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傷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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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書銘先行回來,見院子的門沒關,便知道是南木去裏麵轉悠,也就跟著進去了。
隻是當他看到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南木,下身淌著的血將她的裙子全部染紅後,頓時無法思考。
許書銘愣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等意識反應過來,他快跑到南木身邊,一下跪倒在地,雙手不知應該放在哪裏。
“南木?”他試探著問道,聲音是止不住地在顫抖,“南木,你醒醒啊,別嚇我啊~”
許書銘叫著喊著,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可地上的南木沒有一點反應,平日紅潤的臉,此時蒼白得不帶一點血色,讓人不由得心裏一緊。
許書銘慌亂地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手機在他手中像是隨時都會被振飛出去一般。顫抖著撥出了120,聽到對麵一聲,“你好”後,他就再也憋不住了。
“快派車過來救人啊!”手機終於沒能抵得住,從他的手中掉了出去,對麵還一直在問著,“先生?先生?”
許書銘一咬牙,將南木從地上橫腰抱起,用著最快的速度往醫院駛去。
差點發生多少次車禍,闖了多少個紅燈,許書銘沒有一點概念,他隻知道,旁邊的南木不可能等的及。
“南木,你一向最堅強,千萬要撐住這一次啊!”他一直默默念叨著,恐懼的情緒漸漸蔓延了他的腦海,不詳的預感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強烈。
剛把車停穩,也不管是不是擋了別人的道,許書銘直接抱著南木往醫院的門診部跑,一路大聲叫喊,“快來人啊!求求你們了,救命啊!”
許書銘的臉上寫滿了無助,悲愴,天哪!來個人救救南木吧!
在門診部轉悠的護士一聽,紛紛找來擔架床,將南木往手術室推。
見著的人心裏都是一陣驚訝,“這是南木啊。”
醫院方麵用著最快的速度為南木的手術安排好了一切,許書銘獨自在手術室外等著,有不少聽到消息跑來拍照的人,他也懶於理會,由著閃光燈刺痛他的雙眼。
過了多久,他也記不清了,沉舟打了電話過來,“院子裏怎麽一攤血?南木呢?她去哪裏你知道嗎?”
許書銘靜靜地聽著,麵對沉舟的疑問,半天說不上一句話來,到了最後,他實在忍不住了,放聲哭泣。
“沉舟...那是南木的血...她現在正在手術室裏!”許書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十分淒切,完全不像個男人了。
可像不像男人又怎樣呢,裏麵出事的,可是南木啊。
沉舟聽完,覺得自己的喉嚨仿佛有根刺卡住了,難受得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現在過去。”
任誰都能聽出她話語裏的哭腔,沉舟痛苦地閉上眼睛,從來不信神不信佛不信一切宗教的她,此時求神求佛求上帝,求他們一定要保護好南木和她的孩子,沉舟餘生願信奉一切的主。
隻要...南木能留住...什麽都可以...
當她趕到醫院,許書銘早已哭成一個淚人,旁邊似乎是他的粉絲,陪著一起哭,沉舟心裏一緊。
她走到許書銘身邊,輕輕拍了下他的肩。
許書銘將頭抬起,雙頰因為過度呼吸而憋的漲紅,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此時腫成了核桃。
“哭得那麽慘幹什麽?南木一定不會有事的!”沉舟見他這幅樣子,有點來氣,人還沒死呢!哭什麽哭啊!
氣得沉舟伸出手來一直捶著他,“哭...什麽哭,南木不會有事的...”她也抑製不住,順著許書銘的身子滑坐在地上,眼淚又是大粒大粒地往下落,“哭什麽啊...”
南木已經進去了幾個小時,家裏所有人都知道了情況,全部往醫院趕來。
唐北城一直扶著沉舟,生怕她一個沒喘過氣,又換成她進手術室。
知道消息後,他也一直在心裏祈禱,千萬要沒事啊。
南木就這樣,帶著所有人的期待,在手術室裏硬生生撐了三個小時,才把孩子生了下來。
當護士抱著渾身是血的孩子出來時,在門口等待的人都擠上前去,許書銘把孩子接下後,急切地問道,“南木呢?她怎麽樣了?”
護士一臉為難,怯怯地說道,“病人難產,加上大出血,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正在搶救當中。”
許書銘一聽,雙腿一軟,差點摔倒懷中的嬰兒。
這個嬰兒也十分迎合著大哭起來,沉舟抬眼去看,狠狠地等著他幾下,在心裏默念,再哭就打你屁股!
