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裝神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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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停屍房的陰氣冷冷的滲入每個人的肌膚厲。

    “鬼啊!”兩個男人嚇的從早到晚大驚失色,他們丟下白春和,慌不擇路的往門口衝去,路上還撞翻了幾個鐵架床。

    待兩個男人跑掉,白春和趕緊招呼弟弟,“景明,咱們趕緊把屍體弄走。避免夜長夢多。”

    “好。”姐弟齊心協力,三下五除二的把屍體轉入裹屍袋裏,借著夜色運到後門。兩人開起小三輪就跑走了。

    這會已經是大半夜,馬莎已經睡著了。

    白春和又讓白景明拿出他的衣服給屍體穿上,這樣一來還真有幾分相似。“趁著晚上沒有人,咱們把屍體丟河裏去,明天你就打電話給要債的人來。”

    “就叫他們開,我那不是要死啊?”白景明眉凝糾結,語氣裏透漏了一絲煩躁。

    “你盡管聽我的,你不會死的。”白春和在白景明耳邊低語幾句,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白景明連連點頭稱是,“我的好姐姐,你能想出這個方法,真聰明啊。”

    白春和嬌嗔道:“你才知道啊,現在我們把屍體搬下去吧。”

    白家的房子坐標相當好,有一麵窗戶直麵長江,河水日日夜夜奔流不息,隆隆響著,又濃又稠,閃爍而顛動,像是流動著沉重的金屬。

    河水所裹挾的泥沙在不斷地往前淌去,盡管水流並不急,泥沙卻不甘寂寞。

    河底有無數大大小小的漩渦,人如果跳出去,很可能被湍急淩亂的水流纏住,然後就死了。

    白春和和白景明抬著屍體下了樓,白春和心理默默說道:“大兄弟,對不住了。你在下麵,我多給你燒幾張冥幣錢。”

    遙遠的天邊,連接著渾黃的波浪。

    白景明把屍體放了下來,白春和順手撿起一塊尖銳的石頭,把屍體的麵部劃得稀巴爛,無法辨別麵目。

    “姐,你在幹什麽啊?”白景明感覺十分錯愕。

    “撲通!”

    白春和將石頭丟進河水裏,鬱悶的河水,迸出砰然的碎響,像燒紅的滾動著的玻璃溶液似的,翻花向前地滾去,石頭頃刻間不見蹤影。

    白春和解釋道:“如果討債鬼上門了,你假裝跳河,他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等這具身體打撈出來,他們看到這張臉不是你的,那不是穿幫了。”

    白景明雙手捧著下巴,冒出星星眼,“姐姐真是心思縝密,機智無比。”

    “開始幹活吧。”白春和道。

    兩人合力把屍體泡在河裏,但害怕屍體被河水衝跑,兩人又從河底扯出一溜溜水草纏住死人的腳踝和胳膊,才滿意的離開。

    等兩人做完這些事情,天已經微微露出了魚肚白,初上的燈兒們一點點掠剪柔膩的波心,梭織地往來,把河水都皴得微明了。

    白春和在河裏洗洗手,“等天大亮,你就可以打電話了。”

    “好的。”白景明想到那幾個窮凶極惡的彪形大漢,他隻覺得背脊都竄過了一抹冷意,他又想臨陣脫逃了,可白春和一直盯著他,加上偷盜屍體十分不容易,錯過這個機會,也不知道等到何年何月了。

    他隻能慢慢的熬著,簡直度日如年。

    天已經大亮,太陽通紅通紅的,嵌在片片紅葉織成的雲霞中。河水被太陽一曬,白色的水蒸氣在河麵縷縷不絕,像無數根細紗從河裏抽了出來。前浪推後浪,碧水泛起朵朵金花,像千萬顆小星星在水中追逐嬉戲。

    白春和伸手摸了摸河水,有點冰冷刺骨。“等下跳河之前,你喝一碗熱水,活動活動筋骨,避免手腳冰涼,遊泳時抽筋。”

    說著,白春和拉著白景明進了房子,燒了一壺熱水就著餅幹給他灌下,又勒令白景明做了一道新時代廣播體操,徹底活動了筋骨。

    白景明累得頭上都冒出了汗水,“姐,我可以打電話了嗎?”

    白春和微微頷首,“可以。”

    白景明撥通了電話。“光頭哥,你來我家吧,我們可以做一個了解了。”

    電話那頭的男人嘿嘿一笑,“你湊夠二百萬嗎?”

