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陌生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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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錢豹以極快的速度朝唐寧撲了過來,雖然唐寧那一聲吼把它也嚇了一跳,但它不像老虎那麽謹慎。
也就是一隻沒毛的猴子而已,以前見過不知道多少個了,雖然吃起來不怎麽好吃,但還是能頂一陣子餓的。
就在豹子即將撲中唐寧的那一瞬間,隻聽咻的一聲,一根羽箭精準無誤的從豹子右眼射進,箭頭又從左眼鑽出。
這根箭沒有飛出去,而是留在了豹子的腦袋上,將豹子插了個對穿。
吃痛的豹子哀鳴一聲,揮舞了幾下尖利的爪子,然後便無力的癱倒在地上。
唐寧感覺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來的太快太刺激了,也不知是哪位英雄好漢出手救了自己。
剛剛還砰砰跳個不停的心髒變得輕緩,一種脫力的感覺頓時在唐寧的四肢百骸中流竄。
餘光瞥見一個人影匆匆的朝這邊跑來,唐寧抬起頭剛要喊,卻硬生生的把要喊出來的話憋在了嗓子眼。
來人穿著一身破舊的短褐,身材高大,右手拎著一把不知什麽材料製成的長弓,背後還背著一個裝滿了羽箭的箭筒。滿臉的絡腮胡,皮膚黧黑,頭上頂著一個發髻,兩隻牛一樣大的眼睛裏冒著凶光。
唐寧吞了口唾沫,見到這樣打扮的獵戶,隻能說自己再次確定了穿越的事實。
服裝倒沒什麽,弓這種東西,除了愛好者和比賽運動員之外,就沒人會去用了。
沒有長時間的訓練,沒有純熟的技藝,弓對獵戶來說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十字 弩的準頭都要比弓強上太多了。
況且,就算是個破落戶,打獵的時候,也該用上獵槍了啊。
男人站在唐寧身前,冷冷的看了眼唐寧,然後就低頭去收拾自己的獵物。
他將那根箭從金錢豹的腦袋上拔出來,然後去小溪邊上清洗了一番,就準備扛著豹子離去。
唐寧大急,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這是基礎啊。這獵戶把自己救了,又把自己扔在這兒,以自己現在的狀態,不還是一個落進野獸肚子裏的下場?
“救命!”唐寧衝著獵戶大喊道。
獵戶停下腳步,看了眼唐寧,皺起眉頭道:“你這個小勞牙跑到這裏來做什麽?”
唐寧全神貫注的聽著獵戶說了這句話,結果就是他發現自己聽不懂。
這就糟糕了,沒什麽距離是比你說的話我聽不懂更遙遠的了。
唐寧當下就沒猶豫,在獵戶驚訝的目光之下,兩三下爬了過去,抱著獵戶的大腿就是哭。
哭的淒慘,哭的痛苦,哭的酣暢淋漓。
一開始唐寧隻想假哭,可沒想到,哭著哭著,就想起了自己這短短一個小時內的遭遇,於是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獵戶腦袋都大了三圈,想不明白這個小子是怎麽有這麽大嗓門的。
他一開始是準備救這個小孩子的,但是這小子身份目的都不明確。公雞嶺後山這麽深的地方,光憑他一個不大的小子絕對進不來。
所以獵戶害怕這是官府為了抓捕自己這些逃戶所設下的誘餌,思慮再三之後便決定不再理會
。
眼下這家夥抱著自己的大腿哭,獵戶也有些心軟了。
他有個兒子,年紀就和這個小家夥差不多大。
“你媽媽滴,鬼叫什麽!”獵戶皺著眉頭喝了一聲,唐寧被嚇了一跳,止住了哭聲。
這時候獵戶就攔腰將唐寧抱起,夾在胳肢窩下麵。
唐寧鬆了口氣,有人把自己帶走就好。管他去什麽地方,隻要把自己帶走,那就說明自己不用靠自己的本事來求活了。
一個一米四的小娃娃有什麽本事啊?除了吃除了睡,就剩下哭了。
唐寧鬱悶極了,別人穿越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要麽是皇帝的兒子,要麽是宰相的兒子,再不濟,也是個商賈巨富的兒子。
到了自己這兒,這麽就成了荒野求生的拍攝現場了?而且作為主角的自己,竟然還是這麽一個狀態。
唐寧老老實實的被獵戶夾在胳肢窩下麵,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這獵戶生氣,然後把自己扔在地上不管了。
可是當他看到一個虱子從獵戶衣領下麵鑽出來的時候,他再也忍不住了。
“虱子!有虱子!”唐寧手腳並用。
獵戶很是煩躁,他聽不懂這小子在說什麽,也不知道這小子在發什麽神經。一把將唐寧扔在地上,趁著他還沒緩過勁兒來,狠狠的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清脆的響聲和少年的慘嚎在這片林莽中回蕩不停,獵戶看著淚眼婆娑的唐寧滿意極了。
臭小子,看不見自己肩上還扛著豹子呢,非要添亂。
這一次再被夾在咯吱窩下麵,唐寧不敢折騰了。屁股上挨了一下到現在還火辣辣的疼,他想去揉,可雙手被獵戶夾著,動也動不了。
唐寧的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他不想哭,但這具身體還是太小了,流淚可能是身體的本能所導致的。
獵戶的力氣看上去非常大,體力也很充沛。
唐寧哆哆嗦嗦的打了三個噴嚏,獵戶扛著豹子夾著唐寧已經快走到目的地了。
一路上大氣也沒怎麽喘,在平地的時候還有心思去跑兩步。
“牛三哥,回來了?哇,竟然獵了頭豹子……”
“喲,怎麽著,這是給咱們小石頭搶了個媳婦兒回來?”
