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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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嶽平生沒有料錯,徐凱他不會將一條隨時可能反撲咬人的狗留在世上,畜生的喂不熟是主人最大的忌諱,悲劇的是林雨澤在有生之年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哪怕是領略一二。在林雨澤吊著膀子第三次問徐凱爭取點兒小錢花花的時候,終於送了性命,應了那句“事不過三”的老話兒。可憐他臨死之前還念念不忘他那個相好的女人蘭溪,還以為晚上又是春|宵共度呢。

    與此同時,在這個喧囂城市的另一端,蘭溪撫摸著嶽平生給的賞錢,輕佻的笑說,“這筆買賣當是劃算,兩頭收錢,隻可笑林雨澤竟信我與他說的那一套謊言。”

    “如果不是你能騙他沒完沒了的花錢,你的價值也就不存在。”嶽平生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神情很認真。

    蘭溪稍作尷尬之後,便是肆無忌憚的大笑,“哎喲,您這話說的太有哲理了,不是有話說嘛,管它啥貓,抓老鼠的就是好貓。憑我這下三濫、平日裏遭人恥笑的毛病居然也是撈錢的本事。”

    “你這是遇見了正主兒,才有的使。”嶽平生的話尖刻刁鑽,完全不是平時人前的和善親近,蘭溪卻是感覺的分明,這才是嶽平生的真麵目。

    嶽平生打發走了蘭溪之後,略作沉思,便緩緩步出門,卻沒想在樓梯間堪堪遇見折身返回的蘭溪,蘭溪抬頭眼見是嶽平生,旁若無人的大呼小叫道,“大哥,你這支票還是要有身份證才能提現,不如你給我換成現金吧?我那身份證不知道被那個王|八|蛋給捯飭的好長時間找不到了——”

    嶽平生哪裏會料想有這麽一出意外,看著蘭溪蠻精靈的一個人,卻不想底子裏也是個缺三缺四的傻缺脾性,這種秘著的事居然也能讓她喊的公然通透?嶽平生的臉瞬間陰沉欲滴,他迫近了她,低斥道,“夠了!你也不嫌寒顫!”

    蘭溪見他怒形於色,立時啞了氣息,隻側身於嶽平生先行,她隨了後緊跟,待出了茶樓行至僻靜處,嶽平生滿麵厭惡,“下午我找人給你送過去,記住,咱們之間就是一錘子買賣,以後有的見也是不認識。”

    蘭溪整日各路的阿狗阿貓的打交道為生,豈能不明這其中的事理,與哪一個也是一錘子定音的活兒,誰還能賴上你不成?不過是一個蘿卜一個坑的長相,沒見多出色,出手固然大方,卻也隻是因為我的活兒值這個錢。

    百密尚有一疏,更何況嶽平生的算計全然沒有百密這麽細致,頂多也就十密、八密這麽個層次而已,他當以為隻不過是打牙祭的小兒科而已,並沒有做過多防範。卻不知道在樓梯間那一幕被人瞧的一清二楚,而那人如果素不相識也就罷了,偏偏是不好相與、喜歡較真的甄東。這正如徐俊說過的,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有緣的人轉過彎兒就能遇見。

    世上不計其數的人、不計其數的事,人浮於事,事浮於人,人事糾纏的無休無止,數來數去,圍繞身邊的卻唯有那麽屈指可數的幾個,總是陰差陽錯的相遇相撞有所交集,若是巧合,怎地就是那麽巧合?該遇見的你也遇見,不該撞見的你也撞見,該有不該有的都是有那麽一點藕斷絲連。正常人的正常認知中大多是正常的思維在帶動運轉,比如:該的地方自然是理應長驅直入,不該的地方是不是要懂得自覺的退避三舍呢?避嫌的覺悟總是要有的,萬一遇見點那個啥見血的意外,屆時不就成了抖不掉的包袱了嘛;再嚴重了說,或者會牽連出一樁綿延幾代的冤獄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就堪堪是惹火燒身的大發了,所以說,熱鬧固然可以瞧一瞧,但重點在於一個人的時候該有的警惕,這一點,甄東做的很是到位,他窩在角落裏,愣是強壓在好奇心,沒有出來逞一逞強,因而才有了他引申出來的後話,原因是他還能夠頑強活著,活著的人總有機會做打算;若非巧合,怎地你也去了那裏,我也去了那裏,明明你從東來,我是西往,卻好似是約定俗成了一般,世間玄妙大約就在於此,看著繁雜又是簡單,簡單中又有不可解的玄妙,叫人想的頭痛,依然力不從心,不去想時,卻是一念間的大徹大悟,“原來是這樣。”其實這裏麵的“這樣”隻是朦朧如陰雨天裏月牙兒半隱半現微露的一圈光暈而已,並不得見有三分靈透,而“原來”在這裏的含義也因此委實有些過於高舉猛打的牽強附會。

    待甄東說與徐俊這個偶然所見時,徐俊起身踱步至幾前,順手斟茶一杯給甄東,接著給自己沏了一杯,才說,“嶽平生的陰謀不外乎是對天倫的誌在必得,他情知一己之力無法抗衡徐凱,暗裏不得不用這些技倆來渾水摸魚,他的本心終歸也是與徐凱殊無二致。”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甄東笑了笑,“他能把徐凱玩弄在手掌心,並且是滴水不漏,也是有手腕的。”

    “你不同情徐凱?”徐俊問的看似有些離題離心,這個問題跟甄東不是甚搭邊的樣子。

    甄東麵色不顯,他端緊了杯盞,道,“即便是同情,我想也輪不到我,應該是總裁的考量才是。”

    徐俊正細心的拾起執壺衝茶,他待放下執壺,才說,“你不是一個冷漠的人,不如試著放開自己。徐凱若是能做到這一點,我想,他不會是今天的落落寡合。”

    “總裁是擔心我步徐凱的老路?”甄東覺得有些好笑,他目光閃爍,隻是噙了笑意看著徐俊,“總裁這樣說,是關心我還是憂慮再出一個白眼狼?”

    徐俊目睃過他一眼,未加置評,隻將他麵前的茶給換了一杯,“多想是好事,可是想多了就未必了。特別是像你這樣的敏感心性,有時候不如粗枝大葉的討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