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乳虎嘯穀,百獸震惶 第六十章 你才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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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仲顯眨了眨眼睛問道:“那南山盜一日不除,這書院就一日不得建啊。學子的問題且不談,就是建造書院的用料,也要進他們的地盤才能獲得。”

    “確實,南山盜一直是兩浙路的心腹大患,自張某上任以來,就在想著如何對付他們。上一個冬天,他們一直在沉寂,沒什麽活動,而今已經開春,也到了他們開始劫掠的時候了。

    他們不除,潤州這些商賈的往來就會受到極大的限製,今年潤州所收的商稅,比去年足足低了幾萬貫,這都是南山盜幹出來的好事情,他們……”

    張賀正咬牙切齒的說著,一個仆役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手裏捧著一封信,進門就叫道:“老爺!老爺!那個拿刀子釘門上送信的家夥又來了!”

    張賀連忙伸出手道:“信呢?快給我!”

    仆役雙手將信遞過去,張賀接過來之後,就當場將信掏出來,展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上麵寫的東西不多,僅僅一句話:“速速發兵南山寨,情況有變,機不可失!”

    失字寫的特別大,張賀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一隻手將信封緊緊握在手裏,對著在一旁等候吩咐的仆役道:“立刻去通知王誌,半個時辰內將鎮江軍全副武裝帶到南山下麵,若再有延誤,本官必不會像上次那般善罷甘休!”

    仆役有點害怕,王副將脾氣爆這在潤州城中是出了名了,或許老爺親自跟他說這番話沒什麽問題,但要是自己去,就這麽說,王副將一腳不得把自己的屁股踢爆了?抓抓頭,有些為難道:“老爺,小人害怕。”

    張賀眼睛一下子就瞪起來了,踢了腳這臭小子的屁股罵道:“你就不怕老爺我了?趕快滾!”

    仆役連滾帶爬的跑出去了。

    隨後張賀就準備將自己的官服找出來穿,王仲顯好奇的厲害,便小聲問道:“奉慶,這是發生什麽事了?這都二更天了,怎麽還要叫王副將召集兵馬?”

    自從看到了神秘人給自己的來信之後,張賀心中就按捺不住激動的情緒。南山盜是兩浙路的一大毒瘤,禍害了兩浙路的軍民十年之久,前三任知州回京之後也沒擔當什麽要職,或多或少都與這南山盜有些關係。

    而今天神秘人這封信,讓張賀看到了希望。更是覺得自己僅僅上任一年,就非常有可能除掉南山盜這個心腹大患,這在自己的履曆中是值得重重寫下的一筆。

    聽到王仲顯所問,張賀便哈哈大笑一聲,朝王仲顯拱拱手道:“恭喜維思兄,賀喜維思兄,你的書院,不出意外明天就可以動工了!”

    王仲顯驚了一下,隨後便連忙追問道:“可是那信上,說了什麽南山盜的事情?”

    “確實如此。實不相瞞,自我來任上之後,這個人就時常給我送信。去年一年一共送了九十二封,情報之準確令人咋舌。這人想必是在那山寨上的某位忠義之士,我數次差人尋他,卻總是尋不得,就好似那人忽然間消失了一般。

    所以我對此人的來信是萬萬不敢怠慢,而這一次他竟直接叫我發兵南山寨。雖然我現在也想不出來南山寨上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此人所言不可不信……”

    王仲顯沉默半晌後,突然間問道:“奉慶,你說,這會不會是南山盜故意的呢?”

    張賀眉頭一皺,疑惑道:“維思兄所言何意?”

    王仲顯抿了抿嘴道:“舟覆乃見善遊,馬奔乃見良禦。誠然此人將情報告知與你不假,但這會不會是南山盜為了故意放鬆你的警惕,放長線釣大魚所用出的計謀呢?

    船翻了才知道誰會遊泳,馬在奔跑的時候才能看出來那一匹是寶馬。當船不翻,馬步跑的時候,你又怎麽知道誰是會遊泳的,那一匹又是寶馬呢?

