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知己難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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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吉一死,魯國公也不好再糾纏下去,王守一因為私藏嫌犯被斥責降級罰奉半年,表麵上看事情算是塵埃落定,但張說總覺得有什麽東西橫在心中,結案當日他帶著寫好的文書找到範秦苑,將自己心中疑惑告知,想聽聽對方的意思。

    範秦苑在左偏殿中來回踱步,思考許久後說道:“張兄的意思是覺得二人動手的起因有蹊蹺?”

    張說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起因究竟為何其實與此案結案並無太大關係,更何況雙方均已死亡,更沒有深究的道理,可是他依舊好奇,一個屬於王吉的借條在魏亮的手上有什麽要緊?王吉要為此大打出手呢?

    “其實與此案件並無太大關係,我隻是好奇。”張說解釋道,將手中的結案文書放在一旁,反問道:“範兄難道不想知道他們因何會動了殺心嗎?”

    範秦苑不屑的說:“兩個都是世家的紈絝子弟,平日不學無術,總以為自己地位不同即使犯了錯也不會如何,他們打架需要理由嗎?”

    張說並不同意他的說法,之前為追查王吉可能躲藏的地方時,他曾走訪過熟人,在大家的嘴中,王吉膽小怕事,從不招惹別人,就算是喝了酒也不過是嘴上逞英雄,為何這次會下狠手殺人呢?

    “範兄,王吉的為人你我都有所耳聞,你覺得他是你口中的那種紈絝子弟嗎?”還不等範秦苑回答,進來個小力士,他拱手說道:“範大人,陛下請您過去一趟有要事相商。”

    張說也不好留他,二人拜辭後各自忙去,範秦苑入了後宮,被小力士帶到香水榭,一路走來覺得似曾相識,原來此處距離湖心亭很近,自己心中不免想起一個人。

    “範卿,再過幾日便是中秋家宴,今年南方洪災死傷無數,除了中秋祈福外,朕不準備大辦,隻在宮中設家宴,你之前準備過三皇子的周歲宴,想來這次交給你也是萬無一失吧。”李隆基一連串說出,也沒注意範秦苑的表情,此刻他正傻呆呆的看向武落蘅,心中是翻江倒海。

    “範卿?”李隆基疑惑的看向他,轉而看看武落蘅,心中很是奇怪。

    範秦苑回過神來回話道:“臣上次隻是以樂師的身份參與三皇子的周歲宴,對操辦家宴並不熟悉,有恐辜負陛下所托。”

    李隆基擺擺手說道:“哎,你的能力朕再清楚不過,而且此次家宴由惠妃操辦,她對家宴禮儀並不熟悉,你隻需在旁指點便可。”

    範秦苑盯著自己的腳尖,活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臣愚鈍木訥恐無法指點娘娘。”

    見他推三阻四,李隆基有些惱火,剛要發作卻被武落蘅攔住,隻聽她溫婉的勸說:“許是範大人覺得中秋家宴有些大材小用了吧。”

    範秦苑聽到她細柔清脆的聲音,心中很是矛盾,他又怨又氣可卻不想拒絕與她見麵的機會,隻能淡淡的說:“有心用在何處都是值得。”

    武落蘅真誠的說:“我誠心請大人指點,不知大人可願意。”

    範秦苑抬頭望去,她那晶瑩剔透的眸子正可憐巴巴的看向自己,心中的一湖春水瞬間漣漪不斷,他輕咳幾聲,拱手說道:“隻要惠妃娘娘不嫌棄就好。”

    中秋家宴的事情算是定下來了,武落蘅也是因為無所事事,聽到李隆基提起想著自己可以打發時間才央求他要負責操辦,沒想到協助人選竟然是範秦苑,他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猛然見麵定當覺得自己被騙,心中不舒服。

    第二日李隆基上朝後,武落蘅便來到百戲園與範秦苑見麵。

    範秦苑正在梨園檢查服裝,看到武落蘅進來也不行禮,反而別過頭去不加理睬,自顧自的繼續挑揀衣服。

    武落蘅覺得好笑,抿了抿嘴說道:“聽聞範大人一向是恪守禮儀,怎麽今日見了我倒忘了禮數呢?”

    範秦苑絲毫不為所動,反而嗔怒道:“娘娘是要我行禮嗎?”

    “你也太不把我家娘娘放在眼裏了吧,竟然這麽無禮。”花眠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見此狀當然要為武落蘅出頭。

    武落蘅抬手止住,讓她在外麵等候,自己則走到一旁端起一杯清茶,慢慢送到範秦苑的身旁,撒嬌的說:“沒能如實相告,是我的錯,以茶代酒向你賠罪。”

    範秦苑轉過頭質問道:“以為你是宮女結果卻是皇妃,我還真可悲。”

    武落蘅連忙解釋道:“是你以為我是宮女我可從來沒說過自己是宮女哦。”

    範秦苑覺得自己很可笑,心中所屬已是他人摯愛,而且還是當今陛下,果然什麽才子佳人都是鬼話,他自覺無趣,閃身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尋找配飾,嘴裏嘟囔著:“是,都是我一廂情願,都是我自欺欺人。”

    武落蘅不明白他在懊悔什麽,難道不是怪罪自己隨便編了個名字欺騙他?她隻好保持微笑說道:“那範大人可否原諒我呢?”

