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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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一分鍾,邵桓沒有表情地靠在客廳的沙發上,慢慢摩挲著腕上的手表,他相信那個人不會遲到,畢竟他一貫如此——從小到大他對自己都相當的守時。
    九點整,門口一聲鈴響,邵桓揮手驅退了仆人,自己親自上前開了門,門口的淩寒顯得風塵仆仆,但這點微微的倉促並不妨礙他一如既往瀟灑的風度,他禮貌地向邵桓微笑著一點頭,臉上得體而又迷人的表情足以讓任何一個女孩尖叫,可惜邵桓不是什麽懷春少女,他在看到淩寒的一刹那,心裏咯噔一聲,是的,淩寒,他很表現得相當和顏悅色,但是他太得體禮貌了,以至於禮貌到有些令人生疏。邵桓在這一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或許自己之前的猜測並不是隻是經曆背叛之後的多疑,也許是事實如此,隻是自己固執地不肯相信罷了。這麽想著,邵桓的眼神有些飄忽不定,而對麵的淩寒卻顯得相當的鎮定自若,他毫不躲閃地看著邵桓眼睛,波瀾不驚地寒暄調侃道,“怎麽?邵桓,叫我來也不讓讓我進去坐坐,也太不像話了吧。”
    邵桓這才反應過來,廁神讓淩寒進了門,引著他向內廳走去,心裏卻允自猶疑著等會兒要怎麽開口,畢竟淩寒不比別人,是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兄弟,如果他真的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情,自己這樣的懷疑反倒會在這樣關鍵的時期讓兩人之間的關係出現裂痕。
    淩寒進了客廳,毫不拘謹的坐了下來,看了看桌上尚未開封的伏特加,對邵桓輕鬆地笑道,“怎麽?你是正準備晚上一個人喝悶酒,還是專門等兄弟我來陪你喝呐?”
    “這要取決於你了。這酒是拿來招待朋友的。如果你把我當朋友呢,自然是我們倆痛飲一番;如果你早就人大心大,眼裏容不下我了,我就不必再強留你了,我一個人喝倒也無妨。”邵桓緊盯著淩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他最終還是決定不兜圈子,直截了當地跟淩寒攤牌。
    “喲!邵桓你這是什麽意思,兄弟我可就不明白了啊。”淩寒似乎十分驚訝,仿佛絲毫不知情。
    然而這樣的態度顯然惹毛了邵桓,自己看在往日情分上這麽坦蕩真誠地跟他直接攤牌,就想得到他一個確切的答複,省得兩個人之間猜來猜去,就算是有了齟齬、矛盾,也不如直截了當地說出來分道揚鑣,好過人前一套,背後一套地暗地裏捅刀。兩個大男人何必像那群女人一樣說起話來拐彎抹角、含沙射影。邵桓毫不客氣地說道,“我話已經說得這麽直白了,你又何必跟我這樣裝傻?”他有些煩躁地蹂躪著沙發上的流蘇,繼續不留情麵地說道,“你難道覺得自己最近做得那些小動作我會不知道嗎?我不說隻是不想說而已,不代表我就是對此一無所知的傻子!”
    “邵桓,我不知道你聽到了什麽誇大其辭的傳言,但是我想你大概是誤會了,因為我……”淩寒不慌不忙、一本正經地解釋著。自從那件事以來,他的確做了不少私下的活動,想獲取更多人的支持,然而目前態勢依舊不大明朗,因而他還不想過早地顯露自己的野心,他不確定邵桓對此的態度,因此並不想讓邵桓現在就知道太多。
    邵桓見他繼續若無其事地遮遮掩掩,心裏十分失望,他心裏清楚得很淩寒說得沒一句真話,對他這種預謀已久、拿自己當傻子糊弄的行為惱火不已。
    淩寒似乎毫不介意,語調極盡溫柔地低聲說,“美人兒,我最近過得不順,你就別給我找麻煩了啊。”
    章慧敏故作嬌俏地抬頭,“如果我偏要找麻煩呢?會怎樣?”
    “那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因為我如果不好過的話,通常也不會讓別人好過的。”淩寒用那不急不緩的悠閑語速說道,他臉上的表情輕鬆又曖昧,仿佛他剛剛說的不是威脅,而是情話。
    “你在威脅我?”章慧敏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隻是提醒罷了,何必把話說得這麽難聽呢?”淩寒挑眉側臉,迷人的眸子裏透出的寒意讓一向潑辣的章慧敏都有些害怕。她暗自腹誹著,這個擁有純潔精致麵孔,看似天真無害的淩家少爺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大魔王,他興風作浪的水平恐怕連邵桓都望塵莫及。
    淩寒不知道章慧敏正在腹誹自己,繼續用那不急不緩的悠閑語速說道:“大家都是圈裏朋友嘛,何必把關係搞得那麽僵呢?反正現在一切如你所願,你還有什麽不開心呢?”
