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距離比賽還有一個月，徐敬餘確實沒那麽多精力和時間，而且這件事過度關注和報道，肯定會對應歡一家造成一些困擾，畢竟應海生和應馳都剛做完手術，需要安靜休養。
    有些媒體不光想采訪應馳，還想采訪應海生。
    關於這件事，應歡尊重應馳的意思，她問應馳：“你願意接受采訪嗎？不願意的話，我就推掉。”
    應馳猶豫了一下，問：“接受采訪……有錢嗎？”
    應歡：“……”
    她怎麽也沒想到，應馳關心的是這個，她忍不住笑：“有錢，不過具體多少我沒問。”
    應馳撓撓腦袋，歎了口氣，頗為傷感又無奈地說：“那就讓他們來吧，爸還要吃藥，進口藥那麽貴，每個月幾千塊。你還要出國，我又不能打拳了，以後家裏沒錢了怎麽辦？”
    這是件很現實的事情。
    應歡看著應馳，心又疼了起來，她摸摸他的腦袋，輕柔開口：“之前你賺下錢除去手術費和住院費等等，加上爸媽那邊的存款，一共還有十萬塊，不用擔心醫藥費和住院費。俱樂部的兼職我會繼續做，出國後也會勤工儉學，所以問題不大，以後你就好好休養，不要多想其他的，等我回來。你已經特別特別特別棒了，手術費都是你賺的呢，還有……”
    應歡頓住了，她忽然發現，這個家付出最多的一直是應馳，她不過是隨著他的腳步走而已。
    應馳悶悶地把腦袋縮進被子裏，低聲說：“反正，讓他們來吧，以後我想起來的時候去翻翻新聞，百度一下我的名字，起碼有證據證明我曾經是個拳擊手。”
    應歡眼睛泛酸。
    “好。”
    ……
    應歡跟電視台聯係，再挑選了三家比較正派的媒體接受采訪，不過采訪稿她要先對一遍，有些過於激烈或者會刺激到應馳的言辭，她全部要求刪掉。
    她不需要媒體宣揚應馳多偉大，他才十九歲，這件事對他而言是傷害，也是終生遺憾。
    她隻是想讓大家知道，她弟弟是個什麽樣的人。
    幾天後，徐敬餘跟隊員在電視上看見應馳的采訪，大家看著病床上變得有些清瘦的少年，都沉默地沒說話。
    記者：“之前我們采訪過你教練，他說你非常有潛力，如果能參賽，一定能拿到奧運入場券。現在麵臨退役，會不會感覺很遺憾。”
    應馳：“很遺憾，但不後悔。”
    記者：“一邊是夢想，一邊是父親的生命，這是個非常考驗人性的選擇，換做任何人都覺得非常難，能采訪一下你當時做決定的心情嗎？”
    應馳頓了一下，看著攝像頭，又低下頭，自嘲地笑笑：“我其實沒你們報道的那麽偉大，我當時就是覺得不公平，不甘心，特別絕望，很想逃避，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羞愧。”
    有那麽幾秒的沉默。
    記者又問：“那你退役後，有什麽打算？”
    少年有些茫然地看著鏡頭，他像是掃到了什麽，眼底片刻又恢複清明，低低地說：“我一直知道會有這麽一天，我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再上拳台，我姐跟我列舉了好幾個獨腎的運動員，她說她會出國，會成為最好的醫生和教練指導……我知道她的用心，她想讓我看到希望。”
    “我就信她。”
    ……
    采訪到這裏，所有人都沉默了。
    石磊和趙靖忠忍不住抹了一下眼淚，石磊哭著說：“媽的，這小祖宗還會催淚。”
    吳起歎了口氣。
    ……
    采訪進入後半部分，比較輕鬆，問的問題開始帶上八卦，後麵這些問題比較隨意，調節氛圍的，應歡就沒有太把關，如果知道記者問這些問題的話，她肯定好好對一遍！
    記者笑著問：”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姐姐是敬王的女朋友，你跟敬王同隊的一年多，是不是受到很多照顧啊？”
