特意彌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以恒你這個心理素質是真的好。”

    顏晗望著他的反應，心底早已經樂開了。

    不過為了老爺子的顏麵，還是特別憋住了。

    顏晗這時開口說：“爺爺，你跟我下一盤棋吧。”

    老爺子睨了她一眼，問道：“下認真的？”

    “下棋還有什麽真假，當然是認真的。”顏晗鄭重地說道。

    顏老爺子也不廢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點頭說：“那行，你跟我進來。”

    最後兩人在棋盤兩旁坐下，裴以恒坐在一邊，不過臨開始的時候，老爺子還警告道：“你們兩個可不許給我使什麽暗號，別以為我老頭兒年紀大了，眼花看不清楚。我告訴你，你爺爺我到現在都不用戴老花眼鏡呢。”

    顏晗立即說：“你不信我，還不信阿恒嗎？他可是職業選手，你說這個話，是在質疑他的職業素養嗎？”

    老爺子一下眼睛瞪了起來，看著她說：“我還不是怕你這個丫頭給我使詐。這個小子又這麽喜歡你，望你的時候眼睛都冒光，萬一他要是被你哄住。我豈不是虧大了。”

    顏晗聽著這句，這小子又這麽喜歡你，不由笑得垂下頭。

    爺爺，有您這麽吹捧自家孫女的嗎？

    誰知一旁的裴以恒居然給麵子的說；“我不會的，爺爺。”

    顏晗：“……”

    這一盤棋開始之後，誰都不說話了，哪怕就是顏晗都是格外認真的。隻是下到十來分鍾的時候，老爺子鬧著給找自己的老花眼鏡。

    顏晗看著這老頭兒，果然是偶像包袱要不得。

    這一盤下了很久，顏晗覺得她是拿出了她學棋之後的全部智慧，每走一步都深...思熟慮，絕不讓自己後悔。

    直到最後，老爺子的黑子漸露出輸相的時候，她也依舊小心謹慎。

    待窗外夕陽西下，半邊天空被染成緋紅色時，偌大的書房裏終於傳來一聲輕歎：“哎，我輸了。”

    老爺子低頭看著麵前的這一盤棋。

    他是真的沒想到顏晗的棋力竟會進步到如此地步，良久之後，他點頭說：“看來平時沒少跟以恒學習。”

    顏晗眨了眨眼睛，“爺爺，我贏了。”

    老爺子本來還想多誇她兩句，可是她這個迫不及待想要提要求的嘴臉，讓老頭氣得一瞪眼。

    裴以恒見狀，立即說：“我有點兒渴，先出去喝口水。”

    他點了點頭直接站起來，走出了書房。

    顏晗沒想到他會這麽貼心，心底暗暗鬆了一口氣。畢竟這種家裏的事情，也算不上什麽光彩的事情，她並不想讓他參與過多。

    待他離開之後，老爺子望著顏晗，依舊是歎了下氣，淡聲說：“你說吧，想要什麽要求。”

    “爺爺，別把任何公司的股權給我了。”顏晗也不想跟老爺子拐彎抹角。

    她直接開口說。

    老頭望向她，神色極是認真地說：“顏顏，你是認真的嗎？”

    “這件事我一直在說，可是您從未放在心上。或許你也會覺得我這種想法很可笑，怎麽能連到手的東西都推出去呢。”

    顏晗苦笑了一聲，“我並不是什麽視金錢如糞土的人，隻是我不想搶走別人辛辛苦苦努力的東西。”

    顏老爺子臉色一沉，聲音帶著點兒薄怒，“又是你姑姑去找你胡說八道了是吧，之前我對她是百般容忍，她現在可真是越發地得寸進尺。”

    “爺爺。”顏晗突然拔高聲音，她望向老爺子，認真地說：“您是不是答應過姑姑，隻要她願意招個上門女婿，您就把家裏的東西都給她。”

    這話把老爺子問的一楞，半晌，他都沒說話。

    顏晗瞧見，心底已是明白，這話是真的。

    其實她也能理解顏明真，明明是她一直努力工作的事業，一個小丫頭什麽事情都沒為公司做過，就隻是因為這一層血緣關係就要來分走她這麽辛苦才換來的事業。

    別說是顏明真，連顏晗自己都心虛。

    她憑什麽，就憑著她是爺爺的孫女？

    老頭兒此刻還是倔強地說：“我又不是要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你，我隻是想要留一部分給你。你說說你姑姑，她怎麽就不能容忍呢。以後這個家裏大部分的東西，不還是得留給之潤。”

    可是站在顏老爺子的立場來說，似乎也能理解。

    他不是想要把公司全部都給顏晗，隻不過這個公司說到底是他辛苦創立，是他掙紮把這家公司從一個小飯店最後發展成一個上市集團。

    他不過是想要把他心血中的一小部分，留給他的血脈之一，這又有什麽不可以呢。

    顏晗輕聲說：“爺爺，您別為我跟姑姑慪氣，真的，我不想要公司。我也不會經營。”