    淩寒平靜地一頷首,“悉聽尊便。”說著,偏過頭,瀟灑自如地點燃了一支煙,同時愜意地靠在沙發上翹起腿,做出一副傾聽的架勢。
    “其實你早就不滿邵桓在圈子裏Top1的位置了,對吧?他感情用事、毫無領導能力、剛愎自用,他之所以能站的這麽高,純粹是因為他的家世。換成是你,你肯定能做得比他更好,不是嗎?但章慧敏淡淡地說,“恐怕這句話應該說給你聽才對吧。現在一切如你所願,你應該相當開心吧。我現在總算知道你為什麽對這件事這麽積極了,隻是複仇嗎?不,你淩寒不會這麽意氣用事,你不是僅僅針對蘇桃,你真正的目標其實是——,”章慧敏看著淩寒不動聲色的神情,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繼續道,“邵桓。沒錯吧,你其實早就想把邵桓拉下神壇了,沒錯吧?”
    “這隻是你一廂情願的臆想罷了。”淩寒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麽波動,好像這一切都與己無關似的。
    “既然如此,那麽讓我把我的臆想繼續說完吧。”章慧敏了然地一笑,她喝了點酒,嘴角的口紅似乎有些暈開了,都化在了這晦暗的燈光裏。
    “你為什麽會覺得邵桓不會幫我?”淩寒輕飄飄地說,“他現在風評這麽糟糕,低調一段時間避避風頭,然後請他最信任的朋友來幫他主持代理一陣子,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兒麽?”
    “然後等邵桓反應過來之後,你早就已經獨攬大權、培養出自己的一批勢力了。淩寒,你果然很厲害啊。怪不得你不肯跟邵桓翻臉呢,原來下一步棋早就想好了啊。”章慧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很好的計劃,不過前提是邵桓不知道你幹了什麽,不是嗎?”
    “你想說什麽,不如直接說出來。何必跟我兜著圈子猜啞謎呢。”淩寒一雙美目緊盯著她,“你剛才從一開始鋪墊到現在,其實真正想說的就是這個吧。你有什麽條件,不如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我能給的,自然給你。”
    “淩寒,你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是在威脅你。你很聰明,我一直很欣賞你。如果你把我這麽多掏心掏肺的話都當作是威脅,未免也太讓我寒心了吧。我說這麽多,隻是想告訴你,我也膩歪邵桓很久了,我早就覺得圈子裏的最高層需要一點新鮮血液了,而你就很合適。”章慧敏嘴角的微笑愈發地深了。“你想說什麽,不如直接說出來。何必跟我兜著圈子猜啞謎呢。”淩寒一雙美目緊盯著她,“你剛才從一開始鋪墊到現在,其實真正想說的就是這個吧。你有什麽條件,不如直截了當地說出來,我能給的,自然給你。”
    “淩寒,你不用這麽緊張,我不是在威脅你。你很聰明,我一直很欣賞你。如果你把我這麽多掏心掏肺的話都當作是威脅,未免也太讓我寒心了吧。“哦?是麽?”淩寒抬頭直視著章慧敏的目光。
    章慧敏也不避開,接著說,“你的能力和對圈子的忠實都是讓人覺得無可挑剔,你唯一的絆腳石就是邵桓和他的舊勢力了。我相信,你不久之後就能解決這些事,如果在這個過程中你有需要的話,我願意幫助你。”
    淩寒放下了自己的二郎腿,一個略顯邪氣的微笑在嘴角暈染開來,“讓我猜猜,這個幫助應該不是免費的吧。不如說說看,你的交換的條件是什麽呢?”
    它總是在最糟糕的時候,。莫名其妙的發現,其實自己還是喜歡活著。沒錯,就是活著。比方說現在。我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客廳裏,惡狠狠地打開一瓶伏特加,倒進酒杯中。在那些雪白而細小的泡沫泛濫之前,用嘴唇堵住他們,讓它們在自己的舌尖前仆後繼的粉身碎骨,那種酥麻的觸感,那種似有還無的破滅,那種無法挽回的失去,那些所有的痛徹心扉和刻骨銘心,那些所有美好都不可避免地走向毀滅的過程,就是活著本身。他咬牙注視著空虛,突然無可奈何地一笑,蘇櫻,死了是不是就什麽感覺都沒有了,不會。有這種酸楚和苦痛,也不會有欺瞞和背叛。
    邵桓一直覺得伏特加讓人清醒。他閉上眼睛,傾聽著它們在喉嚨裏慢慢滑行的聲音,它們不緊不慢的流動著,劃過那些和它們同樣灼熱的內髒。一定會有辦法的。等明天吧,等到我腦子更加清醒的時候。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背叛我的人,都要受到懲罰!他的身體完全不能做任何動作,當然包括掙紮或是嚐試著呼吸,可是腦袋裏麵卻是清醒的很,像結了冰的湖麵,倒映著自己頻死的軀體。我們都明知不可為而奮力為之,人生都在執著、放棄、輝煌、痛苦裏過去。
    可是,若沒有這份執著,又何來這盛世裏斜陽嘉樹,又何來這山海間河洛蒼茫。窗戶外麵的冷風無聲無息的來了,一點兒預兆也沒有。在月色的暗影下麵。承受著悲傷和苦痛的人們,就成為舞台上麵帶著莊嚴意味的布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