    應馳麵無表情：“沒有，他總罵我弱雞。”
    記者看這情況，心想：難道徐敬餘並不如外界傳言的那麽禁欲？不然小舅子怎麽這麽反感他呢？
    記者再接再厲：“他長得帥拳打得也好，過段時間的比賽肯定能拿下奧運入場券。你不支持他跟你姐姐在一起嗎？”
    應馳麵無表情：“我姐喜歡就好。”
    記者：“……”
    過了幾秒，記者問：“那你覺得敬王有什麽優點？”
    應馳想了想，說：“他每天洗襪子。”
    記者：“……”
    應歡：“……”
    鏡頭特意轉到她臉上，她當時的表情特別無奈。
    ……
    電視機前的徐敬餘：“……”
    他別過臉，忍不住低罵一句。
    石磊和其他人愣了一秒，同時爆笑，石磊笑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敬王，你也有今天！”
    徐敬餘冷眼看著他們：“滾。”
    石磊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然後又歎了口氣。
    ……
    采訪的最後，鏡頭轉向應歡。
    記者先誇了應歡是個好姐姐，然後笑著問：“應小姐，你有沒有什麽想跟應馳說的？”
    應歡看了應馳一眼，然後轉頭看向攝像機鏡頭，一字一頓地說：“趁年輕時用力愛，奮力拚，回頭看走過的路才不會後悔。我很為他驕傲。”
    她說那些話的時候，眼睛裏似有光。
    徐敬餘看著視頻裏的小姑娘，嘴角慢慢翹了一下。
    什麽時候，她也能對他說一句“我為你驕傲呢？”
    劉敞抬頭看看徐敬餘，忽然感歎：“以後，找女朋友就要找小醫生這樣的，聽話，乖巧，還會哄人……”
    石磊附和：“對啊。”
    楊璟成：“不過，找小醫生還要附贈個小祖宗。”他笑嘻嘻地看向徐敬餘，“敬王，感覺如何？”
    徐敬餘看了他們一眼，應歡聽話嗎？並沒有多聽話，會哄人倒是真的，說的話跟迷魂湯似的，一碗一碗地給他灌，真把她撩炸了，她還會……
    會說更好聽的話，做讓他更愉悅的事。
    每每那個時候，他都會熱血沸騰。
    徐敬餘看向石磊楊璟成，淡淡地說：“別羨慕。”
    石磊：“……靠。”
    徐敬餘笑笑，轉身走了。
    回房後，他給周柏顥打個電話，直接問：“應馳退役，你打算給多少？”
    周柏顥剛回到家，打開家門，想了想，說：“20萬？”
    徐敬餘：“加個0。”
    周柏顥：“……”
    徐敬餘淡淡地說：“多的我轉到你賬戶，不管你用什麽方法，反正讓應歡收了這筆錢。”
    周柏顥翻了個白眼：“你怎麽不自己給？”
    “她不要。”
    “……”
    周柏顥走到沙發上坐下，翹著二郎腿，忍不住笑了，“行吧，回頭我想想怎麽給。”
    徐敬餘想了想，說：“等落選賽後再給吧。”
    周柏顥：“行。”
    ……
    應馳的采訪播出後，關注度再度拔高，很多人為他感到惋惜，也被他感動，但還有更多人關注到應歡和徐敬餘，以及徐敬餘跟他複雜的關係。
    微博上，各大v號貼出應馳和應歡的采訪視頻，引起熱議。
    話題他每天洗襪子，上了熱搜。
    網友a：我他媽本來要哭了，然後又被一句“他每天都洗襪子”笑到頭掉！這真的算優點嗎？
    網友b回複網友a：真的算優點，這種男人不可多得，我去過男生寢室，攢夠十雙再洗是常態，我弟直接是批發買的襪子，一次性。
    網友c：好了，現在全國人民都知道敬王每天都洗襪子了。
    網友d：我想看敬王，奶馳，應歡同框！感覺敬王地位很低了。
    網友f：心疼奶馳，爆哭！那麽好看的男孩子！不
    打拳了，那來混娛樂圈吧！姐姐飯你！
    ……
    話題趁年輕時用力愛，奮力拚上了熱搜。
