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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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薄荷糖在嘴裏慢慢化開,冰涼中帶著一絲苦澀,應歡瞪著一雙烏黑清澈的眼,覺得那味道難受極了。她抓住徐敬餘的手想要掰開,但徐敬餘力氣那麽大,豈是她能推開的?
應歡一急,張嘴就咬。
她一張嘴,徐敬餘的手指就直接滑入她嘴裏,她的小鋼牙直接咬住了他的手指,溫軟濕潤的舌尖舔過他的指尖,一股麻意沿著指尖迅速竄入四肢五骸,徐敬餘渾身一僵,猛地把手抽出來。
應歡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嘴巴疼牙齒酸,捂著嘴要控訴他:“你幹嘛……”
她忽然頓住,反應過來剛才她把他的手給含進嘴裏了……
她竟然做了這麽邪惡的事!
徐敬餘有些口幹舌燥地舔了舔嘴角,知道自己剛才力道不輕,低罵了自己一句,轉頭看她。小姑娘一雙眼睛濕漉漉的,他直接起身坐到她身側,右手拿開她的手,左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低頭看著她粉嫩的唇,低聲問:“弄疼了?張嘴我看看。”
兩人靠得很近,應歡整個人都變得很奇怪,臉紅得發熱,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她用力搖頭,堅決不張嘴給他看小鋼牙。
“張嘴我看看,嗯?”
“沒、沒事……”
應歡含著薄荷糖,滿嘴的涼意,涼得她頭腦發暈,她推開他的手,驀地站起來,跑到牆角的垃圾桶麵前,一口把薄荷糖吐出來。
徐敬餘不放心,跟在她身後,按著她的肩把人轉過來,低下頭,皺眉問:“沒有弄到牙套吧?”
應歡搖頭,嘴裏還有些苦澀的涼意,小聲說:“沒有。”
“真沒有?”
“沒有……”
徐敬餘看著她臉頰變得白裏透紅,終於恢複了血色,他瞥向垃圾桶裏的那塊薄荷,低笑出聲:“真這麽討厭薄荷?”
應歡抬頭,看進他漆黑幽深的眼睛,腦子裏晃過他拎起陳森然按在地上揍,替她出頭的畫麵,嘴裏的那一絲苦澀涼意奇跡般地消失了,隻殘存一絲淡淡的甘甜。
“你很喜歡嗎?”
其實應歡這問題問得有些多餘,桌上那些薄荷基本就是為他準備的,他的口香糖也是薄荷味的,漱口水也是,可能牙膏也是……
徐敬餘點頭:“嗯,喜歡這味兒。”
吃飯時間到了,一群運動員喧鬧地往這邊湧,兩人轉頭看了一眼。
應歡看了一圈沒看到應馳,陳森然也不在,可能被吳起叫去批評了。正想著,就聽見劉敞說:“陳森然都吐了十幾分鍾了,還在幹嘔,有那麽嚴重嗎?”
“你試試和石磊間接接吻看看,兩男的,想想都惡寒。”
“確實挺惡心的……”
“換我,我估計也得吐。”
應歡愣愣地轉頭看他,問:“你剛才塞陳森然嘴裏的護齒是石磊的?”
徐敬餘皺眉,嘶了聲:“我隨手拿的。”
當時都氣瘋了,隨便抓了一個就塞進去堵陳森然的嘴,誰知道是石磊用過的。
趙靖忠看見他們兩個,憨笑著喊:“敬王,小醫生,吃飯了啊。”
劉敞看見應歡,小心翼翼地問:“小醫生你什麽時候來的?沒聽見什麽吧?”
這也沒什麽好裝的,應歡說:“應馳和陳森然打架的時候就來了。”
隊員們臉色變得很奇怪,互相看看對方,那陳森然說的那些難聽的話豈不是都聽見了?剛才石磊還叮囑大家,要是小醫生來了,都別多嘴,別讓小醫生知道。
應歡剛才被徐敬餘一弄,心底那些難過已經所剩無幾了,她直接問:“陳森然怎麽樣了?”
