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美女與野獸(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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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題就此打住!”夏念之憤憤然之餘,想到什麽,氣鼓鼓:“盛痕!你再不許說了!”
    小姑娘明眸怒瞪,臉頰因為害羞漲得通紅。
    盛痕從善如流,抿唇淺笑著起身,而後抬手揉了揉夏念之的腦袋,語氣像極了哄小孩兒那般,溫聲道:“知道你喜歡澳城古早的參湯,一早溫好了,等會兒我讓人送上來。”
    “不是要出門?”
    盛痕斂眸,將心思盡數藏好,沉聲道:“其他事放著,你先喝湯暖暖手,至於看戲,觀眾席自然是為咱們留著上好的位置,不用擔心。”
    “What???看戲?”盛痕這話倒是引出了夏念之更大的好奇心,不禁仰頭盯著盛痕,疑惑道:“澳城歌劇院,最近是新排練了什麽作品麽?我沒聽布萊提起過耶!”
    聞言,盛痕皺眉,合著他剛剛解釋那麽多,純粹是浪費唇舌?
    “夏念之,你這上課走神的壞毛病,從讀書那時候到現在…”
    盛痕沒忍住,再次捏了捏夏念之的臉頰,邊感歎軟軟的手感極好之餘,語氣間卻是頗有師者對門下小徒弟貪玩愛鬧騰,恨鐵不成鋼的惆悵感。
    盛痕無奈道:“給我個準話,什麽時候能改?”
    “盛先生~”夏念之正襟危坐,分外乖巧地眨眼睛,“你不覺得,這很有個人特色嗎?”
    盛痕沉默,靜靜看著夏念之瞎扯,那明晃晃的勁頭,隻差沒有往她自己個腦門上刻‘胡說八道’四個大字,恍惚間,他似乎見到多年前,熱衷於調皮搗蛋的那個夏家小姑娘。
    明明氣結,盛痕卻愣是緩和了語氣,半晌後,這才再次無奈道:“夏念之,敗給你了…”
    話音未落,盛痕抬手覆上夏念之的後頸,思及將要鳴鑼開場的那出戲碼,冷眸微眯,眼底極快閃過絲隱晦的陰騭,他的指腹輕輕摩挲著夏念之的脖頸,如同安撫惴惴不安的小貓。
    如此動作下,夏念之不由得仰頭,歪著腦袋瞧盛痕。
    心裏既難過,又可惜。
    明明是閉著眼睛都能描繪出來的深邃五官,明明兩人近在咫尺呼吸可聞,然而彼此間的距離卻仍舊是各自山南海北、天涯地角,哪怕她奮力試圖靠近,最後也隻能,望盛痕興歎。
    夏念之終是泄氣地想,約莫天定,盛痕與她而言,始終那般高山仰止,可望而不可及。
    正恍惚失神時,忽然,額頭印下濕潤微涼的唇瓣,蜻蜓點水般淺嚐輒止。
    無聲對視,兩人均陷入半晌的默然,屬於兩人的猜疑算計,被默契冰封後,他們努力粉飾的相安太平,似乎便要跟著盛痕的動作,驟然土崩瓦解,行至窮途末路。
    夏念之抬手,揪住了盛痕的衣角,不由得有些委屈。
    ——
    南省的金融峰會,始終神秘,但有一點,按例峰會開始前,金融峰會的創始人所屬家族,即澳城蕭家必得舉辦舞會,為諸多參會者接風洗塵,以盡地主之誼,全蕭家待客之道。
    夏念之得知此事時,正依著盛痕的要求,於眾目睽睽下,挽著他的手走進暖閣。
    大庭廣眾,數十道神色各異,意味曖昧的注目禮之下,臨陣脫逃是斷不可能的,夏念之知道此刻,哪怕再不情願與盛痕在外人麵前表現得過從甚密,亦唯有迎難而上。
    然而,夏念之心底,邊巧笑倩兮,邊默默往盛痕身上戳針。
    ……
    暖閣萬分精致,雕梁繡柱,曲水流觴,閣內布置風格中西結合,卻顯得格外和諧融洽。
    房梁極盡挑高之能事,紗幔如波浪般肆意翻卷,水晶燈高懸其中,優雅端莊,矜貴奢華。
    ……
    南省與會者眾多,政商權貴雲集,名流富豪齊聚。
    其中不乏攜帶伴侶出席的,但隻是極少數,比起往日名流晚宴裏,觥籌交錯間的言笑晏晏,盛世錦簇的珠光寶氣,此刻更多的,是彌漫開來的欲望野心如暗潮洶湧,曆久彌新。
    諸位財閥精英雖對家長裏短興趣缺缺,但並不表示,競爭對手,亦或者是合作夥伴們的桃色緋聞風流軼事,他們便真的充耳不聞,漠不關心,甚至習以為常。
    畢竟誰也料不準,未來某些時刻,這些許被他們瞧不上台麵的八卦韻事,是否會成為某個神來之筆,送仇敵致命一刀,助他們於權財廝殺中一臂之力,得以功成名就。
    ……
    更何況,早在幾日前,便傳出盛痕手中那份金帖已被使用。
    極快地,有人打聽到金貼的去向,因而舞會開始前,好事人、有心者對夏念之參會資格的評估心中有數,同時亦對她的價值,以及她身後夏氏的未來發展有了大致的地位判定。
    然而,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夏念之堪比如坐針氈,這些大佬們個個人精兒似的,盡皆數十年曆經商海浮沉,風雲變幻,眸光刀鋒般銳利,幾乎要將她戳成篩子。
    夏念之鬱躁,她自覺承受不住,卻硬得挺直腰杆,隨著逐個掃過暖閣眾人時,眸色漸冷。
    ……
    “那不是夏老的孫女?”胖老總疑惑:“這盛、夏兩姓同框,接下來又有什麽大動作了?”
