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漆黑一片，景物不可見，臘月的寒風中夾雜著片片雪花。楚國境內，某個不知名的小山村裏，村中各戶都是石屋。夜深人靜，這裏祥和而安靜，仿佛與外界的黑暗與寒冷隔絕了。

    此刻還有一戶人家依然亮著燭火，一對中年夫婦在談論著什麽。

    隻聽一中年漢子的聲音：“孩子他娘，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你也不必在勸。我程家海一輩子是個鐵匠，沒啥出息，但我希望昊兒將來不要像我一樣，一輩子呆在這石村裏！”

    “可是昊兒不是經常找老趙頭學文習武嗎，我覺得這樣挺好的，難道你就忍心讓他一個人跑去青州城沒人照顧？”話音剛落，婦人的聲音便響起，幽怨的語氣中略帶著哭腔。

    “這不一樣，你一個婦道人家…”怕吵醒隔壁的孩子，中年漢子低聲嗬斥道，但話說道一半卻又不忍心罵下去了。但他依舊堅持，頗有些語重心長的意味，“昊兒終究是要長大的，我不求他能考取什麽功名，隻是希望他能走出這裏，將來不用像我們一樣被困在這個大山裏麵。”

    屋內，婦人還想說些什麽，但張了張口，始終沒在反對。

    這中年漢字是個鐵匠，一輩子打鐵，有著一手精湛的手藝，十裏八村的頗有名氣。家中生活談不上有多富裕，但也衣食無憂。由於為人豪爽，多受村裏人尊敬，但他一輩子的心願就是將自己的孩子送出大山，去看看外麵的風光，了卻他年輕時的夢想。

    夫婦二人口中的昊兒便是程昊了，此刻的他躺在床上裝作睡著的樣子，父母的話他也聽見了。從小聽著趙老頭故事長大的他，對外麵的世界早已充滿了向往。當父親做出決定後，心中不由得很是興奮。

    程昊今年十二歲，從小聰明好學，頗有想法，十分討村裏人喜歡。和別的孩子不同，當其他小夥伴都跑去玩耍的時候，他卻總是纏著趙老頭學習寫字讀書。

    說起這趙老頭，此人有些奇特，他並不是石村人，當初見到他到時都已經半百年紀了，卻孤身一人搬來這麽個小山村裏，身邊既無子女也無老伴。這一住就是十多年，顯然是打算定居在此了。

    當然，隻是一個陌生人突然搬來石村，這並沒什麽可奇怪的。可問題是，他來到石村時，看上去便已年近花甲，如今過去十幾年了，他的容貌卻絲毫沒有變化。

    而且還不止如此，就在前幾年，有一次村民狩獵下山毀壞莊家的野豬，不小心惹來野豬群！眼看著村民就要遭殃，卻見那趙老頭隻身一人竟然用拳頭生生將一群野豬打死，不僅救下了村民，那些在山間穿梭極為靈活的野豬連一隻豬仔都沒跑掉。誰能想象，這是一個年歲近百的老頭幹得出來的事？

    可偏偏趙老頭卻一直強調自己以前是一個書生。好在村民樸實，也沒人去逼問他什麽。當然，更可能是因為對這個神秘老頭的敬畏之心，讓這個偏遠山村的村民不敢過分調查。

    不過這趙老頭也確實有著一肚子的學問，村裏大多數後生晚輩的名字都是他幫取的，有時他還會教教孩子們讀書習字，這便讓村裏人對這趙老頭更為尊敬了。

    每每逢年過節，總會有村民去他家裏探望。便是平常，大夥也不忘經常來看看他，想要找他學點本事，奈何無論村民怎麽軟磨硬泡，趙老頭硬是半點都不肯教。

    不過有一個人是個例外，那就是程昊。雖然程昊總纏著他習字讀書，但趙老頭似乎更喜歡教他練武，按照他的說法，程昊的根骨不錯，值得打磨。雖然對練武興趣不大，但為了討好趙老頭，讓他多交給自己一點知識，程昊隻能選擇妥協。

    隻是，每每趙老頭教他習武，程昊都隻是敷衍了事，強身健體的效果是有了，武藝卻沒有半分進步。趙老頭拿他沒辦法，也不與他計較，該教的一樣不落。

    再說程昊，他本身好學，又極為聰明，對書籍有著莫名的喜歡。幾年下來，倒也學的有模有樣。在村裏是人見人誇，父親看在眼裏，望子成龍的他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這才計劃著過了年關就將他送到縣城書院去讀書，將來哪怕做個秀才，也比像自己一樣一輩子窩在這小山村裏打鐵強了不知多少！

