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忘記了就好好想，我不著急。”趙明禹看了她一眼，慢騰騰地夾起一塊雞肉放在盤子裏，淡淡道，“還有吃飯的時候發愣是不對的，這是對主家的不尊重。”

    他記得他跟她提過要她到他這邊來勤工儉學的。

    小姑娘就這麽不上心？

    小王低頭偷笑。

    趙總又在嚇唬人家小姑娘了。

    楊曉桐笑笑，沒吱聲，隻是低頭吃飯。

    她又不怕他……

    話說他之前說過什麽話來著？

    她是真的忘記了啊！

    算了，反正以後也不常見麵，管他說什麽呢！

    家養的雞味道就是好，肉塊外脆裏嫩，入口綿香潤滑，肉香裏還帶著些許菌類辣子的清香，真正的色香味俱全，對楊曉桐來說，沒放香菜雖然有些遺憾，但小蔥碧綠鮮嫩，很是養眼，味道也很鮮香，一頓飯吃得主客盡歡。

    回去的路上，小王問道：“小楊，你是回學校還是去龍湖小區？”

    他還是覺得楊曉桐跟他們一起抓鬼有些不妥。

    小姑娘不害怕？

    若是可以，他倒是不想去呢！

    “我去龍湖小區跟你們一起抓鬼。”楊曉桐忙答道，“反正今天周末，我沒課。”

    好奇心害死貓。

    她是真的想知道六號樓鬧鬼的緣由，何況她時間寶貴，不想錯過了這次的現場勘查。

    趙明禹坐在副駕駛上，從後視鏡裏看了看坐在後排一臉興奮的小姑娘，剛想說什麽，手裏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剛才在吃飯，不想接電話……行，我知道了，等這件事情查清楚了，我就回帝都，嗯，就這樣！”

    楊曉桐知道是陳嘉儀打過來的電話，情不自禁地望著窗外南源的夜景，心情瞬間有些黯淡，前世陳嘉儀為了能跟趙明禹在一起，簡直是費盡心機，甚至是不擇手段地提防打壓出現在趙明禹身邊的每一個女人，她承認陳嘉儀的確很愛趙明禹，隻是陳嘉儀愛得太專製，太霸道，更可悲的是，趙明禹說過，說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

    沒喜歡過，卻還是跟她訂了婚！

    這一點，楊曉桐也看不透趙明禹了，記得在趙明禹跟陳嘉儀訂婚的前幾天，趙明禹突然找到她，說給他半年時間，這半年裏無論他做什麽，都不要懷疑他，都不要棄他而去，當時她已經跟他提了分手，對他的這番話進行了冷處理，沒搭理也沒回應他，直到後來，兩人在訂婚宴後出了車禍……

    小王一踩油門，很快回了龍湖小區。

    到了六號樓樓下，小王又問道：“趙總，要不要多叫幾個人過來，剛剛宋華強還打電話問我，問咱們去了哪裏呢？”

    難道抓鬼這樣的事情不應該是多叫一些人來壯膽嗎？

    他們兩個大男人還帶著一個女孩子，的確是太嚇人了。

    “誰也別叫，我要讓那幫廢物看看，他們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了。”趙明禹率先下了車，似乎還不放心，警告道，“若是走漏了風聲，我拿你是問。”

    他其實是懷疑有人故意搗亂。

    人一多，反而嚇得真正搗鬼的不敢出手，今晚他倒要親自看看，到底是什麽鬼鬧得整個南源市都不安寧。

    樓房裏沒有按門窗，又是初冬，夜風不停地外麵灌進來，三人不約而同地打著寒顫，小王很有眼色地去庫房取了三件軍大衣上來，還特意找人幫忙把一張茶幾和一組沙發抬到了一樓，又打熱水泡了茶，買了瓜子上來，倒是讓人覺得他們不是來抓鬼，而是在吃宵夜。

    夜，漸漸地深了。

    四下裏靜悄悄地，沒有風，月光透過綠色帷帳斑斑點點地灑了進來，在雜亂的地麵上投下一層淺淺的白，許是氣氛太過詭異，三人靜靜地坐著，誰都沒說話，過了好一會兒，小王倚在沙發上沉沉睡去，趙明禹則翹著二郎腿，悠閑地喝著茶，見楊曉桐一聲不吭地窩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樣子，便道：“你若困了，我讓小王送你回去。”