    網友a：我又去看了一下當初敬王比完賽親女朋友的時候，雖然隻有背影，但還是覺得很甜，羨慕了。
    網友b：感覺是個特別棒的小姐姐，以前還被網友攻擊，說她醜，現在打臉了嗎？這截圖和視頻特上鏡，又白又美，笑起來真甜！而且看起來性格超好。
    網友c：羨慕，弟弟和男朋友都這麽帥，一個奶，一個荷爾蒙爆棚，真人生贏家。
    網友d：看圖，給你們p了個同框，圖片jpg。
    ……
    應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沒想到關注度會這麽高，先是醫院的護士趁機來看他們，再是住院病人。然後一出醫院就有人認出她來，關切她家裏的情況。
    上熱搜的當天晚上，顏夕給應馳打了電話。
    應歡在旁邊聽著，聽到顏夕說要來醫院看他，應馳拒絕了。
    應歡等他掛斷電話，忍不住問：“你怎麽不讓她來？”
    應馳把手機丟桌上，沒什麽情緒地說：“之前她還說要去看我比賽，現在……反正不是很想見人，算了吧。”
    他還是會難過。
    應歡摸摸他的腦袋，沒再說什麽。
    有些事，需要時間來慢慢適應，慢慢治愈。
    春節過後，落選賽即將到來，應歡問過應馳想不想去看比賽，應馳那時候已經出院回家調養，去看比賽的話，身體是允許的。
    她很想讓他去看比賽，就算身體空了，起碼血液還會沸騰。
    應馳有些別扭道：“我不去，你去吧，給徐敬餘加油。”
    應歡笑了一下：“他不需要我加油，你不去的話，我就在家陪你。”
    應馳皺眉，低聲說：“姐，我沒事了，你不用這麽操心我。好吧，我承認我現在很難受，我不知道以後要做什麽，現在也不知道怎麽辦，有些迷茫吧，但你也不用什麽都想著我。”
    應歡頓了一下，輕聲說：“就是因為你現在很迷茫，所以我才要陪著你，等以後你找回狀態，我就能放心了。”
    徐敬餘他一定會拿到入場券，這是毋庸置疑的，他的賽場是在奧運，最終對手是米格爾。
    但現階段，應馳真的困在這裏走不出來，以後就毀了。
    她得拉著他。
    ……
    春節過後，大三下學期開學了，應馳也跟應歡一起回校，他的教授對他格外關照，親自給他補課，他身體還要調養，應歡和鍾薇薇基本每天都陪他一起吃飯。
    應歡還要兼職，有時候她來不及，鍾薇薇就直接過去找應馳。
    落選賽前一晚，應歡錄了一段視頻，發給徐敬餘。
    已經是開春的季節，視頻裏，小姑娘穿著一條紅色長裙，長發垂在胸前，白皙纖細，笑容甜美地比了一個明晃晃的愛心，然後豎起兩個大拇指晃了晃，眼睛發亮：“敬王，加油哦。”
    徐敬餘把視頻看了十幾遍，然後給她打電話。應歡那時候剛從俱樂部回到寢室，她走到陽台，把門關上，接通電話，男人的聲音帶著點懶：“拿到入場券，有獎勵嗎？”
    應歡問他：“你想要什麽？”
    徐敬餘想著她的模樣，閉上眼睛，嘴角微翹：“要你。”
    應歡心尖一顫，搭在護欄上的手指慢慢合攏，抓緊護欄，又趕緊鬆開。她耳尖紅了起來，這種事情他也要提前問嗎？也要得到她一個肯定的回答，才做嗎？
    她小聲問：“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徐敬餘睜開眼，低聲說：“嗯，就是想跟你上床的意思。”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人，先吃進肚子裏才能安心。
    應歡咬著唇，沒說話。
    徐敬餘笑笑：“等我回去。”
    落選賽上，天搏總共拿下兩張入場券，徐敬餘不出意料地拿下81公斤級的入場券，另一個是石磊。到此刻，中國隊男選手總共拿到六張入場券，但這不是終點，沒有拿到入場券的還可以參加奧運賽前的大洲落選賽。陳森然楊璟成等，還會繼續為奧運入場券努力奮戰。
    比賽結束後，徐敬餘和石磊接受采訪。