    “先前S·M集團與夏氏發布了合作聲明,或許真就是摒棄前嫌攜手共進,打著吞掉平城娛樂產業這塊大蛋糕的念頭,看來這當大伯的,還是挺照顧前任準弟媳……”
    清瘦中年男人幸災樂禍:“當年盛、夏兩家鬧得難看,如今仇敵成親家,看來盛老爺子婉拒出席此次峰會,明擺著是因為臉麵無光,這盛家百年望族的麵子在咱們麵前掛不住呐!”
    “什麽弟媳婦!這盛老大公子和夏家孫女這般親密,想來傳聞盛夫人認夏家孫女為養女的事情,極可能是真的!”身著唐裝的肥頭大耳中年人,滿目閃著算計精光,道:“這盛家又是改朝換代,又是認敵為女,嘖嘖,盛老這手棋,妙哉!”
    胖老總一口怪異腔調,眯著眼睛笑得賊眉鼠眼:“哎呦,話也不是醬紫講得嘍,今晚不是還有那位太子爺嘍?一出好戲等著咱們幾位瞧嘍!”
    ……
    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隱含著嘲諷不屑的視線,不斷在夏念之與盛痕身上徘徊逗留,哪怕夏念之隱約隻能聽見個尾音大概,眾人這般舉止操作,唇齒間的言語內容,根本不難破譯。
    這邊廂,夏念之環顧周遭後,發現今晚受邀舞會的還有幾位交情相熟的‘老朋友’。
    夏念之從他們渾濁的眼中,清楚地看到了難以置信,與愕然驚慌。
    自從三年前夏氏瀕臨破產絕境,他們袖手旁觀後,這還是第一次。
    是啊,縱然夏氏瘡痍滿目,遍體鱗傷,然而它終會找回曾經的輝煌,至於到那時,這群違信背約,忘恩負義的幫凶,害怕,恐懼,畏怯,他們終會自嚐苦果……
    思及此,夏念之目光不複溫婉,眸色流轉間,愈加淩厲。
    “念之啊,我教過你的…無論何時何地…”盛痕頓住腳步,繼而側身站於夏念之麵前,啞身囑咐道:“麵對敵人時,你都要笑,笑得真心誠意,笑得天真爛漫,笑得完美無缺…”
    笑?
    來不及刹住腳步的夏念之直直撞進盛痕的懷裏,男人胸肌結實強硬,陡然一下,她被撞得眼冒金星,腳下更是踉蹌不穩。幸好,即將出醜時,她的腰間攬上了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甘願淪落為她充當支點,幫她站得穩當踏實,免於眾目睽睽之下,出盡洋相。
    全場靜謐刹那,繼而私語聲紛亂迭起。
    夏念之尷尬到了極點,努力扯了扯嘴角,嚐試微笑,奈何最後失敗。
    “我做不到。”
    夏念之垂眸,正下意識地向盛痕倒苦水,不期然指腹為她往耳後捋整齊碎發,力道極為輕柔,隨即頭頂傳來低沉男聲,是她熟悉的男人緩慢溫和的沙嗓,“念之,抬頭,看著我。”
    夏念之猶豫半晌,最後還是依言照做,然而她卻在抬眸的刹那,看見的卻是盛痕漆黑如墨的明亮眸子裏,她滿是戾氣和殺意,有那麽瞬間,她不像她。
    “真正的強大,是喜怒不形於色,愛恨不宣於聲,是教人看不清你的真心。”
    夏念之迷懵,仰頭望著盛痕,他神色淡漠,這般近,卻又像攏了層霧,拒人千裏之外。
    “像你一樣?”
    脫口而出但又陡然後悔,夏念之暗暗後悔,她的膽子忒大惹,敢在盛痕麵前這般質問。
    哪怕是真的,哪怕她的確不曾瞧見過絲毫盛痕的真心,她又有何資格追問清楚?
    不,或許真心是有的,至少他對宋澄,他的未婚妻,有那麽些許,聊勝於無。
    “抱歉…是我…逾越了……”
    話落,夏念之深覺自個像極神經病,翻言覆語,顛三倒四。
    但還是有好事,畢竟思緒倒是由憤怒至無奈,心境難得有種破罐子破摔的平和與寧靜。
    隻是,似乎突然間,空間凝固,時間暫停,靜謐至極時,才有極重的腳步聲響起。
    皮鞋踏在厚質的紅木地板上,嗒、嗒、嗒……
    一聲聲地砸在夏念之心頭上,平白地,如有森冷陰風吹過。
    “真巧,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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