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 四海商行

字數:5715   加入書籤

A+A-


    登州設府於唐,到周朝時已經發展為一個以海上商貿為特色的繁華商埠,但是到了周朝的中後期,由於北方蠻族連年南侵,加上海裏盜匪猖獗,致使海疆不靖,登州港便漸漸式微。但是畢竟是經年大邑,底蘊尚存,商業雖不如以往,但還不至於徹底敗落,一些商行各憑手段,也做得風生水起。那四海商行便是其中翹楚,他憑著豐富的貨物來源,深厚的人脈資源,牢牢占據登州商業的頭把交椅。

    且說數日前,四海商行的東家郝永良接到一個老客戶的一筆大買賣,當地一時找不到買家,便讓手下的幾個掌櫃到周邊各州去打探客戶,原本萊州那邊曾傳來好消息,但不知為何過了幾日又杳無音訊,再探之後竟然派往那邊的掌櫃,被一個叫燕順潑賊殺人劫貨。這日下午他便坐在商行的公房之中,對著剛接到的萊州來的信件生悶氣。

    “東家,王孔目來訪。”

    就在鬧怒之時,卻聽得門外傳來小廝的通報聲。

    隨後便聽得腳步聲近,門簾掀開進來一人。卻是一個三旬年紀、一身錦服、書生模樣的男子。

    “孔目今日如何得閑?”

    那郝永良見此人進來,立即堆起笑容,連忙起身離坐前去迎接。

    “還不是為了那件事,那處地窄路遠,草料奇缺,若不及時處置,對牲口恐有不好,知府大人適才也過問了此事,在下這才急急過來。”

    “唉!在下也正為此事煩腦。”

    說著,郝永良將手裏的信件遞給了王孔目。

    那王孔目看了一遍,不禁也皺起了眉頭,他思索了一會,緩緩的說道:

    “此事若一時半會無法辦妥,那也得設法把牲口先運回來再想辦法。”

    “孔目所言極是,隻是恁多牲口,安放何處須得商榷,不然引人注目卻是不妥。”

    “你看毛家莊如何?”王孔目想了一下問道。

    “那處卻是最好,隻是恐會給你家泰山添了麻煩。”郝永良顯然對毛家莊也是熟悉。

    “那倒無妨,我與他說一聲便是。”

    此後,兩人商討了一些細節,那王孔目便起身告辭,郝永良又恭敬的送到了門口。

    你道這王孔目又是何人,竟讓四海商行的大東家如此敬畏。原來此人姓王,單名一個正字,是登州府裏一個六案孔目,雖說是一個吏員,但管著獄訟、帳目、遣發等事務,手頭頗有權勢,最重要的卻是因為他是知府的心腹,替知府大人打理著一些私事,因此也被眾人看重。

    且說登州城東門十裏牌孫新的酒店裏,孫新正對著眾人,把四海商行台前幕後的一些事兒慢慢道來。

    “四海商行的發達,靠的卻是兩點,一個是他做的大多是無本買賣,俱是海上的匪徒劫的貨物,如此遮莫誰做也是一本萬利;其次便是有牢固的靠山,這廝於登州經營多年無人敢動他,便是這等緣故。往日裏明麵上與他時常接觸的卻是府衙的王孔目,不過登州人誰人不曉得,那姓王的是知府身邊的紅人。”

    這孫新不愧是登州黑白兩道通吃的地頭蛇,對四海商行的底子竟也摸的通透。

    “如此說來這海匪與四海商行也是關

    係非淺了。”蕭嘉穗問道。

    “哼!”孫新冷笑一聲,“不就是一丘之貉,那分得彼此,便是那官府一些人在後頭又怎能幹淨。”

    “哥哥,可曉得這近海有幾處海匪,又有那家與這四海商行往來的密切?”古浩天接著問道。

    “登州近海近年海匪多似牛毛,小的十餘人,多則百餘人,要說這一帶最有惡名的,便是黑山島的冷血夜叉,那廝越貨殺人狠辣無比。”

    “那冷血夜叉與四海商行可有關聯?黑山島又在何處?冷血夜叉卻是何人?”

    古浩天強烈感覺到,這個黑山島與段景住的事件必有牽連,便著急的問了一連串的問題。

    “冷血夜叉與四海商行之間是否往來,俺雖無親見,但他們必不清白,隻是俺從也不曾下海,對那冷血夜叉及黑山島倒是不甚了解。”

    孫新在陸上倒是勢力不錯,但海裏就沒什麽人脈了,這回倒被古浩天問住了,隻得無奈的搖搖頭。

    “卻是我心急了,哥哥已經夠……”

    “小官人莫急,俺倒是想起一個知情人來了。”孫新此時突然想到了什麽人,頓時興奮起來,“稍待片刻,那人必來俺這處,到時一問便知。”

    便在此時,外頭有夥計來報,說是門口有一個男子打聽古小官人是否在此  ,他不知如何回答,進來稟報。

    “是甚麽樣的男子?”古浩天一聽連忙問道。

    “卻是一個矮小精瘦的男子。”那夥計回道。

    “應是時遷兄弟來了,煩去領他進來。”