劉敞撓撓頭,說:“石磊和楊璟成守在廁所看著呢。”
應歡猶豫了一下,“我去看看吧。”
這麽吐下去也不是辦法。
徐敬餘看她一眼:“我跟你一起去。”
兩人走到廁所門口,就看見石磊和楊璟成把陳森然架出來,楊璟成一看見應歡便說:“小醫生,你趕緊給這小子看看,估計吐壞了。”
應歡看向陳森然。
陳森然一臉菜色,唇抿成一條線,倔強地別過臉,不知道是不是剛大吐了一場,說話聲音有些脆弱的傲嬌感:“不用她。”
徐敬餘半眯著眼,低頭看應歡,小姑娘擰著眉,一副糾結到不行的表情。
就在應歡猶豫是要上去給陳森然順順毛,還是要把他罵一頓把話全部攤開來說的時候,韓醫生從身後走來,溫聲說:“我來吧,石磊你們把他帶過來給我看看。”
石磊忙說:“好。”
應歡鬆了口氣,她看著陳森然走進醫護辦公室,抬頭看徐敬餘:“你剛才下手很重嗎?”
徐敬餘淡聲說:“留了些力道,給他點兒教訓而已,對付陳森然這種,多打幾頓就服了。”
或者,隻能軟化他。
很多拳擊運動員家庭條件都不太好,很小就被送出來打拳了,盼著有一天能被國家選去參賽,拿塊金牌,或者能走職業打出成家賺錢。聽吳起說,陳森然十四歲就被送去體校學拳擊了,好幾年沒回過家,以前整天跟一群體育生混,性格和脾氣都不好。
在徐敬餘看來,這已經不是單純的脾氣不好了。
他拍拍她的後腦勺:“走了,去吃飯。”
……
醫護室,韓沁讓石磊和楊璟成去吃飯了,她看著麵前的少年,說:“把衣服脫了吧。”
陳森然不動,低著頭說:“我沒事,你給我隨便開點什麽藥就好。”
韓沁有些無語,“怎麽能隨便開點兒藥?吳教練讓我檢查一下你身上有沒有傷,剛才徐敬餘打了你兩個重拳,他的重拳力道那麽大,要是有什麽得及時處理。”
腹部確實有些疼,陳森然猶豫了一下,起身把外套和t恤脫了,躺到病理床上。
韓沁看著少年健壯的身體,在他腹部逐步按過去,目光落在他的花手臂上。自從上次應歡發現他的手臂受傷後,韓沁平時也多看了幾眼陳森然的紋身,多少有些熟悉感,她看著他手臂上的花紋有些不對勁兒,不動聲色地問:“徐敬餘就打了你腹部對吧?”
“嗯。”
“應馳打你了嗎?”
“沒有,我打他。”
“……”
韓沁忽然用手指按在他的肱二頭肌上,少年差點兒彈起來,他捂著手迅速坐起來,警惕地說:“你幹嘛?我手沒事。”
“沒事你跳什麽?”韓醫生沉著臉看他,“傷是怎麽來的?”
陳森然別過臉:“沒傷。”
韓沁:“那我去叫吳教練來。”
說著,轉身就走。
陳森然牙齒咬得咯咯響,壓抑地出聲:“韓醫生……不要告訴吳教練,這肯定是最後一次了。”
韓沁皺眉,按照規定隊員有傷肯定第一時間上報的,不然訓練的時候教練和陪練不知道,一個錯誤的指導都可能讓傷情加重。
“算我……求你……”
像是沒求過人,陳森然開口得很艱難。
他話音剛落,應馳就出現在門口,表情有些古怪地看他,陳森然臉色立即變了,口無遮攔:“操!你他媽幹嘛偷聽人說話!”
應馳指指自己被打傷的臉,沒好氣地說:“你說我來幹嘛?我當然是來處理傷的。”
陳森然冷聲:“你是不是都聽見了。”
應馳沒說話。
陳森然冷哼,應馳看看他,也是犯了嘴賤:“你也求我一下,說不定我給你保密。”
“你他媽給我滾!”陳森然謔地從床上跳下來。
韓沁皺眉按住他的手,“你別動,我看看你的手。”
應馳坐在旁邊看了看,直接站起來,“我去找我姐幫我處理吧。”
說完就走了。
陳森然猜他肯定是跑去跟吳教練告狀了,但應馳什麽也沒說,吃完飯應歡幫他處理臉上的傷時說了一下,他問應歡:“姐,要跟吳教練說嗎?”
應歡皺眉,想了想說:“你別管這件事知道嗎?”
應馳垂下眼皮:“我本來也沒想告訴吳教練。”
應歡給他處理完傷口,有些不舒服地按了按小腹,應馳看了她一眼,默默拿著她的水杯去倒了杯熱水,“姐,你多喝熱水!”
應歡:“……”
她挑眉,這小子以前沒這麽懂事的啊。
休息過後,應歡去找韓沁,“韓醫生,陳森然的事你跟吳教練說了嗎?”
韓沁也在猶豫,她抓抓自己的短發,歎了聲:“媽的,這群小孩怎麽都這麽能搞事,還沒說呢。”她看向應歡,“你知道嗎?那家夥說求我,你覺得怎麽辦?”