    讓她做個見證什麽的，隻是他隨口一說。

    他不需要任何人做見證。

    “不用，我不困。”楊曉桐忙坐直了身子，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幾口又道，“若不瞧瞧到底是什麽東西作怪，我反而會更睡不著的。”

    趙明禹笑笑，剛想說什麽，卻聽見離他們不遠處的房間依稀傳來嘩啦嘩啦的聲音，兩人不約而同地站起來，楊曉桐剛想喊醒小王，卻被趙明禹一把攔住，壓低聲音道：“噓，別出聲，跟我來。”

    說著，抓起手電筒輕手輕腳地朝有聲音的房間走去。

    楊曉桐會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聲音忽大忽小。

    有時像是在隔壁，有時又像是在樓下，有時卻聽著是從樓上傳來的。

    樓房裏依然空蕩蕩地，那聲音卻總是飄忽不定，楊曉桐頓時忐忑起來，她是不信鬼神，但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依然覺得恐懼，她擔心一回頭，就會對上傳說中一雙讓人毛骨悚然的眼睛……

    都怪薛菲菲，總是喜歡在宿舍裏講鬼故事。

    害得她腦海裏不斷地浮現出鬼故事裏的每一個情節和每個人物清晰的臉。

    趙明禹見小姑娘害怕了，安慰道：“別怕，你幫我好好聽聽，這聲音像是從哪裏發出來的？樓上還是樓下？”

    楊曉桐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輕聲道：“好像是樓上，你說呢？”

    “我也覺得是樓上。”趙明禹點點頭，“有我在，你別害怕。”

    “好，咱們去二樓。”楊曉桐心裏才漸漸放鬆起來，對這種滲人的聲音也不那麽恐懼了，月色慘白，又沒有燈，趙明禹拿著手電筒走在前麵，楊曉桐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麵，嘩啦嘩啦的聲音再一次清晰地傳來，這一次楊曉桐聽清楚了，忙道：“趙總，我聽清楚了，是從下水管道裏傳出來的。”

    這聲音像是什麽東西在水裏掙紮一樣。

    若是真有什麽東西，肯定是在管道裏才對。

    趙明禹走到管道旁，伸手敲了敲，又側耳傾聽了片刻，篤定道：“不對，不是這裏，是樓下。”

    兩人又去了一樓。

    外麵的綠色牆帷完全遮住了月光，些許的風吹進來，盡管穿著厚重的軍大衣，但楊曉桐依然覺得脖子後麵發涼，似乎有人專門在邊上吹風一樣，嘩啦嘩啦的聲音更加清楚地牆角傳出來，隻是相比在樓上聽到的，這聲音更加恐怖，依稀還夾雜著咕咕的聲音，趙明禹拿著手電筒在牆角處的管道上來回照了照，上前仔細查看了一番，抓著楊曉桐的手就往外走：“走，去車庫。”

    他的手有力微涼。

    楊曉桐有些臉熱，遲疑了一下，故意落後幾步，不著痕跡地抽出了手，心裏腹誹，年輕時候的趙明禹，也會隨便抓女孩子的手？

    兩人一前一後地去了一層車庫。

    小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驚訝地發現趙明禹和楊曉桐不見了，他騰地起身喊道：“趙總，小楊？”

    沒人回答。

    隻有他的聲音在四下裏回蕩。

    他一下子慌了，小跑著去了樓上，來回穿梭著找他們，不停地喊道：“趙總，趙總，你在哪裏啊！”

    天哪，若是趙總有個三長兩短。

    他擔待不起啊！

    突然，一陣嘩啦啦的聲音清晰地傳來，伴著蕭蕭的風聲，像是有人在歎息，又像是有人在哭，嚇得小王哇哇大叫著往下跑，跑到一樓的時候，冷不丁被一根鐵絲勾住了他身上穿的大衣帶子，更是驚得小王差點昏過去，他索性脫下大衣，連滾帶爬地跑下樓，跌跌撞撞地朝值班室跑去，帶著哭腔喊道：“來人啊，救命啊，有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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