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續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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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我,慚愧的歎了口氣:“我……咳咳……我盡力而為。”

    盡力而為,這是最敷衍的話,你不知道對方究竟能盡多少力。我等也等了,忙也幫了,結果輪到我的時候,就變成了盡力而為!要說我沒一點情緒是不可能的。

    最開始的時候大抵還有個續命的念想,並不覺得如何,但是現在卻不由焦躁和慌張起來,真正覺得死亡臨近了。

    一陣陣腳步聲從樓上傳下來,伴隨著歡喜的聲音,小巢沒事了,其他人都沒有大礙,皆大歡喜,萬事大吉!

    可是我呢?我還有多少時間,我還能活多久!為什麽是我,為什麽不是其他人!什麽鬼咒,爺爺從來沒跟我說過,他隻是讓我帶著護身符到十八歲。我現在已經成年了,我已經二十歲了,我已經不再是病懨懨的狀態了,我已經像他人一樣健健康康。為什麽突然又冒出個鬼咒來!

    “洛子,你怎麽了?”文仔走了回來,詢問道。

    我沒有看他,也沒有說話。

    陳老頭在文仔外婆家休息了兩天,身體稍有恢複後,就為我續命。

    這所謂的續命無非是鎮壓我身上的鬼咒。操作過程並不複雜,擺了個法壇,讓我脫了上衣,經過一番搖鈴舞劍,唱經念咒後,劃破手指,混入朱砂墨中,在我的左胸口上畫了一道符。

    做完這一些,他的臉色難看至極,沒有一點血色,可見已經拚盡了全力。

    我扶著他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喘著粗氣說道:“我本事不濟,此番對付那個女鬼,已是元氣大傷,你身上的鬼咒,我隻能幫你多鎮壓一個月。”

    一個月!我原以為還可能再長一點,果然盡力而為什麽的都是操蛋的屁話!

    他歎氣道:“此次我也是對不住你,你三番兩次幫忙,我卻沒能幫到你。”

    我苦笑:“這時候再說這話有什麽意思?老先生,我就問你一句,我真的沒救了嗎?”

    “倒也不是。”

    我一個激靈,還有轉機!我原本都要絕望了,這老頭,有其他法子也不早說!

    “我認識一個人,他的本事要比我高深,你去找他試試,興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簡直要喜極而泣,從未像現在這樣愛惜生命過,連忙問他這人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陳老頭報了個名諱和地址,那人不在廣東,但是不遠,就在我老家廣西。這感情好,怎麽說也算是老鄉,總不能見死不救!

    我想了想,說道:“陳老先生,既然是你認識的人,你看看,能不能幫忙跟他說一聲,或者給個介紹信或是信物什麽的,他看在您的份上,也許更願意幫忙呢?你看這一次我也幫了你不少。”

    我可不傻,注意到了他方才的用詞,“試試”、“一線生機”,說明對方不是個好商量的主。俗話說得好,參謀不帶長,放屁都不響。帶著尚方寶劍過去勝算才更大。

    陳老頭看著我,似笑非笑:“你這小夥倒是挺機靈。”

    要是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我這十幾年來的學霸不是白瞎了嗎。

    他看著我,眼裏有些複雜,在猶豫著什麽,這下我是真看不明白了。他這複雜的情緒似乎與我現在的狀況無關,而是更深層次的其他的事。

    須臾,他像是下定了什麽主意,說道:“我和他不算很熟,你帶著這……咳咳咳……這個神印過去,他就會幫你。”

    說著,取出神印遞給我。我打量著神印,心說還真是有緣,之前用它來對付鬼祟,現在又到了我的手中。

    陳老頭的目光落在神印上,好一會兒才移開,神情既像是不舍,又像是得到了某種解脫,就好像這神印找到了合適的歸屬。

    他輕聲自語:“這或許就是冥冥中的定數吧……”

    這印還有什麽特殊的意義不成?

    陳老頭沒有再多留,辦完事收拾了東西就離去了。

    文仔大舅一早就叫文仔給他打錢去了。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請陳老頭花了多少錢,直到文仔回來,才知道這老頭價格不低,不多不少三十萬。最開始去請的時候出的價是二十萬,後來請鬼商談沒談攏,加上我的這茬事,坐地起價漲了十萬。

    這錢不都是文仔外婆家出,孩子出事的人家也出一部分。

    看他離開時丟了半條命的樣子,對於這錢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跟文仔說等回了咖啡屋那邊我再把我那份轉給他。

    文仔連連說不用,我是跟他來了這一趟才出的事,又幫他們這麽多忙,況且我現在“生死未卜”,怎麽還能要我的錢。

    還有另一重理由他沒有表達出來,那就是依照他的家境,這些錢不算什麽,別看他外婆住在城中村的房子裏,實際上是住習慣了不願意搬而已。不管是他家還是他外婆家,都不缺錢。

    我態度決絕:“我幫你,是看在咱倆的情分上,陳老頭幫了我,該是我出的就得出,家境什麽的更是放屁,你覺得我是逞強的主嗎?我當然會比對我們的財政情況按照比例做出合理配製,這錢你拿了,就還當我是朋友,你不拿,就是看不起我。”

    文仔愕然,良久,才說道:“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當然是把你當朋友。”

    我剩下的時間不多,在去找陳老頭介紹的那人之前,要先回去收拾東西。所以第二天就要離開了。文仔也跟著我離開。

    在回去的火車上,我問文仔:“對了,你外婆是哪裏人,姓什麽?”

    “廣州人,姓樊,怎麽了?”

    原來如此。我看向手機屏幕搜索出來的內容,自梳女大部分流向廣州、香港等大城市在富家做媽姐。那個自梳女鬼生前大抵也是如此吧。

    我想起那招鬼的咒語,心說還真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那自梳女鬼被招來是偶然,但是纏著小巢不放就不是巧合了。

    還記得在那如夢似幻的畫麵裏,纖瘦的女人驚恐無助的哀求:“樊少爺!求求你放過我吧!(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