    範秦苑心裏也沒了數,當初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難道不應劃清界限嗎?可是自己又控製不住思念,靠近,正在他沉默不語百感糾結的時候,武落蘅沉不住氣了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架子上,焦急的追問:“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那麽難讓你原諒嗎?”

    她這一放力度稍大,架子上放置的東西都不斷搖晃,最上層放著的銀盤銀碗轉了兩圈掉落下來,範秦苑大驚失色,情急之下張開雙臂用背部為她擋住,隻聽一陣清脆的撞擊聲,引得屋外的花眠連忙衝進來查看。

    武落蘅緊閉雙眼,待聲音消失後,緩緩抬眼,才發現範秦苑站在她與架子中間,低頭凝視著她。

    時間仿佛靜止一般,花眠悄悄的退了出去,武落蘅臉頰微紅的問:“你,你沒事吧。”

    範秦苑長出一口氣溫柔的說:“你沒事就好,算了,事情過去了就不要提了。”他正準備離開,卻被武落蘅拉住衣角問道:“那你還生氣嗎?”

    “我根本就沒生氣,隻是……隻是有些失望。”範秦苑低下頭,想了想說,“你為妃,我為臣,以後我們就是不同路人了。”

    武落蘅不解的說:“這是什麽話,我認你是個朋友可你卻說我們不是同路人,難道朋友情誼比不上權位身份嗎?”

    這一番話說到範秦苑的心上,他怎會因為權位身份擇路而行,他隻求問心無愧,看著武落蘅真誠微怒的眼睛,他終於下定決心,“好,既然你認我是朋友,我也會如知己待你。”

    武落蘅喜出望外,雙手扶住他的手臂說道:“以後無人的時候你還叫我小五,我呢還叫你綠頭鴨!”說完她手舞足蹈的轉了幾圈又差點踢翻腳邊的銀器,範秦苑苦笑的搖搖頭,蹲下身體收拾淩亂的一切。

    武落蘅也把花眠叫了進來一起收拾,待歸位後,他們到正廳飲茶順便討論中秋家宴的籌備工作。

    其實範秦苑早就知道今日武落蘅會來找他,所以一早便準備好新的茶具和茶葉,水也是去年他遊曆泰山時收的露水,甚是甘甜。

    “對了,你怎麽會要求親自操辦中秋家宴?”這個問題昨日一直縈繞在範秦苑的心頭,以他對武落蘅的了解,她不是一個愛出風頭的人。

    武落蘅正在細細品茶,聽他這麽問也無心隱瞞便說道:“其實是姚玉的注意,哦,就是賢妃,前幾日我們在禦花園遇刺,之後沒有找到刺客,她擔心會去而複返,讓我主辦中秋家宴可以預防萬一。”

    “什麽,你遇刺了?可傷到哪裏?”範秦苑緊張的樣子逗笑了武落蘅,她捂著嘴問:“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我要是受了傷還能坐在這同你喝茶?”

    關心則亂,範秦苑也沒有多想,不過他心裏到緊記此事,此次家宴不能再出什麽紕漏。

    有不想出事的,就有盼著出事的,皇後雖然解了禁足,但是六宮協理權也被李隆基奪去,交給了賢妃,這讓宮裏的人看不明白,論地位尊貴,精明能幹當屬德妃,怎會特例晉升了姚婕妤。

    “娘娘,您現在懷著身孕,別人可都欺負到咱們頭上了。”白珍扶著皇甫裕婉坐下,打抱不平的說,“她姚玉算個什麽東西,就因為替惠妃擋了一劍就變成了賢妃,娘娘育有一子還懷著龍種,何其尊貴,協理六宮的資格什麽時候輪到了她。”

    司書端茶過來,白珍才順勢坐下,見皇甫裕婉笑而不語,她又說道:“娘娘您不介意可是也不能一味忍讓呀。”

    皇甫裕婉輕輕吹著熱氣,說道:“我現在隻想著孩子健康平安,那些事情任由她們去爭吧。”

    “可是要是讓她們掌管了協理權,以後我們在宮裏走動就會很麻煩。”白珍擔憂的說,用眼睛一直打量皇甫裕婉,隻是她如何也看不懂她在想些什麽。

    這些道理皇甫裕婉怎會不懂,隻是現在的情況不作為似乎更合適,她提醒白珍道:“兄長交代的事情已經辦了,陛下那裏多少也有些驚動,這個時候我們要是還爭論不休就有點太引人注意了,不是嗎?”

    白珍想了想還是不甘心的說:“可是咱們之前做了那麽多事,現在卻雞飛蛋打一場空,我實在是不甘心呀。”

    “百忍成鋼,做事切記不能心浮氣躁。”皇甫裕婉一句話徹底堵住了白珍的嘴。

    可是白珍也不是省油的燈,她的心思可不比皇甫裕婉差,姿色也算宮中數一數二的,進宮封了婕妤後就一直沒有動靜,別說她著急,就連家裏也是搜羅各種偏方秘方,就盼著能母以子貴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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