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請你們吃飯。”除此之外，楊曉桐實在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她算算時間，覺得明天最合適，鄭重道：“明天禮拜天，我剛好有空，中午我請你們去綠樹林吃自助餐。”

    上次布料的事情她欠趙明禹一個人情還沒還，這次索性一起還了吧！

    “中午不行，趙總中午有約……”小王沒心沒肺地自作主張，“要不，晚上？”

    晚上時間寬裕，一起吃個飯放鬆放鬆，也是不錯滴！

    “好，沒問題。”楊曉桐欣然答應。

    晚上更好，她上午順便逛逛街，買件新衣裳，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再去赴宴。

    當然，中午她也不擔心，她可以早起去百事佳商場買新衣裳。

    趙明禹得知楊曉桐要請他吃飯，並不為所動：“既然是表示謝意，一頓飯怎麽夠，你告訴她，這個人情先欠著，怎麽還我說了算！”

    一頓飯就把他打發了？

    想得倒美！

    “趙總，您明天晚上不是沒事嗎？”小王一頭霧水，他的安排沒毛病啊，趙明禹瞪了他一眼，“沒事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讓人家小姑娘請吃飯了？”

    小王語塞。

    心裏腹誹道，這不是看在您對小姑娘有好感的份上，才主動躥這個局的嘛！

    第二天上午，小王抽空去了一趟梧桐鳥服裝店，把趙明禹的原話跟楊曉桐說了一遍，楊曉桐聳聳肩，若無其事道：“好啊，那我就先欠這個人情，以後再說了。”

    心裏卻暗暗叫苦，他不會又抓她去給他打掃衛生吧？

    說實話，她寧願花點錢請他吃飯，也不願意打掃衛生的，話說趙明禹的人情真的不好還啊！

    小王悻悻開車走了。

    薑芳剛好跟薑老太遛彎回來，問道：“曉桐，這小青年是誰啊！”

    “之前買房子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楊曉桐含糊道。

    趙明禹婉拒了她的飯局，她也沒有了逛街的興趣，在店裏整理了一上午的貨，中午便跑到小賣部給芳子打電話，前些日子芳子給她發來一批夏裝，賣得還算不錯，她得再讓芳子趕緊再發過來一些，路上緊趕慢趕地十幾天，等賣完了，也就該上秋裝了。

    芳子埋怨：“哎呀曉桐，你怎麽才給我打電話啊，我快悶死了都。”

    她複讀了半年，剛剛考完試，正在家裏焦急地等成績。

    身邊的朋友一個也不想見，整天在店裏機械般進貨發貨，給小賣部打了好幾次電話，都說楊曉桐不在。

    “大小姐，我兩個禮拜才出來一次，你要不要這麽不講理啊！”楊曉桐不理會她的牢騷，直奔主題道，“那塊地賣出去沒有啊，我這些日子一直惦記著這事呢！”

    “賣倒是沒賣出去，隻是我打聽到，這地是集體的，好像不能賣給外地人，你得把戶口提過來才行。”芳子道，“要不，你來我們村落戶，要個宅基地，順便再把那塊地買下來？”

    望城現在雖然隻是個小縣城，但十年後會劃到帝都的行政版圖上去。

    這樣的機會，她相信楊曉桐會抓住的。

    而她家裏人多，出麵買這塊地不太合適，她倒不是擔心她爸媽，而是防備她哥嫂一家子，萬一到時候地皮飆漲，人人都過來分一杯羹，豈不是徒增煩惱？

    不如由楊曉桐出麵買地，她出點錢算是入個股拉倒。

    “好，我先跟我娘商量一下，暑假就辦這事。”楊曉桐當然知道望城的前景，心情很是激動，“芳子，那你幫我問問，落戶需要什麽條件？”

    反正兩年後她是要考到帝都那邊去的。

    若是能提前把戶口落到望城那邊，也是不錯的，隻要戶口性質不變就行。

    畢竟以後農村戶口比城鎮戶口還是有很多優勢的。

    “我問過了，其實也沒什麽條件，交兩千塊的落戶費就行，特簡單，現在咱們主要缺的是錢，其他的都好說。”芳子的戶口也在老家，村支書還是她一個堂叔，現在落戶這事並不難，難得就是買地的錢不好湊，她家是做生意的不假，但父母不支持她，說啥也白搭，何況村口那塊地她父母壓根沒看上，說那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要不然，早就讓榮豐集團買走了，那地之所以賣不出去，很大程度是因為榮豐集團沒看上，房地產大佬都沒要，小嘍嘍就不敢買了。

