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二章 調離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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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高太尉怒氣衝衝的回到府中,叫過高衙內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罵,半晌之後,才問其把徐寧的婦人藏於何處。

    而高衙內正被罵的莫名其妙,待聽得這個問話,更是一頭霧水,連連說自己不曾叫人帶走那婦人。

    高俅曉得兒子的本性,原本也是不信的,但後來見其詛天咒地的不似作假,也就信了,但隨即又心生疑問,那到底是何人接走了徐寧妻女呢?直到別院的管家送來那封以假亂真的手令時,這父子兩人才明白,這是遭了人家暗算了。

    可是在東京城還有誰敢暗算高家呢?父子兩人首先想到的便是徐寧,可他上午一直被人盯著,根本沒有作案的機會,那又該是誰呢?高家父子百思不得其解。隻得一邊著人到開封府衙報了案,一邊派出手下人員暗中調查,而寶甲一事也隻得先擱置起來。

    這天傍晚,在太尉府裏包紮好傷口的陸謙,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原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一個計劃,想不到到頭來卻落了這樣一個結局。寶甲沒拿到手不說,徐寧妻女卻莫名其妙的失蹤了,而且自己還落了一個大傷口。

    “陸謙你這惡賊,還我妻女來!”

    正在陸謙無精打采之際,隻聽的前頭一聲暴喝,他抬頭看去,隻見徐寧凶神惡煞一般迎麵而來,他頓時嚇的魂飛魄散,顧不得傷痛,掉頭就往太尉府狂奔。

    傍晚時分,正值散衙時間,皇城外的大街上,一前一後追逐著的兩人,立即引起眾多路人的關注。徐寧和陸謙都是禁軍裏有一些名望的人物,很快就有人認了出來,也便了解了這場鬧劇的原由,隨即高衙內和陸謙的惡行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知道。

    且說陸謙上午剛受過傷,雖是亡命逃竄,但終究不如徐寧的體力充沛。眼看就要被徐寧追上,正在驚惶之際,他突然看到前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立時如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便狂喊著朝那人奔去。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那人聞言轉過身來,卻是一個三旬上下的英武男子。隻見他一把扶住氣喘籲籲的陸謙,詫異的問道:

    “賢弟何事?”

    “徐——徐——教師……”

    陸謙話未說完,徐寧已經趕到。那男子見他來勢洶洶,連忙攔在中間。

    “教師何事追趕,有話好講!有話好講!”

    “這肮髒賊鳥,早間無故虜我妻女,至今拘押不還,我不尋他還要找誰。”

    徐寧說著,拳頭就跟了過來。那男子見狀急著伸手把他架住。

    “教師且慢動手,有事慢來,總有解決之道!”

    “教頭休要護著這廝,今晚若不能送歸我妻女,必不罷休。”

    “教師息怒,待我問個明白再做道理。”

    男子好不容易勸住了徐寧,回頭再問陸謙事情始尾。那陸謙避重就輕、掐頭去尾說了一個大概,那男子心裏有數,便對陸謙斥責道:

    “你一個正經的禁軍虞侯,好好做事也就是了,天天追隨著衙內做甚?你趕緊過去,把教師的妻女接出來,不然誰也幫不了你。”

    那男子也是不相信什麽母女被人接走的鬼話的,他

    痛斥一頓之後,又對徐寧說:

    “教師且給在下幾分薄麵,暫且放他去領人,若是不成,明日便把他打死,俺眼睛也不瞧。”

    徐寧追打陸謙本也是做樣子給大家看的,不然他一個禁軍教師無故被人奪了妻女,卻一聲不吭日後如何做人,這會見這個教頭說情,便乘機退步,他惡罵了兩句,即被那個教頭拉著走了。

    陸謙終於逃過一卻,便灰溜溜的往高府走去,但一路卻越想越怕、越想越氣,那徐家母女如今不知所蹤,若是徐寧日日找他尋仇,那還不是遲早要有性命之危。想著、想著,他便惱怒起來,想我陸謙往日在京城也是個有些臉麵的人物,今日被徐寧那廝滿大街追打,若不找回些麵子,日後怎麽抬的起頭。便是林衝也不把他當人看,說甚麽“明日便把他打死,俺眼睛也不瞧”,老爺幾時變的恁好欺負了,陸謙此時早已把剛才求人家救命時的驚慌給忘了,滿心滿腦的都是怨恨。

    你道方才救了陸謙的人是誰?正是東京八十萬禁軍的教頭,古浩天的二師兄林衝,《水滸傳》說他“豹頭環眼,燕頷虎須”故稱豹子頭。古浩天到京城數日,一直並未去拜會他,一則這些日確實太忙,二則他也在等待一個絕佳的時機。

    而陸謙原是林衝同鄉的好友,曾被林衝所救,與林衝結義。後因貪圖富貴,早先為討花花太歲高衙內歡喜,他不顧朋友的交情,請林衝到酒樓喝酒,趁機把林衝娘子騙到自己家中,施此計來滿足花花太歲的私欲。事敗後在高俅麵前讒言誹謗林衝,複又設計林衝,害其坐牢。林衝被發配後,千方百計欲加害於他,最終在山神廟被林衝殺死。

