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回到弘義宮，房玄齡和杜如晦上前問：“大王，陛下如何決定？”

    “他沒決定。”李世民搖了搖頭，“但有一點，他禁止我拉攏李耀桀進入文學館。”

    房玄齡蒼老的麵容上，雙眼十分清澈，“起碼李耀桀不會死，但大王的努力就白費了。”

    “無妨。”李世民搖頭，說實話，李耀桀是有才，但不至於他不來秦王府日子就沒發過了，而且，經過這件事，李耀桀是徹底不會踏入東宮了，這對於秦王府已經是個好消息了。

    剛才，杜如晦急忙來到秦王府，極力勸說李世民去保下李耀桀，一開始其他人都愣了。誰都知道，因為他女兒的緣故，杜如晦是看李耀桀十分不順眼的，但結果居然為李耀桀求情。

    “克明，你是咋回事呢？”房玄齡古怪地看著他。

    “唉。”提到這個杜如晦就來氣，自家女兒下跪，苦苦哀求，仿佛他不來向秦王府求情，就要以死相逼，氣得杜如晦險些暈過去。

    “難不成是令嬡？”人老而精的房玄齡問道。

    “閉嘴！”杜如晦瞪眼。

    ……

    ……

    “第五瑤、李萱，出來！”獄卒過來，喊道。

    “何事？”第五瑤表情古井不波。

    “你們兩個可以回去了。”

    回去？三人麵麵相覷，難不成是放她們走？

    “回去哪裏？”

    “廢話，當然是回你們家。”

    聽到獄卒的回答，李耀桀會心一笑，為她們高興，“你們先回去吧。”

    “那他呢？”第五瑤問獄卒。

    “我怎麽知道，等陛下敕令。”

    第五瑤搖了搖頭，“那我就留在這裏吧，他一個人照顧不了自己。”

    “不，你先回去。”李耀桀反對，能活一個是一個。

    “你是要抗旨嗎？”獄卒語氣不善。

    李耀桀侃然正色：“娘子，聽話，你先回去。小萱，帶她回去。”

    第五瑤咬牙，“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她也知道，違抗旨意隻會害死他，但第五瑤目光一沉，暗下決定，如果李耀桀真的被殺，她不惜一切，也要砍了太子和齊王。

    ……

    回到文耀府，已經是晚上了，下人已經都離開了，整個府邸，昏暗無光。也是，主人犯了罪，被皇上通緝，身為下人，怎麽可能還不跑呢？誰也不想被牽連。隻是相公還在牢裏，生死不知，又看著一片冷清的庭院，第五瑤感到十分無力。

    卻聽到有人敲門，第五瑤不敢大意，拿起劍去開門。

    “蔓婉？”

    “子玉姐姐？”杜蔓婉見到第五瑤，十分驚喜。

    聽到杜蔓婉的稱呼，第五瑤一愣，“你怎麽來了？”

    杜蔓婉解釋：“看到你府上有燭光，便過來看看情況，你怎麽在家？李公子呢？”

    “我和小萱被放出來了，相公還在牢裏。”

    “那太好了。”杜蔓婉欣喜地說，卻看到第五瑤麵色冰冷，一股殺氣突然升起。

    杜蔓婉看到第五瑤眼神陰沉，左手輕輕把劍推出，發出低沉又蕭肅的聲音。心底感到一股淩厲的、寒冷的氣息鎖住自己，頓時明白自己說錯話了，急哭了：“對不起子玉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李公子沒事了，真的。”

    “李夫人，我家小姐不是這個意思。”杜蔓婉的丫鬟也急忙開口，“我家小姐剛才求老爺去向秦王求情，為李公子向陛下求情，見到李夫人您安然回來，覺得你們都沒事了，才會這麽說的。”

    第五瑤錯愕，收起殺意，“求情？”

    杜蔓婉點點頭，咬著嘴唇解釋，“家父是秦王幕僚，我跟我爹爹求情，讓他去找秦王，求秦王去搭救李公子。”

    “謝謝。”第五瑤扯出一個微笑。雖然不知道李耀桀是不是真的能脫險，但有秦王求情，或許會好一點，起碼她和小萱能放回來，說明起效果了。

    這是莫大的恩情。

    杜蔓婉同樣回以微笑，“子玉姐姐不必客氣。李公子曾救我與火海之中，這份恩情，不是這件小事能報答得了的。”

    ……

    ……

    回到臥室，小萱幫她洗完身子，坐在書桌前，一手撐著腦袋，從案上的一堆書中，找出了一張紙，上麵寫著：子玉。

    李耀桀說：美人名瑤，人如其名，美如碧玉。

    按照禮俗，女子出嫁之時，會取一個表字。子玉，子是表示尊稱，玉是瑤的本意，故李耀桀給她取名子玉。一開始第五瑤肯定不願意，用李耀桀，一個互不喜歡的人給她取的字。

    今晚，杜蔓婉卻突然這樣稱呼她。

    哦，她想起來了，那次，報社失火，杜蔓婉來給李耀桀送了一瓶膏藥，李耀桀覺得，杜蔓婉叫瑤姐姐不好聽，所以告訴她，第五瑤的表字是子玉。

    那時候她還很不爽，但今夜，她卻是如此喜歡……

    兩人成親這麽久，第一次，李耀桀不在身邊，她感覺是那麽得不適應。幸好小萱還在，不然不知道這個漫漫長夜，她會如何度過。

    “姐姐……”小萱躺在旁邊，看到第五瑤眼睛含著眼淚。

    “我沒事。”第五瑤強顏歡笑，在李耀桀麵前，她可以表現得脆弱，但在小萱麵前，她不可以。曆來，她都是小萱的主心骨。

    小萱知道她的痛苦，翻過身，去抱著她，“相公會沒事的。”

    “相公一直都不會自己照顧自己，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會不會挨餓受凍？”

    “姐姐要相信相公。”

    兩人都滿心苦楚，卻裝作堅強去安慰彼此。

    奔波了兩天，提心吊膽了兩日，第五瑤還受了傷，兩人都已經疲憊不堪，在極度的疲倦中，兩人緩緩沉睡。

    ……

    今夜，徹夜難眠的，還有第五文博一家，杜蔓婉，孫懷，墨江……

    以及李耀桀。

    牢裏盡是惡臭味，還有很多犯人，喊冤叫屈的，要飯要被子的，還有一些病痛而呻吟的……

    睡慣了香軟的被褥，習慣了抱著第五瑤和小萱大被同眠，習慣了第五瑤和小萱身上的幽香……

    李耀桀完全無法入眠。

    當然，李耀桀也害怕，害怕一覺醒來，自己就被拉到斷頭台了。或者，李建成和李元吉派人來偷偷弄死自己。

    “李耀桀。”獄卒走到牢門前，打開大鎖，“出來！”

    李耀桀皺眉，心中還是忐忑不安，但無論什麽結果，他都無力改變了，這樣一想，心情好像放鬆了很多，跟著獄卒來到某個宮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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