    但她跟楊曉桐都知道以後的商機，都不想錯過。

    那塊地一共值八萬塊，說好了她跟楊曉桐一人一半的，所以最近她也是軟膜硬泡地說服她爺爺，她爺爺才答應把棺材本拿出來給她出三萬塊，她還有一萬塊沒有著落，就更幫不上楊曉桐了。

    “嗯，好，我知道了，等我放了暑假，我找個時間就去望城辦這事，這次你多給我發點夏裝，趁著暑假多賣點。”楊曉桐心裏多少安慰了一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現在正是夏裝大賣的時候，這次她多鋪點貨，暑假期間賺個萬兒八千的應該沒什麽問題，何況她手頭上還壓了一批加棉牛仔褲，等天氣一冷就能出手，不愁後續資金供不上。

    實在不行，她就用去辦貸款。

    盡可能地拿下那塊地。

    掛了電話，楊曉桐便跟薑芳提了提這事，薑芳很是吃驚：“曉桐，戶口可不是隨便能遷走的，萬一你再遷不回來咋辦？”

    她這個女兒竟然想把戶口遷到望城去，她有點接受不了。

    在她眼裏，戶口就是一個人的根，根在哪裏，人在哪裏，女兒若是把戶口遷走了，那豈不是就是望城人了？

    “娘，我既然遷出去了，我還遷回來幹嘛？”楊曉桐理解她娘的心情，撒嬌般攬住薑芳的肩頭，“我就是遷到帝都去，我也是您的女兒啊！”

    “哎，這事以後再說吧！”薑芳一時轉不過彎來，“你現在還在一中上學，若是把戶口遷出去，豈不是成了在一中借讀了？我聽說借讀還得交借讀費呢！”

    楊曉桐噗嗤一笑。

    她娘真是太可愛了，竟然還能想出這個理由來阻止她遷戶口哪！

    薑芳心思重，吃飯的時候，心情很是鬱鬱，薑老太看在眼裏，問道：“怎麽了這是？”

    她的女兒她知道。

    心腸最軟，心思最重。

    就算離了婚，也對那個沒良心的女婿家的事情也格外上心。

    “姥姥，我娘不是因為這事，是我剛剛跟她說，我想把戶口遷到望城區，我娘是舍不得我。”楊曉桐坦然道，“其實我遷戶口是為了買地，並不是說我把戶口遷走了，人也不回來了啊！”

    “曉桐，現在家裏就你跟我在一個戶口本上，你若是把戶口再遷走了，家裏的房子和地將來咋辦？”薑芳的意思鳳凰村的房子和地將來都是留給兩個女兒的，眼下曉麗能不能找回來還不好說，若是曉桐再把戶口遷走，那房子和地咋辦？

    何況楊曉桐還說，遷走了就不會再遷回來了。

    “娘，不是還有您在嗎？”楊曉桐嗔怪道，“咱們娘倆是一體的，家裏的房子和地在您名下也是一樣的，您想多了。”

    再過十年，鳳凰村就會拆遷。

    家裏的房子會變成樓房，地也會被征占蓋成學校。

    但現在說這些太遙遠，別說薑芳了，換成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相信的，但事實就是如此。

    “曉桐，現在家裏就你跟你娘兩個人，你又是你娘的主心骨，你要是把戶口遷走了，你娘心裏不好受，你先容她考慮幾天。”薑老太打著圓場，開解道，“吃飯吃飯，不說這事了，再說，我也在這裏住不去了，我回家呀！”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要不是為了陪女兒，她才不在這裏住這麽久呢！

    “娘，看您說啥嘛！”薑芳嘀咕道，“曉桐要遷戶口，您不許我不痛快幾天嘛！”

    “遷不遷戶口的，都是你女兒，當初你的戶口還不是從桃園村遷到了鳳凰村？”薑老太反問，“你現在什麽心情當初我就是什麽心情。”