應歡說話有氣無力地:“他今天不是吐虛脫了嗎?給他開個病假吧,休息兩天。”
外麵有人喊:“韓醫生!”
“等等。”韓沁站起來,看向應歡,“你來開,我去看看。”
應歡
坐在桌子前,陳森然那些話說得是真難聽,她真的不太明白他怎麽這麽討厭她,平時跟他的相處,她是能避就避。
她寫好病假壓在桌上,韓沁再讓陳森然過來取。
這件事算過去了。
……
第二天,四六級考試。
應歡走進考場,看見坐在後排的徐敬餘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徐敬餘對她勾勾手指,應歡走到他麵前,發現周圍的幾個女生目光齊刷刷地落到她身上。
她差點兒忘記了,徐敬餘在學校是很出名的,她不太喜歡被人盯著看,徐敬餘像是沒發覺那些目光似的,靠在椅子上漫不經心地說:“怎麽?看見我這麽意外?”
應歡老實說:“我總覺得你坐在教室裏考試或者看書,總有些違和。”
徐敬餘頓了一下,嗤笑出聲:“應小歡,你在說我看起來沒文化嗎?”
應歡:“……不是!我沒這麽說。”
別想給她下套。
徐敬餘拿筆敲敲她的腦袋,提醒她:“先去找座位。”
應歡摸摸腦門,沒好氣地看他一眼,轉身去找座位,她的座位在他斜對麵的前桌,不太遠。剛坐下,監考老師就進來了,她回頭看向徐敬餘,對他豎了一個大拇指:加油。
徐敬餘轉了轉筆,低頭笑了聲,懶洋洋地收住筆,給她比了個ok。
應歡回過頭,嘴角上揚。
兩人的小動作被人窺見了去,考試結束後,徐敬餘和應歡是一起走了,身後人竊竊私語:“那是敬王的女朋友?兩人看起來關係很好。”
“敬王好帥啊,但那個女生不是很漂亮啊,嘴巴不好看。”
“戴牙套了,我看見了。”
“兩人手都沒牽,肯定不是女朋友!還有機會的。”
“有機會……那你倒是上去搭訕啊,要個微信要個號碼啊!”
“我不敢,感覺會被羞辱……”
……
應歡走在徐敬餘身旁,感覺一直有人盯著看,這還是他們兩個第一次這樣走在校園裏,她嘀咕了句:“感覺跟你走在一起回頭率很高,你以前也這樣?”
“沒太注意。”徐敬餘手抄在褲兜裏,低頭看她,“去吃飯?”
“嗯,回俱樂部吃嗎?”應歡點頭,應馳上午考完試就去俱樂部訓練了,她過去看看。
徐敬餘剛要點頭,又臨時改了注意,笑道:“在學校裏吃吧。”
應歡覺得在食堂吃飯估計會引起圍觀,她猶豫了一下,說:“那去小食堂吧。”
小食堂吃小炒,人比較少。
徐敬餘沒意見,正好小食堂距離考場很近,“走吧。”
小食堂人是不多,但在門口遇上了熟人,薑萌跟一個女生從另一側走過來,看見她跟徐敬餘的時候先是瞪大了眼,隨即勉強扯了下嘴角:“應歡,敬王……你們怎麽一起來吃飯了?”
應歡看了她一眼,“我們剛好同一個考場。”
徐敬餘隻是對她點了下頭,在應歡的後腦勺一揉,“去點菜。”
應歡看了薑萌一眼,笑了下:“那我先去了。”
薑萌沒說話。
等人走遠後,她身旁的女生問:“哎,這個不是你喜歡的那個拳擊手嗎?他……跟你室友在一起了?”
薑萌冷著臉:“沒有在一起,她在俱樂部兼職打工,徐敬餘跟她熟而已,他怎麽可能喜歡她。”
可是,剛才徐敬餘揉應歡的腦袋了,看起來很親密。
不知道為何,薑萌就是覺得應歡配不上徐敬餘,她寧可是林思羽,都不希望是應歡。
徐敬餘並不太關注女生之間的問題,不過他情商高,上次吃飯就看出來薑萌不好相處了,他給應歡點了條清蒸魚,漫不經心地問:“你們寢室有人欺負你?”
應歡很少來小食堂吃飯,一是貴,二是距離她們教學樓遠。
她把魚肚子的肉撥進碗裏,有些奇怪地抬頭看他:“沒有,你為什麽覺得我家重男輕女,還覺得我會被室友欺負,我看起來很好欺負嗎?”
