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今天既然碰到了，說明咱爺倆有緣分，走！請我喝酒去！”楊教授再度拍了拍我的肩膀，口氣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他是當真的！

    “老師，您的肝……還能喝酒麽！”我此刻都有些抱怨的口吻了。一想，楊教授平時很喜歡喝酒，年輕的時候，更是如此。他的病，沒準就跟長期喝酒有關係。

    現在，都已經被檢查出肝癌了，他竟然還想喝酒，我也是沒喝就醉了！

    “唉，我還有幾天活頭了……”楊教授又歎了口氣，說道。

    這一句話，讓我突然愣住了。想起了當醫生的那句經典台詞想吃點什麽，就給整點什麽吃吧……

    楊教授得的是絕症。雖然，現在有的癌症也能出現奇跡，被徹底治愈，但百分之九十九的病人，最終的結果都是在痛苦中煎熬而死。尤其是肝癌，到了嚴重的時候，吃什麽吐什麽。飯菜有一點油腥，都咽不下去。

    楊教授是今天剛剛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他能有吃喝的心思，這已經是非常難得了！一般人，得知這個消息，恐怕早就不能淡定，直接崩潰了！

    在這之前，楊教授的老伴一直管著他，不讓他喝酒，他隻能是找機會偷偷喝點，也是真夠可憐的。現在，他都已經得癌症了，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用楊教授的話來說，還有幾天活頭？還能有多少機會喝兩口？

    “走！奔郝載萊！”想到這裏，我一咬牙，直接說道。

    “哈哈！好！不過，還是你請客哦！”楊教授仍然不忘這樣說了一句。

    王楠此刻在一邊，看著我們這倆大男孩一樣的狀態，驚訝得目瞪口呆。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理解，得了肝癌還想喝酒，另外我這個當學生的，竟然豪不勸阻老師的糊塗想法。

    不過，也沒等王楠勸阻，我已經攙扶著楊教授，奔電梯而去了！

    無奈，王楠什麽也沒說，趕緊快步跟了上來。這裏可是太平間，她可不敢自己一個人在這裏多停留。

    隨後，幾乎是一路無話，我們三人很快就抵達了郝載萊餐館。

    “呦，高醫生！楊教授……還有王醫生，你們來得這麽早啊！”我們剛剛進了飯店，郝老板就迎了上來。

    他說的對，我們來得是早了些。現在的時間，才不到下午4點，因此，飯店裏也沒有客人，我們可以說是晚間第一波來的客人。

    “郝大哥，老樣子，豆腐宴！”我沒過多寒暄，直接說道。

    “不！今天我要吃頓好的，不吃豆腐了！”楊教授趕緊在旁邊擺擺手說道。

    我明白他的意思，連忙改口對郝老板說

    道“那就上好菜，海鮮之類的，全都上！”

    “再來二斤城南燒酒！”楊教授補充道。

    隨即，我們自顧自地就奔包房去了。郝老板在一邊是一臉的疑惑，他估計很納悶，我們今天為什麽跟以前不一樣的感覺，就好像吃了這頓，沒有下頓了似的！

    我和楊教授在進入包房的前一刻，我回頭看了看，發現王楠正在和郝老板說著什麽。

    一開始，我有些擔心，怕王楠把楊教授的病情告訴郝老板。但後來一想，其實也沒什麽，這算不上什麽，郝老板算是楊教授多年的朋友了，他知道了也沒什麽。

    沒多久，服務員就開始上菜上酒了。不用猜我都知道，這都是郝老板親自下廚做的，全是好東西，是既好看，又好吃。

    這頓飯，我沒什麽可渲染和描寫的，因為我即使與楊教授推杯換盞，饕餮盛宴，也一直都是心情極度低落的。楊教授仿佛像沒事人一樣，可我卻崩潰了。

    這一次，我喝多了，而且還是爛醉如泥！事後，王楠告訴我，當天我喝了差不多三斤白酒，一杯接著一杯地幹，她攔都攔不住。而且，到了後來，我抱著楊教授就開始哭，哭得昏天黑地，嗓子都哭啞了。