這嬰兒也像是感應到了,立馬收了聲音,乖巧地吮吸著自己的手指。
盯著這個皺巴巴的孩子,沉舟的心情忽地一下沉重起來。
滿手是血的主刀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麵容凝重,“病人想和你們說話,快點進去吧。”
在場的人都瞬間冷下臉色,不敢相信地看著出來的醫生,“你出來幹什麽?南木是沒事了嗎?”
許書銘率先問道,懷中的嬰兒聽見這樣大的聲音,又給嚇哭了。
醫生沒說話,隻是低著頭繼續重複著剛才的話,“趕緊進去吧。”
為了不讓南木覺得壓力太大,隻沉舟和許書銘,還有那個剛產下的嬰兒進去了。
躺在病床上的南木,奄奄一息,平日紅潤又光澤的皮膚,瞬間老得連皺紋都有了,熠熠生輝的雙眼,也像是被人掏去了靈魂,變得暗淡無光。
她轉頭,對著兩人笑笑,“這是我的孩子嗎?給我看看。”
許書銘將孩子放在她的頭邊,皺巴巴的小臉,也看不出長得像誰,可南木就是喜歡得緊,眼裏有了些許光彩。
隻是看孩子這個動作,就耗費了她的大半力氣,重新躺下,旁邊,依舊是她的孩子。
“嗬嗬,長得還挺好看的,可惜是個小子,許書銘,你可不能擅自給他取名南人啊,換一個,換一個好聽些的吧。”
南木的聲音輕不可聞,臉上雖是笑,聲音聽上去卻極其悲傷。
“你怎麽不自己取啊,我告訴你,你自己取啊,這小子你也自己養啊,我不管了。”許書銘抓著她的手,強詞奪理。
南木無奈地笑笑,轉頭對著沉舟說道,“你看他這無賴樣,之前一直說要幫我養,現在就準備撒手不管了,今後,還是要麻煩你了。”
沉舟暗地裏抹去那即將掉下來的眼淚,任誰看都是在哭,“我也不管,你自己又不是不能養。”
南木對於兩人的別扭,完全不放在心上,孩子交給他們,她,放心。
那孩子也像是感受到低鬱的氣氛,張開嗓子哭了起來,壓根不像是個早產的小子。
南木伸出食指,由他拉著往嘴裏送,軟綿綿的小嘴貼著指腹,讓她不由得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又是悲哀。
“你們兩個別鬧別扭了,孩子我就托付給你們了,要是他出了什麽事,我做鬼都不放過你們兩個。”撂下狠話後,南木的情緒又低落了下來。
“你們告訴他,媽媽其實很愛他,要他一定要健康長大,可以喜歡女孩子,但一定比他媽媽好看才行,可以喜歡唱歌跳舞但不要進入演藝圈,可以出國但不要去韓國,可以認幹爹但不準認鄭允諾為父!倘若鄭允諾來找,警告他,這是南木的兒子,不是他鄭允諾的兒子,南木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永遠!”
南木情緒激動起來,身下的白色被子漸漸又染上一片鮮豔的紅色,兩人都急得大喊醫生,南木說完,頭一歪,閉上了眼睛。
醫生進來,翻開她的眼皮,摸了下心髒的地方,用著低沉的語氣說道,“抱歉,病人已經去世了,請節哀。”
沉舟頓時就跌坐在地上,空洞的雙眼流出了晶瑩的液體,她拉著南木垂下來的手,溫度漸漸降了下來。
她將南木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想用體溫去暖,可是,涼了就是涼了。
沉舟緊咬著嘴唇,血液順著下巴滴在衣服上,痛覺終究沒能壓抑住情感,沉舟破聲大哭,像是要把眼淚流幹了。
唐北城在外覺得情況不大好,便進來了,扶著沉舟,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他摸著沉舟那鬆軟的頭發,眼底也有幾分悲愴,“她是去天國了,她,一定會在天上祝福你的。”
許書銘更是崩潰,幾次哭得都差點喘不過氣,緊緊拉著白布,不讓它蓋到南木臉上,還是沉可期費了好一陣功夫,才教他鬆了手。
人死,誰能不傷心?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隻是可憐這些孩子,甚少經曆離別,又重感情...
道理都懂,換來的隻有哀歎。
南木的死,很快傳遍了網絡,連帶著整個圈子都陷入一種低鬱的氣氛當中,誰都不願,也不敢說些俏皮話。
其中最難過的,除了沉舟他們,就是南木的粉絲了。
他們可幾乎是看著南木長大的啊!
唐家也是一片陰鬱,孩子饑餓的哭聲,並沒有引起他們的關心,反而覺得有些吵。
沉舟原本以為自己會很愛這個孩子,會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可是知道是他奪走了南木的生命後,她,再也愛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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