“看起來確實挺好欺負的。”
“……”
應歡翻了個白眼:“你不知道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嗎?我又不傻,不會讓人欺負的。”
徐敬餘想起什麽,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敲,低笑出聲:“也對,昨天就逼你吃個薄荷糖,不就咬人了。”
應歡:“……”
她看向他的手,小聲說:“下次還這樣,我還咬。”
徐敬餘:“……”
他沒想到會被反將一軍,手支著腦袋笑出聲,懶洋洋地說:“咬吧,讓你咬。”
應歡臉驀地紅了,抬頭看他:“神經病。”
徐敬餘笑著嗯了聲,靠在椅子上,看著她。
四目相觸,應歡有些倉皇地別開目光,心底的那根弦又被人撥了一下,她低下頭,半響又罵了一句:“神經病。”
她好像變得很奇怪,也快像個神經病了。
……
回到俱樂部,應歡看見許久不見的周柏顥也在,徐敬餘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周柏顥當沒看見他,看向應歡,笑道:“應歡,好久不見。”
應歡微笑:“嗯,好久不見。”
她到現在都不知道那花是周柏顥送的,所以見到他一點兒也不尷尬,也不害羞,恭恭敬敬的下屬對待老板的態度。
周柏顥奇怪了,他後來送的花,交代秘書要在卡片上寫名字的,循序漸進。
但是應歡這態度……
吳起走過來,喊了聲:“周總。”
周柏顥看向應歡,他想了想說:“你等我一下。”
應歡以為他有事要交代,點頭說:“好。”
周柏顥跟吳起走到一側,吳起要說的是關於陳森然的事情,“上頭想把陳森然要去,參加世錦賽,不過世錦賽在apb賽季後麵,有些著急了吧。”
周柏顥皺眉:“陳森然不好管教,他的事上麵都了解了?”
吳起搖頭:“沒有,所以我說讓應馳去,現在應馳正跟那邊教練談著。”
這件事……
周柏顥看向吳起:“你看著辦吧。”
周柏顥看了一圈,發現應歡正在一台跑步機上慢走,他笑了一下,走過去。
應歡從鏡子裏看見他,忙回頭喊了聲:“周總。”
她要按下停止鍵,周柏灝及時製止:“不用,你慢慢走。”
應歡不知道老板要跟她說什麽,把速度從5減到35,走得很慢,低頭看向手搭在跑步機扶手上的周柏顥。
周柏顥見過應歡沒戴牙套的樣子,那時候虎牙是有些外翻,小腰細腿,皮膚很白,纖細窈窕,還是漂亮的。戴了牙套後,嘴角兩邊被牙套撐得有些鼓起變形,他見多了美女,譬如拳台上的拳擊寶貝,不過應歡確實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主要是性格很可愛,他很少有這種感覺。
周柏顥斟酌了一下,笑道:“不是說要給我畫畫?”
應歡愣了一下,說:“可是我今天沒帶畫筆和畫紙。”
“周柏顥。”
周柏顥頓了一下,回頭看向徐敬餘:“幹嘛?”
徐敬餘倚著門框,“跟你說個事。”
“什麽?”
徐敬餘瞥了眼應歡,淡笑道:“你確定要在這裏說?我怕你沒麵子。”
“……”
周柏顥皺了皺眉,直覺不是什麽好事,跟應歡說了一聲,走向徐敬餘。
應歡回頭看了一眼,繼續慢走。
兩人走到一間無人的小訓練室,徐敬餘直接說:“你還想追我們小醫生啊?”
周柏顥笑:“什麽你們的?是你的嗎?”
徐敬餘麵無表情地說:“應歡連你臉都記不住,你追她有意思?”
這話真紮心。
徐敬餘瞥了他一眼,笑了笑,有些鬆散地說:“對了,我記得我跟你還有個比賽賭約,就最近吧。”
“……”
周柏顥回想了一下,想起來確實有這麽一回事,好幾個月以前的事了。
“你要是輸了,就別追應小歡了。”
周柏顥眯了眼,有些鬱結,他跟徐敬餘從小一起學散打和泰拳,但他畢竟不是職業,換以前他跟徐敬餘打或許還有贏的可能。
現在,打拳隻是他的業餘愛好,商人才是他的本色,打普通人可以,打徐敬餘?
他嗤笑:“不行,不公平。”
徐敬餘摸出手機,給周家大哥打電話:“應歡之前也在車上,還有恒恒作證,我問問小家夥,介不介意他叔叔是個慫逼。”
周柏顥:“……”
他一把搶過他的手機,掐斷通話,皮笑肉不笑:“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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