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你這是在,關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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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盛痕的一聲‘好’後,屋內便陷入了無話可說的沉默,滲人得很。

    夏念之有些茫然,甚至是無措,她接下來該做些什麽?說些什麽?該笑嗎?她突然意識到——他們的關係像極了彈簧,任何的靠近與遠離,都有外在因素的掣肘;哪怕曾經僥幸挨得毫無間隙,當那股外力作用消失時,距離仍舊存在,山高水闊天南地北。

    然而,這根本不正常。

    對待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們至少能夠做到,淺笑招呼,維持禮貌性的客氣和諧;可麵對彼此時,哪怕混亂時曾糾纏不清抵死纏綿又如何,潛意識裏,卻是謹慎疏離,警惕戒備。

    更何況,麵對盛痕,那些不可見光的心思,她本就問心有愧。

    ……

    突然,司機敲門進來問,食材已經送上來了,要放到哪兒。

    “跟我來。”

    時詢掃了眼麵色陰鬱的盛痕,繼而看向夏念之,見她全然失神,幾番欲言又止後,識趣地將司機帶走,為兩人留下單獨的客廳空間。

    ……

    除夕夜的親昵依賴,再次被禮貌客套取代。

    兩人單獨相處,夏念之卻感到更加彷徨,她想到了除夕夜裏,盛家祖宅,盛痕的突然出手幫忙——眾目睽睽之下,男人以雷霆萬鈞的氣場壓製了那些試圖趁機作亂的盛家族人,一路護她安穩,直至離開盛家祖宅;

    彼時,男人勢厲聲張、囂張恣肆,縱然已過去些許時日,每每想起,卻依舊足夠引人心慌意亂;甚至此時,在她家的客廳,她的地盤,盛痕這個男人卻依舊能掌控她全數的呼吸。

    夏念之的腦海裏冒出了她一直想要問,但未來得及問出口的問題。

    為什麽要救我?

    甚至,那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出手救她。

    盛痕秉承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向來對別人的意外袖手旁觀,馬爾巴島那晚,卻是盛痕躍進海中,一己之力將她救起,孤立無援時的一點點好,能令人記一輩子的。

    除夕那晚,那些盛痕沒有辦法界定明確含意的舉動,更加是始終糾纏著她;在她心懷滿滿的感激後,待她從危急中緩過神後,百思不得其解,現在已然幾乎將她壓垮。

    夏念之知道,自己清醒的腦子正在發出警告,她該繼續保持兩人間的安全距離,別再不遠不近,不清不楚,玩著奇怪的僵持遊戲,用堪比自殘般的等待,平白浪費時間和精力。

    客廳中央,深陷於沙發內的盛痕不耐煩扯下領帶,兩指撚著領口最上麵的紐扣,解開後,露出精致且線條鋒利的鎖骨來,鷹般的銳利眸子睨向夏念之,招手示意她過去。

    夏念之簡直想哭,事實證明,心不由己。

    “我有話和你說。”

    夏念之半晌沒動,而後轉向反方向,將壁爐引燃,刹那間火苗雀躍,光線明暗斑駁中,木頭燃燒時劈啪嗶啵,屋內的溫度上升了些,不再那麽冷,也不再那麽涼。

    “直說。”

    “最近幾天,出門多帶保鏢。”

    盛痕麵色冷然,語氣裏夾雜了些許狠厲。

    夏念之直覺盛痕此話是在警告她,可卻是不明緣由,有誰要對她動手嗎?於公,貌似最近夏氏也沒有得罪誰;於私,若非要找個懷疑對象,怕是也隻有宋澄……

    夏念之一時犯懶,雖染疑惑卻不想繼續猜,幹脆直接問:“能給個理由嗎?”

    盛痕對夏念之的問題仿若未聞,從盒裏挑了根雪茄,無聲把玩許久,直至剛要點燃卻被一把抽走,而後更是被毫不猶豫地丟進了茶幾邊的垃圾桶。

    那雙手,指節如蔥白般修長漂亮,襯得丹蔻愈發妖嬈。

    盛痕抬眸,目光沉沉,似有千鈞重,直欲探進夏念之的心底,被盯著的夏念之有些承受不住,忙解釋:“抽煙有害身體健康,而且我最近不是很舒服,不想抽二手煙。”

    話落,夏念之起身,走向酒櫃,目標為底層的抽屜。

    “算是替你的胃說句公道話,它跟了你很可憐的,別大白天的,便將酒當水灌。”

    剛剛她靠近了盛痕,男人身上濃烈的煙草尼古丁味道,與酒精的辛辣刺激氣息交雜,凜冽地撲鼻而來,不用想便知道,這個男人又親自上了酒桌。

    夏念之不由得蹙眉,這年頭,若還有需要盛痕親自碰酒才能談的事,怕是筆不小的生意。

    盛痕嗓音低沉,“你這是在,關心我?”

    “盛痕,這也叫關心的話,你的人生還真是挺可悲。”夏念之走到吧台,為盛痕倒了杯溫水,連同白色藥瓶遞到他麵前,解釋加囑咐,道:“解酒的,一次隻能吃兩顆,和水服下,我熬個粥,你若是不急著走,便留下來,喝點粥暖暖胃。”

    話落,夏念之起身要走,手腕卻被抓住,這次力道不再如以往那般重得幾乎要將她腕骨捏碎,不輕不重,隻剛剛好,足夠將夏念之的離開動作禁錮於原地。

    如此詭異的溫柔,夏念之立刻拉響警鍾,問:“還有事?”

    “夏念之,我要在你這裏住兩天。”

    我可去你的吧!大過年的,非逼著我向你盛家祖宗十八代挨個拜年是吧?!

    夏念之的脾氣在火山爆炸的邊緣徘徊,甚至開始偷摸盤算著,故意傷人,情節嚴重的話,會被判幾年,然而最後,她還是忍了下來,不為別的,隻因盛痕稍微停頓後說的四個字……

    盛痕聲音深沉,卻難掩其中的疲憊和倦怠。

    “我需要你。”

    彼時裹著蜜糖的痛苦記憶酸澀,洶湧而來,幾乎滅頂。

    看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實際上,卻輕而易舉地狠狠戳中了夏念之心底最柔軟的那部分,她深深望著男人眉宇間的冷硬霸道,凜然肅殺,在心尖上描摹刻畫,想要確認男人話中真假。

    然而隨著那雙眼睛在她心底愈加深刻,夏念之恍然記起,此情此情,如往昔,如當初,如那時,簡直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這個男人簡直恐怖,看透人軟肋在哪兒的本事,是越來越遊刃有餘,一針見血。

    所以,盛痕這次,想用這四個字從她這裏拿走什麽?

    夏念之斂眸,眼底的嘲諷幾乎要掩蓋不住,盛痕啊,詭智近妖的人物,怎麽也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居然以為她會在相同地方跌倒兩次?算起來,名師出高徒,曾經是他親手教她何為‘理智淩駕感情’,若是這次還栽在他盛痕手裏,豈不是辜負了師傅的諄諄教誨。

    “或許,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宋澄,更值得你需要。”夏念之眨眨眼,佯裝無辜地看著盛痕:“本月還剩下五十分鍾免費通話時長,需要我來幫忙電話宋澄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