    最後她抬起頭眨了眨眼睛說：“要不你把你的什麽收藏呀，都留給我吧。”

    顏晗眼睛往書桌正後方那副字畫瞟了過去，那可是花了上千萬才拍回來的。老爺子這些收藏品還真的挺多的，這個家裏可是有不少真跡的。

    老頭兒見她眼睛往那幅畫上瞟，立即吼道：“我這還沒死呢，一個個就開始惦記我的收藏。”

    顏晗立即舉手表示清白，“顏顏，我年紀小，你活個一百歲啊，一百二十歲什麽的，我都等得起。”

    “滾蛋。”

    老頭兒中氣十足地罵道。

    誰知他們出來的時候，顏晗就看見客廳裏坐著的顏之潤。

    他...跟裴以恒正在聊天，別說兩人說話挺客氣的，還一人手上端著一個茶盞，優雅又貴氣的模樣。

    活脫脫的一個品茗盛宴的感覺。

    結果她一出來，顏之潤直接放下茶盞，走過來手臂箍著她的脖頸，把人往外麵拖，扔下一句：“我和顏顏先聊聊。”

    等到了花園的時候，顏之潤總算鬆開她。

    他低頭看著她，歎了一句：“還生氣嗎？”

    顏晗一愣，沒聽懂地說：“生什麽氣？”

    顏之潤低笑一聲，又是一聲歎道：“你沒發現嗎？我沒臉到這幾天都沒跟你聯係。”

    顏晗：“……”

    “姑姑生氣跟你又沒關係。”顏晗嘀咕。

    顏之潤點頭，他說：“以後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已經跟她談過了。”

    顏晗好笑地望著他，終於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問道：“你覺得姑姑會聽你的嗎？”

    顏之潤被她奚落的還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不過顏之潤正色道：“我是說真的，以後真的不會。”

    但是說完之後，顏晗有點兒無奈地望向顏晗，低聲說：“顏顏，你別恨我媽。”

    可是這句話似乎又有點兒矯情，連他自己都有點兒說不下去。

    許久之後，他終於開口說：“我媽以前其實不是這樣的，對吧。”

    他這句話似乎也是勾起了顏晗的回憶。

    “要不是我爸，她不至於越來越偏激。”顏之潤歎了一口氣。

    顏晗望著他一臉吃驚，似乎沒想到他會主動提到那個人。反而是顏之潤被她的眼神逗笑了，好笑地說：“我又不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怎麽就不能提我爸了。”

    “我爸這人就是空長了一張皮囊，一朝飛上枝頭當了有錢人家的上門女婿。”顏之潤說起來都覺得挺可笑的，他說：“結果呢，他還非不老老實實的，你說他要是聰明點兒多好。好不容易出軌一次，就被人家設計了，懷了孩子。”

    這是一個連顏晗提到都會覺得狗血的故事。

    顏之潤父親一向能力不強，哪怕爺爺有意鍛煉他，讓他在子公司任職，依舊還是不行，根本就是一坨扶不起的爛泥。

    可是為人還算老實，有個做上門女婿的本分，不敢亂搞。

    可也是在那間子公司的時候，他被一個年僅二十，不過是高中畢業的臨時工勾引。不僅出軌，對方最後甚至懷孕。

    隻不過對方也是個腦子並不算聰明的，居然沒藏住，讓顏明真知道了。

    最後對方還攛掇顏之潤父親跟顏明真離婚，說是她那麽有錢，哪怕是離婚也能分一半財產。

    那時候顏之潤已經二十多歲，可是他父親卻為了一個還沒他年紀大的小丫頭，背叛家庭，還準備上演一出拋妻棄子分家產的戲碼。

    顏之潤看著顏晗笑著說：“你應該知道吧，我父母那時候離婚鬧的很大。可是你知道為什麽我爸最後淨身出戶了嗎？”

    顏晗不懂。

    “因為我媽拿到了他侵吞公司資產的證據，不簽字放棄所有財產分配的話，他就去坐牢。隻是之後，她似乎對誰都不信任了。”

    至親至疏親夫妻，連二十多年的丈夫都能這麽背叛自己。

    想要把一切都抓在自己的手心裏，似乎成了顏明真現在活下去的唯一目標。

    她為這些努力了這麽久，不可能放棄。

    顏之潤伸手摸了下她的腦袋，“所以她病了，你不要跟她一般計較。”

    顏晗點頭，“我知道。”

    “所以，我放棄了。”

    顏之潤愣了下，望著她，直到顏晗再一次說：“哥哥，我說我放棄了，放棄一切公司股權，我都不要了。”

    顏之潤...皺眉，“顏顏，你不需要這樣。”

    “我不想跟你爭。”顏晗看著他，低聲說：“我知道你夾在我姑姑之間也很為難，所以我不會故意為了氣姑姑，要爺爺給我的東西。”

    “哥哥，我們當一輩子的兄妹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