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納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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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望著薛氏,無奈地搖搖頭,吩咐安生“去交代門房一聲吧,一會兒你大伯的馬車來了,讓他直接回去,就說我再在這裏待兩天,這重陽節,就在這邊過了。”

    安生痛快地應下,轉身去交代去了,老夫人又是一聲長歎“就沒有個能讓我省心的時候。原本是想過來躲清淨的,結果,糟心事一樁連著一樁。”

    薛氏眼睜睜地看著夏員外摟著那女子翩然進府,頹然跌倒在地上,就是一聲長嚎“我的命怎麽就那麽苦啊!”

    老夫人最是見不得薛氏這種市井裏的撒潑作風,鄙夷地看她一眼“看看你哪裏有一點當家夫人的風範?平白讓人家做小的看不起你。”

    “難不成自家男人帶了野女人回來,我還要打落牙齒和血吞,陪著笑臉不成?”

    “這一點上,你比起安箏的母親,差得可不是一星半點。這出身就是決定著眼界。你看看你大嫂,非但樂嗬嗬地接受了老大帶回府裏的女人,人家還主動給老大納妾,添通房,為夏家開枝散葉,延續香火,給兒媳們做了好榜樣。

    如今整個大房府裏人煙旺盛,一團和氣。再看看你們二房這裏,就守著紫桓一根獨苗,連個幫襯也沒有。”

    薛氏撇撇嘴“那是人家大哥有本事,人家那是廟堂之上的顯貴,我家老爺能比得上麽?他死守著那點俸祿,連點油水都沒有,就連養家都困難。”

    “你這是又跟婆子我哭窮麽?這些年裏,他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喝?”

    老夫人舊事重提,令薛氏頓時就偃旗息鼓了。

    “妻賢方能夫貴,家和才能興盛。你一個婦人,都想處處壓製男人一頭,還能指望男人在外麵出人頭地麽?”

    老夫人難得對著薛氏和顏悅色,這般抬舉。

    薛氏忍不住又是哭天抹淚“別的事情我都應著,也都忍了,可是唯獨這納妾”

    “不就是納個妾麽?多大個事兒?你府上差她一口吃的?這姨娘說好聽了,那是一個主子,說不好聽了,就是一個丫頭,每天晨昏定省,端茶倒水,還要伺候著你。

    你想抬舉就抬舉,你想貶低就貶低。隻要你能將自家男人哄得好了,這姨娘那還不是在你自己股掌之間?”

    老夫人三言兩句說得薛氏一肚子火瞬間沒了地方發,低著頭,嗚嗚咽咽地哭。

    “你雖然出身不好,或許那《女誡》《女德》你沒有看過,但是這為子,三從四德,倫理綱常你是懂得的。

    今日我言盡於此,你是想痛快地喝了茶,認下這個姨娘,還是一拍兩散,你自己選。老二已經是鐵了心,你就算是再怎麽折騰,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讓老二在外麵置辦一個宅子。

    到時候他再像以前那般,日日不著家,更有的你難受,還不如就守在跟前拿捏著。利弊得失你自己衡量吧。”

    老夫人說完,便冷著臉進了府。安生立即也相跟著上去,暗自叫好。

    她決定,今日不僅要留下這位柔姨娘,還要讓她在父親麵前得寵,要讓薛氏將當初母親受過的委屈與苦楚全都重新嚐試一遍。也要讓她知道,苦守孤燈,一枕清淚,滿是淒清的滋味。

    薑還是老的辣!

    身後的薛氏聽完說教,一咕嚕從地上爬起來,抹抹眼淚,似乎是想通了,跟著老夫人身後,便進了待客廳。

    府裏下人已經奉上香茗,夏員外對著那柔姨娘噓寒問暖,百般疼寵。

    老夫人一進去,柔姨娘立即站起身來,低眉斂目乖巧地侍立在一旁。

    夏員外訕訕地叫了一聲“娘!”

    老夫人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偌大的人了,處處還要母親我為你操心。”

    夏員外尷尬地笑笑“是兒子無能,連累母親勞心。”

    老夫人衝著跟進來的薛氏招招手“若是想開了,就坐下!”

    薛氏憤恨地瞪了柔姨娘一眼,然後將火氣使勁地壓在心底,不甘心地在老夫人手邊坐下。

    “家和萬事興,人,你招呼都不打一個,千裏迢迢地已經帶回來了,斷然沒有始亂終棄的道理。

    紫桓他娘為了這個家,就忍下這口氣。但是你也要記得,她為你生養了三個子女,是紫桓的母親,是你的正室,這位置是不能動搖的。

    你一時新鮮也就罷了,斷然不能做出寵妾滅妻的混賬事情來,自己心裏要有個斤兩。”

    夏員外終於得到老夫人首肯,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下來,頓時眉開眼笑“那是自然,一切全都聽母親吩咐。”

    當即,便吩咐下人搬來褥子,鋪在地上,又端來三碗茶。

    柔姨娘跪在地上,衝著老夫人,夏員外與薛氏恭恭敬敬地磕了頭,又捧著茶水逐個敬了。

    薛氏咬牙切齒地端過茶,強忍住潑她一臉的衝動,簡直就是銀牙咬碎“還不知道,柔姨娘家裏情況如何?”