“牛三哥,這白白嫩嫩的小娘子是從哪兒拐來的啊?”
嘰嘰喳喳的聲音傳入唐寧的耳朵,唐寧雖然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但是能聽到這些人聲,唐寧還是很感動的,人是群居動物,不管這些人是好人還是壞人,至少自己不再是孤獨一人。
獵戶牛三沒好氣的吼了一嗓子,三五個村民頓時作鳥獸散。他帶著唐寧回到了一間屋子裏,唐寧就聽見有個稚嫩的童音爹爹,爹爹的喊,想來是他的兒子。
很久以前唐寧以為家徒四壁隻是個比喻,見了這間房子後,唐寧才知道這是形容。
老舊的房屋四壁是由大石頭壘成的,屋頂上架著幾根木梁,鋪著茅草。
屋子裏除了牆角的一個包袱之外,就剩下地上的三張草席,和一個灶台,還有兩個
水桶而已。
這樣的生活質量在後世基本上看不見,唐寧再次苦笑,自己這是造了什麽孽,要被賊老天丟到這種地方活受罪。
耳聽得一個溫和的女聲同樣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語言,跟獵戶交流了幾句,獵戶也應了幾聲,就把唐寧扔在屋子裏頭,扛著豹子走出去了。
獵戶把唐寧一扔,那個女聲便數落了獵戶兩句。唐寧見到一個婦人從草席上站起來,快步走過來抱著唐寧說道:“有沒有傷到?”
聽不懂別人在說什麽,但婦人目光裏的關切之意唐寧還是能讀出來。搖了搖頭,鼻子就是一癢,偏過頭去,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著涼了吧?怎麽身上連一件衣服都沒有啊。”婦人急忙起身,把草席上的被單子裹在唐寧身上。
被單沒有異味,反而有一種陽光的味道。這讓唐寧很驚訝,從剛剛那個獵戶身上看到虱子,唐寧還在想他的住所一定髒的不成樣子了呢。沒想到這個婦人,倒是個愛幹淨的。
婦人頭上頂著一方巾帕,把她的長發裹在裏麵。身上穿著的也是一身打滿了補丁的破舊短褐,長相雖顯得有些老,但眉眼間依舊能看出婦人年輕時的動人。
唐寧覺得身上有些發冷,就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被單。
“娘,這個妹妹是爹爹從哪兒帶回來的啊?”稚嫩的童音再次傳出來,唐寧很生氣,卻沒力氣反駁。他好像要發燒了。
婦人一聽兒子說這話,也愣住了。
唐寧小時候的長相不賴,不少次都被錯認成眉清目秀的小姑娘。如今雖然看不到自己的麵貌,但這段記憶還是存在於唐寧腦海之中的。況且腦袋上的頭發也不知怎麽回事,像打生下來就沒剪過一樣長,被錯當成女孩兒,唐寧覺得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婦人看著唐寧的臉,還真像個眉清目秀的女娃娃。一時間也有些吃不準,便隔著被單朝唐寧的下體抓去。
唐寧的命根 子被婦人握在手裏,大羞,扭動了兩下,沒掙開,隻能認命。婦人笑的很開心,鬆開手對兒子說道:“他和你一樣,都是男孩子,你要叫哥哥。”
“啊?”聲音中滿滿都是失望,這是一個很花心的小鬼。
唐寧的眼皮子沉得厲害,再也堅持不住了。那段亡命的奔跑將他的體力消耗殆盡,老虎豹子這些猛獸接二連三的出現,也讓他的精神受了不小的刺激。
躺在草席上之前,還能保持著清醒,完全是因為他腦子中那根弦一直緊繃著不肯放鬆。他怕他若是放鬆了,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沒有人會對陌生人百分之百的信任,這一點很難做到。不論是唐寧,還是那個聲音很溫柔的婦人,都是這樣。
他們會對陌生人保持警惕,而這並不妨礙他們內心的善良。
這一覺,唐寧睡的很沉。他想要稍微的保持一些清醒,但這對他來說太難了。剛剛才將體力消耗一空,這時無論肉體還是精神都已經虛脫的他急需休息恢複。
迷迷糊糊之中,唐寧覺得腳底板癢癢的,蹬了一下腿,就聽見咯咯咯的笑聲傳來。唐寧知道這是獵戶的兒子在討嫌,但是他沒想明白一個小孩子要怎麽笑才能笑出兩個小孩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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