    我最近在看《戰國策》,用這種計謀的人不要太少。”

    張賀忽然覺得王仲顯說的很有道理。

    雖然他不認為南山盜這種書都沒讀過的家夥會懂得放長線釣大魚這個概念,但從他們已經不隨意殺傷路過的商賈,隻是要一些錢財的行為來看,這南山寨上必定是有一個人給他們出謀劃策的。如果這個計策出自那人之手,就沒什麽奇怪的了。

    正思量間,忽聽得門外一陣躁動,一人朗聲道:“這裏可是潤州知州張賀張大人的住處?”

    這人說完就聽見仆役們嗷嗷怪叫著說你不能進來不能進來的聲音。

    張賀非常的奇怪,便推開門走了出去。

    為表清廉,張賀家的宅院不同於王仲顯家的,隔壁老王家還分個前後院,他赴任也沒帶妻兒,所以就一個前院。本身也沒幾個仆役,所以也不必和隔壁老王他家一般專門給仆役們造些住所,簡簡單單的幾個屋子,七八個仆役就足夠住下了。

    所以他一推開門,就能見到那個身材修長四五個仆役憋紅了臉都拉不動的家夥正瞅著自己。

    張賀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家夥,看裝束倒是看不出來什麽,下巴有點長,這樣人自己也不是沒見過。身子長,手長腿也長,這倒是挺符合禁軍形象的。

    等看到了那人腳踩的靴子,張賀心裏便是咯噔一下。

    皇城司這幫喜歡窺人陰私的王八蛋不好好在他們的京城作威作福,跑到自己家來是個什麽意思?

    輕咳了一聲,示意幾個仆役退下,自己便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放在腹前輕攥袖口道:“本官正是張賀,不知你又是何人?”

    “某家隻是皇城司區區一名小卒而已,是何人,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某家深夜造訪,是有要事請求大人的協助。”

    張賀挑了挑眉毛,他已經猜出來這家夥要自己協助他幹什麽了。

    “什麽事情?”

    “二更天,南山鼓麵峰上忽然火光大作,喊殺震天,某家雖未調查,但據某家一年來的潛伏所得,今夜南山寨必定會因內訌而混亂不堪。此時正是裏應外合剿滅南山盜的大好時機,還請知州大人發兵相助。”

    張賀回頭看了眼王仲顯,王仲顯一臉的欣喜。他不是不希望南山盜被剿滅,而是他希望謹慎一點。如今這個皇城司的家夥都來勸張賀用兵,那就再好不過了。

    不過張賀似乎不這麽覺得,摸了摸下巴,似笑非笑道:“你這種陰溝裏老鼠一般的存在,憑什麽指使本官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在東京城裏無法無天就算了,到了潤州還如此囂張?不送拜帖,最起碼也得敲個門吧?

    哼,連點最基本的禮貌都不懂嗎?送客!”

    張賀說完一甩袖子就扭頭往屋裏走,王仲顯急忙站起來想勸,但張賀給自己使眼色使的臉都快抽抽了,就隻好滿腦子問號的坐下。

    沒走兩步,那皇城司來人就在幾個仆役的撕扯下大聲道:“張大人不聽某家所言,也該受官家指使吧?”

    “大膽!”張賀轉過頭就是一聲怒喝。

    “你大膽!”皇城司來人也絲毫不懼,梗著脖子跟張賀對著喝。

    隻不過兩人離得太遠,唾沫星子飛不到對麵的臉上,而且張賀此時已經一揖到底了,不為別的,就因為皇城司來人手上亮出了一枚金光燦燦的金牌。

    “愣著幹嘛啊,趕緊行禮!”見那幾個仆役還在忙著把這家夥丟到門外去,張賀急忙喊道。

    幾個仆役這才見到皇城司來人手裏的金牌,急忙行禮,有的作揖,有的跪下,反正是有點混亂。

    王仲顯見到金牌就和張賀一起作揖了,這都是識貨的,見了那人穿著皇城司的紫尖紅底靴子,就知道這枚金牌造不了假。

    “臣張賀見過官家。”

    “草民王仲顯見過官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