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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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脖子短,稍一蹉跎,便是入了夜長晝短的冬日,瑟瑟冷風吹走了秋的滿地金黃,陪伴人們的是暗淡無光的日頭。徐俊杵在窗前,越洋電話已經通了半個小時,史密斯才終於說出了他的憂慮,“徐俊,洛佩斯他沒有遮遮掩掩,他直接請求老先生,要與琳達成婚,老先生承諾盡快給他們辦儀式,同時,要將屬於琳達的財產過戶到他們的名下。”
“這件事不能讓老先生直接承了洛佩斯的意思,能左右他的隻有你。”
史密斯沉吟了一會兒道,“洛佩斯他是有備而來,我隻怕老先生一時間扭轉不過,反是弄巧成拙。”
“你一向穩重,老先生他不會不考慮你的意見,何況,洛佩斯這一招顯然是狗急跳牆,他已經無路可退,如果你見招拆招,終是能讓他知難而退。”徐俊感歎一聲道,“為了琳達,我相信你是有辦法的。”
兩人結束通話後,徐俊將一小匣子交給甄東,要他速去與史密斯回合。李秘書眼見甄東出了門,他頗有疑慮,“總裁相信甄東這次不會再如上次那樣自作主張,壞了大事?洛佩斯這裏看似與我們關聯不大,但徐氏當初的一些底子,他手上應該都是有資料,而且,徐凱如今與他曖|昧不清,我們不能不防啊。”
“放心吧,甄東他經過一事之後,做事深思熟慮多了,他過去比誰都妥實。”徐俊目過掠過一許莫以名狀的神色,他緩緩道,“說句實話,甄東他遠比你我更懂老爺子的心思,他或者正是拿捏住了我們每個人的心跡,才會有他行事的獨特。以前,是我小看他了。”
對於徐俊所說,李秘書雖無多少感同身受,但就甄東來說,他確實是看不通透,一個年輕人的性情,即便是再複雜,也是一如陽光下的萬物,光是光,影是影的分明,可這甄東,他實是讓人難以捉摸,笑的時候很陽光,可看他眸子裏晶晶亮的似有光明,卻是找不出該存在的那份欣喜;行事的時候,他沉重的麵容,有幾分相像徐俊關注的神情,比起徐俊卻是多了些許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煞氣,“總裁的意思是,甄東其實還是聽從老爺子的指示?”
“不能這麽明白無誤,卻也是有八九成。”徐俊回頭看他,“這些年來,老爺子一直在幕後操縱,你我皆不知,而甄東一目了然,如果他不是老爺子傾心栽培信賴的人,他沒有道理留到現在,而現在,他又被送到我們這裏,你說,老爺子會做什麽?”
“以老爺子反複無常的性子,居然也會有賴以相信的人,很是匪夷所思。”李秘書沉思了一瞬,搖頭笑了笑,半真半假道,“從前有人傳,道是老爺子在外頭流落了一個私|生子,可不會是他吧?”
“你能想到並在這個時候說出來,便證明這件事並非是虛妄,我也在想這個極有可能的可能性。”徐俊眼往窗外,隻見厚厚的雲層沉沉緩緩的越積越重,風也漸漸的起了,打著旋兒肆虐著光禿禿的枯樹幹枝,晚上的雨水怕是要淋漓不盡了,徐俊的聲音聽不出情緒,“甄東故意跟我透露甄向明的事情,他其實是有深意的。他或者清晰我會去查,或者即使我不去動心思,也會有人自告奮勇的去走一走,總之,他暴|露這一切,無非就是想要我明白,明白他的身份,雖然尷尬,卻是實實在在存在的,不能抹殺。”
“那甄向明?”李秘書聽徐俊說了這一通,豈能不明了?他隻覺得胸口悶悶的犯堵,明明是想說他真正想說的,話到嘴邊,卻生生改了口,心中更是繁瑣起伏的緊,如同外頭那洶湧的風濤。
“甄向明隻是他名義上的養父,一個隨在老爺子身邊的不知名的嘍囉,而甄東的母親閆妍,豔若嬌李,是我母親的表妹,這一點,我也是最近才聽說的。”
李秘書很驚訝徐俊的鎮定,聽了這半天,就是再傻的人,也明白了這話裏的意味,古往今來,這種情事的糾纏曆來不缺,“那總裁的母親的——”李秘書終究是倒吸一口涼氣,沒有繼續說下去,雖然他是懂得徐俊並未說完的話。
“是的,我母親的死其實跟林如玉沒有絲毫關係,她是過不了自己那一關才自己尋了那條路。”
“與其怨自身,不如歸咎於閆妍背後作祟以及老爺子的涼薄。”李秘書低聲歎息道,“親情抵不過一個孽緣。”
“我奇怪的是,甄東既然被老爺子認可,何以會給他這般不清不楚的身份?而實際上,又是極為倚重他的。”徐俊擰了眉頭,隻是放眼遠去,入眼的實是空無,“老爺子一生詭秘,至今我都不能摸透他悉數底牌,而甄東,對於這些不為人所知的秘辛,卻是清透的甚過任何人。”
“正因為老爺子的詭秘,才成就了徐氏基業,而甄東的造化,也因此絕不可能是意外,他有可能是老爺子自身的靈魂塑造。”李秘書有意識的頓了頓,道,“老爺子一生戎馬,控製欲太強,他有心將甄東從苦中培養,也是在他計算當中。徐氏三公子,眼下看來,唯有總裁名正言順,博文的慘遇,已經是將心思昭然若揭;徐凱他又是受一己性情所累,眼看一步步滑向的是深淵。”李秘書抬頭看這徐俊,目光透露出期待,“老爺子將甄東與總裁綁在一起,或許就是要你們相扶相攜、並肩作戰的意味。”
“我該認承的是,甄東秉性不壞,如果他能夠有承擔,我不會否定老爺子的良苦用心,隻是,隻是,博文那裏卻也是難愈的痼疾,他已然不是從前的無忌少年,有時候,我都感覺不能拿捏他的心思。”
“各人有各福,總裁牽念再多,有些人有些事卻是不能由了己願,他所承受的喜怒哀樂,我們沒有趟在身,如何能夠去解了他桎梏?”
“那也不是放棄的理由,我總認為,隻要一個人的良知未有泯滅,他始終是活在陽光裏,都有堂正的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