    母親對他更是關愛有加，從小到大都是生活在父母慈愛當中。他知道父母對自己的期望很高，其他像他這個年紀的孩子都已經下地幹農活了，他卻可以在家讀書。

    今天爹娘就是在商量這件事情，去縣城一趟要近三天路程，來回就得六七天。若是程昊去讀書，必然是一年都回不了幾次家的，娘親自然是不舍得孩子這麽早早的離開家裏。想著孩子一直呆在身邊，學點手藝，將來衣食無憂，他就滿足了。怎奈拗不過孩子他爹，況且讓孩子去讀書也是一件好事，最終二人達成一致共識。

    這事定了下來，父親更是連忙托人寫信給遠在青州城開醫館的表弟，也就是程昊的表叔。讓程昊到了那邊能夠有個落腳的地方。

    雖然事情定了下來，程昊心中對此更是充滿了向往與渴望，但去縣城讀書必須等到來年三月書院開書，如今不過初到臘月，還得等上三四個月呢！

    一大早，程昊就拿著書認真朗讀了起來。少許時間母親便把飯做好了

    “行了，飯做好了，都快些來吃飯吧。這大冷天的一會都涼了。”

    父親做坐在院子裏，手裏拿著煙袋，深深吸完最後一口，放在地上輕輕敲了幾下。起身緊了緊身上的棉大衣，轉身往屋裏邊走邊道

    “來啦，來啦！”

    父子二人挨著桌子坐了下來。少許，父親輕咳了一聲道：“昊兒，過了年關，我和你娘準備把你送到縣城裏去讀書了，你可得用心。將來有沒有出息就看你自己了，可別像你爹我，一輩子呆在這小山村裏，唉！”

    “行了，行了！你總愛叨叨。要我說，咱昊兒一定能有出息。”

    母親一邊說著一邊把飯菜放到桌上，招呼著父子二人吃飯。

    程昊哦了一聲，隨便敷衍了幾句，前幾天父母商量這件事的時候，他其實已經聽到了。說不高興是假的，現在父母當麵告訴說了，他隻想快些把這件事分享給趙爺爺。胡亂扒了幾口飯。母親慈愛的望著，往他碗裏夾了幾塊肉......

    “爹、娘，我吃好了。昨天趙爺爺說了今天要教我學生字，還說要送我兩本書的，我得早些過去。”

    說完飛也似的溜了出去。

    “這熊孩子，做事總是毛毛躁躁的...“母親責罵道。

    “好啦，別管了，孩子喜歡讀書是好事！快吃飯吧。昨天二狗他爹打獵時抓了頭獐子，待會我去買了來，宰了給孩子補補。明天叫昊兒給趙老頭帶些過去，老頭子膝下無兒女，對咱們昊兒就如同親孫子，昊兒多去陪陪他也挺好，還能多學些知識....”

    一路小跑中，程昊到了村東頭趙老頭家。趙老頭家大門開著。程昊往裏邊瞧了瞧，見家中沒人便喊到：“趙爺爺在家嗎？趙爺爺...趙爺爺...你在家嗎？”程昊喊了幾聲，依舊無人應答。

    “趙爺爺生平好寫字作畫，除此之外唯獨喜歡舞劍，此刻他不在客堂，肯定又是在後院晨練。”

    想到這，程昊便苦著臉往後院走去。，他最不願意舞刀弄劍了。隔著一段距離，但聽遠處聲聲劍嘯傳來。來到後院，程昊站定之後沒再說話。此刻的趙爺爺最忌諱別人打擾，他就默默的看著。

    別看這趙老頭一把年紀，這一套劍術舞下來，卻是行雲流水般的飄逸。如此瀟灑的劍法，在這年近百歲的老人手中使出來，更加多了幾分出塵之色。就連程昊這個不喜歡練武的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大呼痛快。

    此時，正當他沉迷於其中時，忽然間地麵猛地顫動，一把三尺青鋒無聲無息的釘入了地下，腳下的岩石地麵就像蜘蛛網一樣的裂開了，可見剛才這一擊的力道有多大了。

    程昊猛地抬頭望向趙老頭，方才，在他愣神不過一瞬間的功夫。這劍卻沒有半點聲息的刺入眼前地下，如若不是趙老頭沒有半點殺心。可能他連反應過來的時間都沒有，就已經被貫穿胸膛而死！冷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將整個後背都都打濕了。

    可當他抬起頭對上趙老頭的眼神的那一刹...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冷血、無情？不！還有，那是一種視生命如草芥的冷漠感！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仿佛是一隻被猛禽盯上的獵物。連與其對視的勇氣都提不上來！這一刻，他被徹底震撼到了，此刻連精神都有一種崩潰的感覺。這平常一副老學究模樣的趙爺爺，竟然還有如此可怖的一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