    當然，這一切，我都不記得了。據說，楊教授也沒少喝，後來是郝老板親自打車送回去的。而我，是王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給弄回家的。說“弄”，是很貼切的，送都送不回去了，她幾乎是連拉帶拽，連背帶扛，這才把我弄回去。

    當我酒醒，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我忽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感覺非常口渴，頭也很痛。動了一下，竟然發現渾身都疼！其實，後來我才知道，王楠送我回來時，好幾次沒扶住我，我摔得不輕。

    “媽！我渴！媽？”我連續叫了幾聲。

    “叫啥叫！你媽去店裏了！”是我爸，端了一杯水過來，遞給了我。

    我接過水，咕咚咕咚地一飲而盡。

    “幾點了，她怎麽這麽早就去店裏？”我喝完水，一擦嘴問道。

    “早個屁！你也不看看，都幾點了！”我爸沒好氣地回應道。

    我抬眼一看床頭的鬧鍾，竟然都已經上午9點鍾了！

    “跟誰喝的，喝那麽多！你不要命了！”我爸從我手裏把水杯搶了回去，抱怨地問道。

    “額……楊教授……”我心不在焉地回答著，腦子裏開始回憶昨天的情景，但卻發現已經斷片，記不得什麽了。

    “昨天小王姑娘送你回來的，也沒多說什麽就走了……”我爸解釋道。“你幹嘛這麽喝啊！”

    “我……還不是隨你，愛喝

    酒！”此時，我還狡辯了一句。

    我爸一聽這話，上來就給我一杵子，“你個小兔崽子，還賴我了？好的你怎麽不隨！”

    “隨不來啊……”我嬉皮笑臉地壞笑道。

    “得，你趕緊的吧，診所不去了？”我爸不跟我多廢話，連忙提醒道。

    “去……”我趕緊起身，忍耐著渾身酸痛去洗漱，隨後，連飯都沒吃，就出了門。

    我家離診所不遠，按理說每天我都是走著去的。但是，今天我還是打了一輛出租車。一個是因為時間很晚了，另外一個，我也是渾身都不舒服，實在不願多走路。

    路程中，我用聊天軟件向王楠問了昨天的事，她給我講了昨天我有多麽失態，我也是才重新撿回了昨天斷片的記憶。

    之後，我滿腦子想的都是楊教授。昨天是夠盡興了，可一想他身患癌症，命不久矣，我的心就一陣陣地刺痛。

    路程不遠，車子很快就抵達了診所，也沒容我想得太多。我付錢下車，徑直進了診所。

    “師兄，你咋才來？”一進門，小良心就在前台埋怨地問道。

    “你還說呢！楊教授沒事，你愣說他死了！”我想起了這個茬，直接回懟道。

    “額……我也是後來才知道，本想打電話告訴你的，可是……你女朋友接的電話，說你喝多了……”小良心解釋了一下。

    “你個糊塗蟲！老師都說你是個糊塗蟲！”我責備她道。

    “額……那什麽……有個人等你半天了！”小良心顧左右而言他地說道。

    “哦？什麽病症？”我以為等我的是病人，於是這樣問道。

    “不是病人，說是你朋友……姓張的……男的……”小良心回答道。

    “哦……”我回應了一聲，在腦海裏想著會是誰的同時，就奔了診療室。

    一進門，我看見，原來是張克濤來了，他悠哉地坐在沙發上，正喝著茶水，看見我來了，連站都沒站起來，大大咧咧地說道

    “呦，高大醫生，才來啊？到底是自己的診所，當老板的就是時間自由哦！”他的話，冷嘲熱諷的，似乎在抱怨我讓他等得太久。

    “你少廢話，誰讓你來這麽早的！”我進了診療室，脫去了外套，換上了白大褂，“你來這麽早幹嘛？還錢來了？”

    “你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哪有錢還你！”張克濤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一點不覺得愧疚。

    “說吧，什麽事？”我隨即也來到沙發與張克濤麵對麵坐了下來問道。

    “你讓我查的事，有眉目了！”張克濤略帶得意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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