    對方的家世,這是薛氏心底的一根刺,所以也是最為關心的。

    夏員外搶先道“她是祥符縣師爺家裏的千金,也是出身書香門第,正經人家。就是自小命薄,養在當地尼庵裏長大的,所以一直到現在還沒有許配人家,蹉跎了大好韶華。”

    薛氏心裏就愈加嫉恨,她最是不得意的,就是自己的出身,經常被別人瞧不起,滿心盼著這柔姨娘出身不好,能被自己打壓下去,誰料大失所望。

    “養在深閨裏,安分守己的,如何與爹爹相識呢?”夏紫纖也終於忍不住開口提出質疑。

    夏員外得意道“我與她父親可謂一見如故,相談甚歡,是他父親酒席之間主動提出結親。”

    安生對於這樣的父母覺得咋舌。畢竟自家父親已經四十有餘,而且家中也有妻室。那師爺就算是想要巴結他,也不應該將自家女兒嫁過來委屈為妾吧?更何況,山水迢迢,一別經年,有時一別或許就是永別,不能承歡盡孝膝下,有哪個親爹這般狠心?

    老夫人點頭,顯然極為滿意柔姨娘的出身,看一眼薛氏,意有所指“這般清清白白的門楣也配得上咱們夏家。”

    言罷自懷裏摸出一柄時常把玩的玉如意送給柔姨娘當做見麵禮。

    柔姨娘福身謝過,夏員外“嗬嗬”一笑,轉頭將安生幾人介紹給她認識。

    紫桓老實,衝著她點點頭,算作承認。夏紫蕪自然是冷哼一聲,不會給什麽好臉色。夏紫纖則是一貫清傲,也不會將她放在眼裏。

    隻有安生衝著柔姨娘微微一笑,還側身還了個半禮,已經是抬舉。

    見也見過,這姨娘也認下了,自然就要由薛氏給安排住處與伺候的下人。

    夏員外將給家裏人帶回來的禮品拿出來,噓寒問暖,講述一別許多時日的沿途軼聞趣事,一時間也算是和樂融融,衝淡了適才發生的不快。

    最終,商議定好,明日,九月初九,請大房夫妻二人,還有府上幾位子侄,到二房這裏過重陽,嚐嚐夏員外沿路采買回來的各地土特產,過一個團圓節。

    計較一定,夏員外立即差人到大房那裏報信,然後張羅著第二日的飯食。

    夏員外在人前絲毫並不避諱對柔姨娘的好,關懷備至,細致體貼,令薛氏眼紅的物件一樣一樣地往柔姨娘的房間裏搬,包括令夏紫蕪眼紅的江南冷家老字號的錦緞布匹。他整個人樂嗬嗬的,精神煥發,竟似年輕了許多歲。

    老夫人留了下來,三言兩語穩定了大局,該敲打的也都敲打了,其他的也就不想攙和,直接轉身回了自己下榻的院子。

    薛氏心裏憋屈,總是要讓她發泄出來,日後才安生。

    老夫人一走,夏員外就直接進了柔姨娘的院子,不再露頭。

    憋了一肚子話想跟他訴說的薛氏一忍再忍,終於受不了,火氣噴薄而出。將手邊的茶杯茶碗一股腦全都摔個粉碎,操起剪刀又將床上的帳子剪個稀巴爛,方才解氣,一屁股坐在地上就開始嚎啕大哭。

    原本這哭鬧的手段在夏員外跟前是屢試不爽的,可是如今,夏員外的魂兒被別的女人勾了去,任她再怎麽折騰也是於事無補了。

    一個哭,兩個勸,母女三人緊閉了屋門,將柔姨娘罵了個稀爛。

    折騰夠了,自然就要開始思慮對策,總不能果真讓一個野女人登堂入室,而且奪了自己在府裏的地位。

    她們第一個想到的,自然就是薛釗。他一肚子的主意,是薛氏的主心骨。關鍵時候,自然還是要娘家人撐腰。

    眼見外間天色已經黑了,薛氏起身洗把臉,就命人去給薛釗送信去了。

    下人去了不久便回來,說是舅老爺與表少爺都沒在家裏,全都出去了,也不知道究竟什麽時候能回來。已經跟左鄰右舍留了口信,讓他們回來之後到府上一趟。

    薛氏恨恨地罵了兩句,知道爺倆定然是又出去鬼混去了,上梁不正下梁歪,夜裏還不一定回來。

    自己跟兩個女兒長籲短歎了半晌,就打發兩人回去,自己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半夜都睡不著,心裏像是堵了一塊石頭,悶得透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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