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那十五六個煉丹童子外，其餘人一聽要去處罰司領八十鞭子，一個個垂頭喪氣。這裏麵也包括端木離！

    “當，當，當！”

    鍾聲悠揚，響徹古院。

    課散了！

    李山也不願在鹿呦院多呆，一個人出了院子，溜溜達達往第二界走去。雖然鹿呦院和第二界之間的距離並不太遠，可心隨境生，他心中煩悶，走著這路就覺得遠了。

    剛好經過一處石橋時，他忽然發現橋邊僻靜的地方有一塊大石頭，便走了過去，往上一趟，隨手拔下一根草咬在嘴中。

    溪水潺潺，蟲鳴風咽。

    李山望著天空變化莫測的白雲，聽著耳畔嗚咽而過的清風，覺得此時的世界一片安靜。說真得，他享受這片安靜，在他的記憶當中仿佛很久沒有這種感受了。

    這一刻，他眼前浮現過許多人，有爹爹，有阿姐，有表叔，有帶自己入山的陸塵，有無厘搞笑的小胖子，有貴氣十足的林羽白，有愛財物名的錢川，有一心想出人頭地的厲天成，還有那個與自己定親的魔教聖女第五夜。

    這些人中有愛我之人，助我之人，亦有恨我之人，害我之人。

    可人生有平坦之途，亦有嶙峋之峰，唯有活得強大，才能保護愛我、助我之人，才能懲罰恨我、害我之人。

    正這時，李山忽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陣痛苦呻吟之聲。聽音而辨，此人似乎受了極重之傷。於是他從石頭上下來，尋聲而去，走了大約十來丈遠的距離，就見一個人斜靠在道旁的一顆鬆樹的樹幹上，急促地喘著氣。

    仔細一看，李山一眼就認出了這個人不就是測試焰靈碑時受傷的那個庫房司煉丹童子張阿牛嘛！他忙走上前去，一把扶住有些搖搖欲墜的張阿牛。

    不管怎麽說，張阿牛這次測試受傷，多少也是受自己牽連，自己不可能袖手不管。

    “張阿牛，張阿牛！”李山呼喚了幾聲。

    張阿牛這才從半昏迷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一瞧眼前這人有些陌生，卻又看似熟悉，不禁問道：“你是什麽人呀？為何幫我？”

    “在下丹房煉丹童子，李山！適才見張兄昏迷在此，特過來照看一下。”

    “喔，李山！”

    張阿牛這才記起在鹿呦院確實曾見過他，便衝他點了下頭，算是表示感謝了。

    說起張阿牛來也確實夠慘的，焰靈碑測試時，他在法陣中著了端木離的道，丹海被巨型蜈蚣擊傷，昏死過去。等他醒來時，見自己正被兩個丹徒弟子駕著拖行。兩人見張阿牛醒了，便扔在道旁，並告訴他，他已經被剝去煉丹童子的稱號，發回庫房司重新做青衣雜役。張阿牛聽聞，一時急火攻心，又昏死過去。

    “張兄，你傷哪裏了？”李山問道。

    “我的丹海被一頭巨型蜈蚣給擊傷了，現在丹海內的先天靈氣正在消散。若在六個時辰內，找不到修複丹海的丹藥，怕是要成為一個廢人了！”說到這兒，偌大一個漢子竟然嚎啕大哭起來。

    李山也被張阿牛的痛苦嚎啕深深觸動了。

    拜入太厄門的每一個人都抱著出人頭地的願望，若是丹海被廢，那呆在仙門裏就猶如一個廢人，誰都可以輕視你，唾棄你，蹂躪你，你的所有憧憬都會化為泡影。這種摧殘是精神上的，是毀滅性的，它可以摧毀人的堅強意誌，活得希望，可以把一個人徹底逼瘋！

    以前在李家屯時，阿爹常對我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看這張阿牛人還不錯，我今日姑且就當一回大善人，帶他回第二界。說不定鼎神皇那老頭有辦法救他呢！李山動了惻隱之心，於是一矮身，架起了張阿牛。

    “你要帶我去哪？莫非要害俺不成？”張阿牛提防之心大起，喝道。

    看著張阿牛帶狐疑的眼神，李山搖搖頭，歎道：人心不古，好人不好做啊！

    “張兄，盡管放心。兄弟不會害你，而是要帶你去一個地方，那裏或許有修複你丹海的辦法。”李山也不願做過多解釋，簡單說了幾句。

    張阿牛一聽李山這話，雖然一時也不知真假，可想到有修複丹海的可能性，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神情還是激動起來，提防之心立時減少不少。

    不過，他也發現了李山因自己剛才那句話而產生的一絲不快之色，於是忙解釋道：“李家兄弟，哥哥是個粗人，想到什麽就說是。剛才言語有些得罪，還望兄弟不要怪哥哥才好。”

    李山豁然一笑，道：“張兄，兄弟我沒什麽長處，就有一個優點，那就是心胸開闊。我若真生你的氣，就不會出手救你了。你就把心放肚子裏，跟我走吧！”說完，攙著張阿牛向第二界走去。

    沒過多久時間，就在李山和張阿牛離開的那株鬆樹上方，有兩個身著綠色丹袍的丹徒弟子正踏著飛劍飛來，密切關注著他們二人的一舉一動。

    其中一個瘦瘦高高的丹徒道：“咦？李山怎麽跟庫房司的張阿牛攪到一塊去了！那張阿牛如今跟廢人差不多少，李山也不怕墮了煉丹童子的身份。就憑這一點斷定，李山這小子就是塊爛泥，扶不上牆的！”說著，輕蔑一笑。

    另一個身材肥胖的丹徒小聲喝道：“我們是奉周丹師之命來監視李山的，目的是搞清楚他背後的秘密，至於他和張阿牛交情如何，我們管不著！”

    那瘦瘦高高的丹徒弟子似乎極怕這個肥胖的夥伴，當即住口不說了。

    兩人踏劍追隨而去。

    回到第二界，李山沒敢讓張阿牛進臥房，而是安排在院子西南角的柴房裏麵，幸好柴房地上鋪了許多幹草，躺在上麵，也還算軟和。

    再看張阿牛臉色比起剛才又難看了幾分，喘息之聲也更加急促，他此時隻覺得腦袋昏昏沉沉，渾渾噩噩，身子往幹草上一躺，沒過十息時間，便沉沉睡去了。

    李山推了推張阿牛，又喚了他幾下，見他沒有反應，這次躡手躡腳地回了自己的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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