    古浩天聽了大喜,原來他一路過來便在路上留下與時遷約好的暗號,想不到他這麽快就找了過來。

    隻一會門外便進來一人,眾人一看不是時遷又是那個。卻說時遷帶手下最先離開梁山,一路晝夜兼程趕到了登州,他散出人手隻打探一日,便

    把目標鎖在四海商行上,隨即把它盯的死死的,想不到當日夜間便有重大發現,於是他益加用心。這幾日線索積累漸多,急著想與古浩天匯報,誰知他遲遲不到,於是便常常到這官道附近查探,今日正好看到古浩天留下的暗號,立時一路追尋到此。

    “小官人等的俺好苦,怎的走了恁久?”時遷一進門便問道。

    “我等於萊州耽擱了兩日,於登雲山又歇了一晚,故此遲來數日。”

    古浩天解釋一番,便把時遷引見於孫新及鄒家叔侄。

    於是眾人再次坐定,時遷便說起近日所獲。

    “我等到登州隻一日,便覺得四海商行嫌疑最大,次日晚俺又於此商行看到一物,便再無懷疑了。”

    “甚麽物件?”

    “戰馬,當晚戌時許,俺在商行的後院看到一溜十餘匹戰馬。”

    “戰馬!”

    古浩天聽了,心裏動了一下,他默默的計算一會,十月二十七日自己得到商船出事的信息,以此時間向前後推算,段景住遇匪到時遷於四海商行發現戰馬,期間應該有七、八日時間,那海匪劫了戰馬,再送一些馬匹過來,也隻須四、五日,再把馬匹送到萊州也須四、五日,正好時間上與時遷發現及燕順奪馬沒有衝突,於是便

    認同了時遷的判斷。

    “你可探知是那處、何人把戰馬送到商行的?”

    四海商行大家早已心裏有數,而這些信息卻是古浩天最想了解的。

    “俺也想弄清此事,想著馬匹必是從海上過來,後幾日常常到海邊的幾處碼頭打探,卻是毫無進展。後來反而在一處水軍碼頭上,湊巧聽的兩個軍漢在閑話,說那甚麽王孔目忒不是東西,三更半夜的使喚人,卻不給半個銅板,俺聽了便湊過去使了些小錢,探出那晚上岸的正是戰馬。”

    “又是這個王孔目,看來此人卻是此次事件的關鍵人物了,隻要從他身上下手,必有結果。”蕭嘉穗看了看古浩天說道。

    其實大家心裏也都明白,這個王孔目必是知情人無疑,但此人畢竟是知府紅人,對他的行動必須慎重。而古浩天一時也沒有周全的考慮,再說也不宜在此多說,便停下了話題。

    恰好這時外頭響起顧大嫂叫吃飯的聲音,眾人便一齊起身前去用餐,一頓歡宴自是熱鬧無比,到了散席之時,已經點燈時分。幾人出了後堂,卻聽得旁邊一個院落裏吆喝聲此起彼伏熱鬧異常。

    “滕戡兄弟,裏頭正賭的熱鬧,俺倆進去碰碰手氣。”

    鄒潤本就是賭鬼,頓時手癢,拉起滕戡就往那裏去。

    “哥哥見諒則個,俺這裏卻有規矩,不許打賭的。”

    滕戡想著護衛隊的紀律,心裏雖癢,卻連忙婉拒了。

    “恁多規矩豈不少了許多樂子。”

    鄒潤遺憾的說道,但是心癢難耐,一雙眼珠子不停的往裏頭轉,突地他找到了一個熟人,便高聲叫了起來:

    “潑李三,今晚可是好手氣。”

    “你這廝今晚咋地恁乖巧,難不成不怕手癢,趕緊過來玩兩把。”

    裏頭隨即傳來一聲回話。眾人尋聲看去,卻見一個十八、九的漢子斜靠在賭桌上,但見他臉色紫黑,衣衫淩亂,發髻鬆散,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小官人,俺方才說的知情人便是這廝。”這時孫新在一旁悄聲說道。

    “他……”

    “小官人休看他一副無賴模樣,實則精明強悍的緊。他本名李寶,原是京東興仁府乘氏人,在家行三,生性好強,喜打不平,人稱‘潑李三’,如今便在登州水師裏做事。隻是現下的登州水師衰弱腐敗不堪,沒人理事,卻把恁好的一個後生,生生糟蹋在這賭場牌桌之上。”

    孫新見古浩天有些不相信,便把其詳細的介紹了一番,末了還深感惋惜的歎了口氣。

    “興仁府乘氏人,李寶。”

    古浩天總覺得此人名字十分耳熟,可是他想遍水水滸傳裏的大小人名,卻無一對號入座。

    “此子對登州沿海十分熟悉,對黑山島必是十分清楚。”

    孫新見古浩天久久不語,以為他還有不信,又說了一句。

    沿海,海上,古浩天突然想到什麽,難道是那個人……,他立時睜圓了眼睛,緊緊盯住那個看似頹唐的男子,便似發現稀世寶物一般,一眨也不眨。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 手機版閱讀網址:(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