    “你來了就知道了。”白景明快速說完幾個字,馬上掛了電話。

    短短半分鍾,他的脊背都被冷汗打濕了,衣服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十分難受。

    白春和安慰道:“別怕,姐姐和媽媽都陪著你。”

    白景明苦著一張俊臉,“這事還是別讓媽媽參與吧,我怕她受不了。”

    白春和惡狠狠的瞪了白景明一眼,“你這才想起媽媽受不了,打牌的時候盡想妹子去了。”

    白景明羞愧極了,臉漲得通紅。“我知道了。我錯了。”

    白春和轉過身沒有理會白景明,把房間裏的馬莎叫起來,把白景明假死的計劃和盤托出。“媽,這錢我們實在是還不了。隻得讓白景明假死,以此逃避債務。”

    “說吧,你要我怎麽做?”馬莎揉揉眼睛,顯然還沒有睡醒。。

    白春和道:“等下白景明跳河假死,你就很傷心的嚎啕大哭,我也哭,然後我們找屍體就行。我們一定要演得像。”

    “好。”馬莎點點頭。

    就在兩人說話間。

    “叮咚!叮咚!”門鈴急促的響起來了。

    白春和投給馬莎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她轉身拉開門。“歡迎光臨。”

    三個大漢爭先恐後從從門裏擠出來,“錢呢?拿錢來?”

    白春和微微一笑,“別那麽急嘛,咱們坐下來慢慢聊。”

    “呸。”光頭男的嗓子眼吐出一口濃痰,“你想說什麽?”

    白春和稍微微翹起的桃花眼一彎,便是一幅傾城畫卷。“自然是談錢的事情。”

    “這有什麽好說的。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那麽你們給錢,我們就走人。”光頭男坐在沙發上左腿挎右腿,翹起二郎腿,一副流裏流氣的樣子。

    “某些欠款,那也未必是天經地義的。”白景明有了姐姐在身邊,說話不知不覺中有了一點底氣。

    白春和微微一笑。

    “法律規定賭債不受法律保護,而白景明是和你們打牌輸了錢,所以你借錢給他是無效的民事行為,從行為開始起就沒有法律約束力。作為賭博本身就是法律所禁止的行為。我國《民法通則》所規定之債乃是按照合同的約定或者依照法律的規定”而產生。依法律規定自不言說,然依據合同約定,此合同亦必須依法成立方可受到法律保護。然而賭博乃違法法律和社會公共利益的行為,因而其為無效法律行為,自始即沒有法律拘束力。自始就沒有產生債權,那麽又何來債務。而你這屬於聚眾賭博了,白景明就不用還錢。”

    “我不懂你再說什麽法律條文。我隻知道白景明必須還錢。老子的錢不是刮大風來的,你說不還就不還,這不是道理!”光頭男一臉黑的看著白春和,牙齒咬的咯咯作響,“白景明,今天你還不還錢?!”

    白景明大聲道:“就不還,有本事你去法院告我!法院肯定判決債務無效的。”

    “你真是無賴。敢情你今天叫我來,就是要消遣我。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老子誓不為人!”光頭男一下子從沙發上跳起來,一拳向白景明的臉上招呼。

    白景明大吃一驚,他正好站在窗戶邊,這不正是跳河的最佳時期嗎?!

    白景明順勢往窗口往後倒,整個人“撲通”一聲掉入河水裏。

    於是河水開始嬌嗔起來了,拚命向白景明衝突過去,衝突激烈時,白景明的衣裳袒開了,露出雪白的胸口,他肺葉收放,呼吸極其急促,發出怒吼的聲音來,“我不會遊泳,救命啊!”

    白春和差點就笑場了,白景明可是高中遊泳比賽的第一名,他這會嚷嚷可逼真了。

    隨即,白景明縷縷黑色發絲四散飛起,一時間被河水吞沒了,隻剩下一圈圈漣漪四散開來。

    光頭男趴在窗口上一看。

    風一吹,水麵蕩漾著輕柔的漣漪,就像有人在悄悄地抖動著碧綠的綢子。

    可哪裏還有白景明的影子?

    馬莎一屁股坐在地上,“嘩”的一聲高哭出來,眼淚流滿了兩頰,同珍珠似的掛在她的白暫得幾乎透明的下巴尖上。“我的兒子還不會遊泳,你們還不快去救我兒子。他會死的。”

    光頭男與同夥麵麵相覷,自然是不肯下水。“天這麽冷,我才不去。”

    “媽,我去叫人幫忙!”白春和打開房門,風一樣跑了出去。

    幾個熱心群眾“撲通撲通”的跳下了水,在水裏摸索了一番卻是一無所獲。一人歎了一口氣,“河水那麽急,這小夥子恐怕凶多吉少。”

    光頭男與他的同夥見狀不妙,準備開溜。卻被馬莎抱住了大腿,“快來人啊,就這幾個壞人把我兒子丟到我河裏,快點抓住他們。”

    “放手!不然我打死你。”光頭男怒衝衝地甩過頭來,瞪圓了眼睛盯著馬莎,黃黑的臉冷峻得像塊冰岩。

    馬莎把眼睛一閉,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你打吧,醫生說我隨時可能會死,我這一死,就算你殺了我。到時候,你就會被警察槍斃了。”

    光頭男氣得發抖,臉變成個紫茄子,卻又拿馬莎一點辦法也沒有。“你胡說八道,是你兒子自己跳下去的。”

    馬莎的唇線維持著微妙的弧度,吐詞冷靜,“還不是你打他的,你不打,他會掉下去啊。。”

    “呸!虧你說得出口!你們碰瓷!”

    光頭男低起頭來盯著馬莎,全身氣得幾乎顫抖,這家小子先借了自己的錢,又訛了上了他。(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