    可以說林衝與陸謙的關係,是最真實版的農夫與蛇。這不,陸謙匆匆逃進高府之後,到了高衙內跟前立時放聲痛哭,說徐寧追殺自己,他還揚言若今晚妻女不能歸家,明日要殺了衙內和自己。便是林衝那廝也幫他講話,惡言相向。

    那高衙內聽了又驚又怒,驚的是徐寧那武夫若是犯渾,說不得那日街上遇見了,真的動粗自己這身子骨那是對手。怒的是自己堂堂太尉府的衙內,怎能被一個粗俗的軍漢羞辱。

    “虞侯可有甚計策,隻管說來,我便與老爹說去,包管給他一個教訓。”

    陸謙是高衙內身邊的“智囊”,平時經常出一些餿主意,所以高衙內開口就問他。而陸謙這廝在路上早有所想,因此便對高衙內如此這般說了一番。

    高府內書房,高俅剛用過晚飯,正在思量徐寧妻女離奇失蹤之事,突見兒子哭啼啼的與陸謙一起進來,便嚴厲的問道

    “何事這般沒有體統?”

    “爹,徐寧那廝要殺死兒子啊!”說著高衙內又痛哭起來。

    “怎麽回事?”

    高俅把眼睛盯住後麵的陸謙,他知道其去了又回,此番必是他的緣故。

    陸謙便剛才對高衙內說過的話,再添油加醋說了一便,還說那徐寧根本就無視太尉的權威,直直追殺到太尉府的門口,滿朝散衙的官員都親眼見得。

    高俅知道這個唯一的養子的德性,但不代表他可以被別人欺淩,況且今日發生的事卻有些奇怪,便是他徐寧也不一定就逃得了幹係,這會居然到太尉府門口撒野,豈饒的了他。

    那高衙內見高俅陰沉著臉在那深思著,便開口說道

    “

    兒子這兒倒有個主意,必叫那廝有苦難言。”

    “講!”

    高俅掃了兩人一眼,知道必是陸謙的主意,也不點破。

    “隻須尋一個邊遠的軍州,把這廝遠遠的打發了,明麵上卻是升官了,他自己和別人都講不了什麽。”

    高衙內說的正是剛才陸謙出的歹毒主意,就是要把徐寧扔到一個窮山惡水的地方自生自滅,而這對於太尉而言卻是輕而易舉。高俅也沒有當麵對這兩人做什麽承諾,就把他倆給打發了。

    且說內城的一家酒樓裏,幾碟小菜一壺好酒,林衝與徐寧相對而坐。這兩人在禁軍本也相好,隻是今日林衝在軍中忙碌並未聽說今早發生之事,聽了徐寧講了始末之後,心裏也是憤憤不平,他說這個陸謙怎的變成了恁不堪的人,明日遇上了得好好說教與他。兩人喝了一會酒,徐寧告辭而出,卻對林衝說,那陸謙蛇蠍心腸,須得小心防範於他。林衝回道,省的,卻不曾在意。

    內城徐家,徐寧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廳堂裏,一日前還充滿溫暖和歡笑的家,如今突變的冷清清的。雖然妻女被古兄弟救了,安全一時無憂,但他麵臨的最大問題是如何收場。隻要他自己還在京城官場,那妻女肯定是歸不了家了,不然高俅必說他監守自盜,還饒得了他。而離開京城的話,他一個武夫除了軍伍,又能到那裏去,可是軍伍都是高俅的勢力範圍啊。他思索良久,不得其解,後來突然想到,上次古浩天兄弟曾說過,他的表弟湯隆在其莊園裏過得快活,心裏便想,明後日擇個時機問問古兄弟,若是可行,這醃臢官場不呆也罷。

    因為昨日的一場變故,徐寧身心俱疲,但他反而更加不敢掉以輕心,次日上值早早的便到了。

    “教師恁早就來了,卻是要恭喜了。”

    一路上遇到了幾個同僚,卻無一不對他說著奇怪的話,徐寧心裏立時有了一個不詳的預兆,當他進入班房時,便有軍士叫他說指揮使有請。

    “朝廷念你連年來勞苦功高,這番專門提撥於你。”

    那個胖胖的指揮使卻是高俅的人,看他一臉興災樂禍的神情,徐寧便知道沒甚好事,況且昨日剛剛鬧了這麽一場。於是便淡談的回道。

    “在下無功受祿,心裏不安,請指揮使奏請朝廷收回成命。”

    “朝廷任命豈是兒戲,何況那裏軍情緊急,正盼著你這等才幹的人員前往,一切命令均寫在文書裏頭,你今日不用當值,回家準備去吧。”那個指揮使的話說的很死不容拒絕。

    徐寧接過任命書一看,卻是霸州團練使,限兩日內動身。霸州地處周遼交界,年年戰火,高俅按的什麽心,徐寧自然清楚,他冷冷一笑,開口說道

    “朝廷下令,在下自然不敢拒絕,隻是我妻女至今沒有下落,叫我如何安心起程。”

    “你妻女之事朝廷自有衙門辦理,何況朝廷養你十餘載,如今用你之時,豈能因兒女私情而耽誤國家大事。”

    那指揮使皮笑肉不笑的,開口就以大義壓人。

    徐寧知道再把功夫費於此處毫無意義,他突然覺得這個上值了十餘年的地方,竟然這樣的陌生。於是隨手拿起那份文書,鄙夷的看了那個指揮使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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