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棲鳳山下鬥神通(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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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棲鳳山下這一場賭鬥,終究以朱厭險勝通臂猿拉開帷幕,兩方徒眾俱都鼓動一腔熱血,各顯神通,竭力爭勝。便見得,那比鬥場上,一時間鐵拳罡風四溢,道法玄光飛舞,真是鬥得好不熱鬧。

    如此你來我往,雙方到底各有輸贏,未曾叫哪一方一家獨大了去。就這般,倏然間已是六十多日過去,兩方陣營不免都有些懈怠,比鬥之時少了幾分激烈,倒好似常日切磋罷了。

    見得此景,那帝俊一方的白澤長老不免憂慮,乃獻言道:“吾觀這一番賭鬥到如今這般地步,便可知曉,敵我兩方若論中堅力量,實是旗鼓相當,難分伯仲,似現下這般相持之勢,如無變數,恐一時半刻之間難得改變。然則,這一戰不管如何改易方式,終究是敵主我客,我攻敵守。如此一來,長遠來看,這相持之勢於吾等而言,實已是落於下風了。”

    帝俊聽他如此說,仍是未曾動色,隻將其麾下眾將環視一圈,乃沉聲問道:“白澤長老所慮甚是,如此,何人與我下場一戰,叫那棲鳳山眾知我兵鋒尚銳!”

    聽得自家主上這般問,帝俊麾下俱都洶洶,爭先下場不讓人後,然則,待得一身著青色戰鎧的昂藏巨漢排眾而出,餘者便都暫息聲色,各自退後,顯是俱都心服此人出戰,不敢與之爭的意思了。這青鎧巨漢正是帝俊麾下一員驍將,畢方是也。

    這畢方原是木精,化生之時其形如鳥,赤文青質而白喙,卻是不食五穀,隻以火焰為食。其脫胎於木精,跟腳已是不凡,又得控火馭火之天賦,論起戰鬥力來已是驚人,待到被帝俊折服之後,再得帝俊青眼,而帝俊更是玩火的行家,雖則那大日真火的玄奧因其天生稟賦不同而無法掌握,但兩人共同切磋鑽研之下,亦足以讓畢方控火馭火的神通更上一層了。此時畢方主動請戰,餘者盡皆避讓,帝俊也再無挑剔之理,故而這畢方便如此這般上得場來。而棲鳳山一方不知畢方底細,隻把他當作等閑,排兵布陣一如從前,竟是一連在畢方手上吃了三場敗仗!而直到此時,伏羲等人方才發現不妥,可還不待他對排兵布陣做出調整,便有他座下童兒來報,那敗於畢方手上的三位,俱受燒傷之厄,而棲鳳山這一邊竟是無人能解其厄。

    伏羲聽得此報,不得已間匆匆派座下青雲出場,隻叮囑他盡量拖延時間,務要以摸清畢方底細為先,以保全自身為要,不必強自爭勝。這青雲原是他座下四位傑出之士之一,與女媧座下四人並稱棲鳳山八賢的,前番聽林悠遠講道時還曾得了一件與自家所參道法相合的法寶,喚作雲禁攝雷圖的便是。以青雲之能,得法寶之助,要說穩贏那畢方未必能夠,但若說是要一探其底細,想必是毫無問題了。

    那青雲得令而去,伏羲便又向林悠遠告聲罪,卻是打算親自去探看那三名傷者的傷情了。林悠遠見他如此,卻也莫可奈何,隻揮揮手,放他去了。不一時,伏羲又匆匆而回,卻是已親自出手,將那三人傷情穩定下來。太一便問他內中究竟,伏羲略一沉吟,方估量著說道:“那畢方控馭之火,乃是木中火,別的倒還罷了,後勁兒卻足,不是那麽容易滅的。更難得的,這火裏兼具幾分大日煌煌之意味,又添了幾分霸道,威力倒又更勝了些。”

    太一等聽他講出這許多門道,一時也不由嘖嘖讚歎,獨有林悠遠搖了搖頭,說道:“木中火也好,日中火也罷,終究脫不出火行之道。這畢方一手控火馭火的神通,別的倒還罷了,單隻一個‘煉’字,他倒得了其中三分味道。依我看,他這神通,攻敵殺伐是有點兒小材大用了,若與我做個看爐燒火的童兒,倒還恰當。”

    太一聽林悠遠如此說,想著自家師尊煉製的那些奇葩丹藥,回頭與雲中子對望一眼,臉上倒不由苦了三分。到頭來還是雲中子靈機一動,岔開話題道:“那青雲名號裏也有個雲字,卻不知修行的何種道法,回頭有暇,我卻該去與他討教一二。”

    伏羲乃答道:“青雲本是我座下賢才,他以雲字為號,更拿手的卻是雷法。這天地自然之中,無雲卻是難得有雷,那雨雲之中,陰陽激蕩,斡旋造化,乃有雷霆生成,故而,他以雲法入雷道,確實別有幾樣拿手之處。前番老師賜他雲禁攝雷圖,想必他這些時日以來應有所得,這一番下場較技,正該有所展示。”

    林悠遠聽伏羲如此說,卻是緘口不語,一時不置可否。

    而伏羲這樣一介紹,眾人再往場中看去,便見得果然其中已然是雲煙繚繞——那雲不消說了,自然是青雲散的,那煙乃是畢方控火的副產品。好在眾人皆非凡俗,那雲煙雖盛,卻也不影響眾人觀戰。隻見得那雲霧之中果然有雷聲隱隱,電光流轉,氣機牽引之下更仿佛在醞釀著什麽。而那畢方卻是不慌不忙,周身焰光繚繞,又有青羽火鴉擬形而出,振翅翻飛過處,俱都雲散雷消。

    青雲散布雷雲,原也不曾指望建功,不過預作排布,好便於自家行法罷了。此時他見得那畢方驅雲散霧,便將那雲禁攝雷圖抖手一張,化入周遭雷雲之中。那雷雲得了法寶助力,霎時間便穩固許多,其中氣機運化越加迅捷,不多時便有雷聲陣陣傳出。如此一來,那陣中諸般靈氣仿似瞬間沸騰起來,便連畢方身邊神焰亦都隨之晃動,好似隨時都會被震散一般。

    見得這般變化,那畢方卻仍是不慌不忙,隻見其手中掐訣,那明明焰光忽地青碧之色大盛,而與此同時,那火焰倒好比吃了甚補藥一般,越加熾旺起來!

    伏羲等觀戰之人亦被這變化驚得一懵,但其等畢竟道行高深,隻一轉念便已明了其中玄機。若用林悠遠前世的理論來講,八卦之中震居正東,代表雷霆,五行之中正是屬木。而那畢方之火原本便是木中火,雖則未必便能借這雷霆為其所用,但想要用雷震散其火,卻是真正打錯了主意。這一世,伏羲尚未演八卦,其中之理雖則眾人未必便不明白,可因其尚未有成體係的理論,這事到臨頭之時,卻難免便有錯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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