    賽後第三天，徐敬餘回來了，因為剛拿下入場券，還要應付各種媒體以及安排接下來的賽事和訓練，他不確定什麽時候有時間，所以回來的當天，他並沒有告訴應歡。
    夜裏九點，徐敬餘跟一群教練領導吃完飯，從飯店出來，直接把周柏顥的車開走了。
    路上，他給應歡打電話，“在哪裏？”
    應歡很驚喜：“你回來了？”
    又立即補了一句：“在俱樂部。”
    “在那裏等我。”
    他說完就把電話掛了，應歡沒來得及問他能呆幾天，想了想，轉身去收拾東西。
    半小時後，徐敬餘到了。
    應歡背著包走出去大門，就看見徐敬餘的車停在門口，她走近了才發現，車牌是周柏顥的，因為徐敬餘有輛車跟周柏顥的一模一樣，她記得車牌。
    徐敬餘降下車窗，看向她：“上車。”
    應歡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轉頭看他，眼睛發亮：“我還以為你近期不會回來呢。”
    徐敬餘抬手，在她後腦勺上揉了一下，手指蹭過她細嫩的臉頰，“過兩天就走，安全帶係上。”
    “哦。”
    應歡係上安全帶，徐敬餘把車開出去，她說：“先不回宿舍，我們去轉轉吧。”
    徐敬餘手搭著方向盤，側頭看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今晚還想回去？沒點覺悟嗎？”
    應歡：“……”
    她耳根迅速紅了，緊張地抓了抓膝蓋上的背包。
    她有覺悟，就是沒想到他一回來就……
    應歡從包裏摸出手機，悄悄給鍾薇薇發了條信息，告訴她，自己今晚不回寢室。發完信息，也不敢看她的回複，就把手機塞回包裏，輕輕籲了口氣。
    俱樂部距離徐敬餘的公寓很近，五分鍾車程。
    徐敬餘把車停在樓下，他繞過車頭，應歡已經自己下車了，他勾了下嘴角，把她的包接到手上，“裏麵裝的書？”
    應歡：“嗯。”
    徐敬餘勾住她的肩，把人往樓上帶，應歡第一次來這裏，忍不住四處看了看，小區環境很好，她有些緊張，抬頭看了一眼：“你住幾樓？”
    “16樓。”
    “有點高。”
    “怕高？”
    “也不是……”
    她就是沒話找話。
    徐敬餘把人帶進電梯，懶懶地勾著她的肩，應歡看著電梯門映出的兩人的模樣，男人身材高大挺拔，高她許多，皮膚是性感的小麥色，手臂肌肉線條矯健流暢，隨意地垂在她胸前，襯得她臉又白又小，整個人更是纖細瘦弱，看起來就不禁折騰。
    叮……
    門開了。
    徐敬餘帶著她走出去，快到門口的時候，把鑰匙給她：“開門。”
    一直到最親密。
    她腦袋從他肩窩上抬起，貼著他的耳朵，小聲說：“徐敬餘，我特別喜歡你。”
    徐敬餘支著半邊身體，眼睛發紅地看她，嗓子帶啞：“你現在說這話，是想讓我弄死你嗎？”
    “……我沒有。”
    她驚怕得搖頭，忙解釋，“我說實話。”
    徐敬餘摸著她的腰，嘴角翹了一下：“再說一次？”
    應歡忽然識相地閉嘴了。
    徐敬餘深吸了口氣，直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袋東西，應歡看了他一眼，然後趁機縮進被子裏，又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東西。
    她看見他手上的東西，緊張地問：“什麽東西？”
    她懵住了。
    徐敬餘低頭吻她，嗓子低啞：“試試？”
    應歡：“……”
    到了這一步，她還能說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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