    “娘，那能一樣嘛！”薑芳歎道，“我那是結婚，可現在曉桐不是剛上學嘛！”

    “好了好了，我娘什麽時候讓我遷，我就什麽時候遷就是。”楊曉桐張開雙臂攬住薑芳和薑老太，一本正經道，“望城的地買不成就買不成了，隻要我娘高興就行。”

    先準備錢再說吧

    她相信薑芳遲早會答應的。

    楊進武被派出所帶走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服裝廠。

    眾說紛紜，說什麽的都有。

    有的說，楊進武領著一幫人去工地上偷鋼筋賣，東窗事發，被抓到了，還有的說，是因為他跟王桂枝亂搞男女關係被派出所掃黃抓了個現行，傳言有鼻子有眼，連總公司那邊也知道了。

    為此，還特意把楊進武叫去問詢。

    楊進武很是尷尬，再三解釋說，他不過是為同鄉提供了一個放貨的地方，根本不知道他那些鋼筋是偷來的，他也是被蒙在鼓裏的。

    後來還是王桂枝那個叔父力保他，總公司才沒有處分他，隻是給他記了個警告，但他跟王桂枝的事情卻被傳得沸沸揚揚，為此領導還找了王桂枝談話，讓他們潔身自愛，不要在公司造成不好的影響。

    氣得王桂枝大罵楊進武認人不淑，讓她也跟著挨了領導的訓斥，在眾人麵前抬不起頭來。

    更讓她生氣的是，現在好多人都相信楊進武被抓是因為他跟王桂枝開房，為了遮人耳目，才編造出鋼筋的事情，她們車間現在好多小年輕見了她都不跟之前那麽尊重了，暗地裏都罵她是不要臉的小三。

    王桂枝哪裏受過這樣的折辱，索性把氣都灑在了楊進武身上。

    楊進武也覺得憋屈。

    他之所以跟劉繼軍那樣的人混在一起，還不是為了給王桂枝湊彩禮錢，現在出了事，她不安慰他也就算了，還衝他發脾氣，兩人一點就著，大吵了一架，王桂枝恨得牙癢癢，甩手給了楊進武一個耳光：“楊進武，你個慫包蛋，從今天起，咱們一刀兩斷，我受夠你了。”

    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

    連升個職也是靠她的關係，真正的繡花枕頭一個！

    她當初瞎了眼才會看上他這樣的男人！

    楊進武捂著火辣辣的臉，氣急敗壞道：“分就分，當我稀罕你啊！”

    “好好好，這可是你說的。”王桂枝哪裏能受得了這樣的重話，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從此以後，你再也不要去找我了，誰不分誰是王八蛋！”

    其實王桂枝隻是說說，嚇唬嚇唬楊進武。

    她覺得楊進武應該放下身段來哄哄她，讓她出口惡氣也就算了。

    哪知，這個不要臉的男人竟然真的答應了分手，哼，分手就分手！

    楊進武心情愈加煩亂。

    當即去辦公室請了幾天假，騎著車回了小區，哼，幸好房子的首付是他借錢湊夠的，要不然，他真的是人財兩空了……

    巧的是，剛進小區門口，他就看見薑芳挽著薑老太在樓下有說有笑地散步，更讓他驚訝得是，薑芳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似的，皮膚也白了，身上的衣裳也時髦了，竟然再無半點農村婦女的痕跡，乍一看上去，倒像個城裏的女人，他心裏一動，忙下了車上前熱情跟薑老太打招呼：“娘，您來了，住的習慣嗎？”

    “你認錯人了吧？誰是你娘？”薑老太白了他一眼，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楊進武看了看薑芳，快走幾步，跟了上去，討好道，“看娘您說的，這不是喊習慣了嘛，再改口也不好改了，娘，既然來了，咱們一起吃個飯吧！”

    說著，又抬頭看著薑芳。

    晚霞繾綣，在天邊旖旎成一片橙色，女人的臉浸潤在暖暖的光芒裏，顯得愈加嫵媚動人，他的心忍不住加快跳了幾下，想起兩人剛結婚時的甜蜜，他越看越覺得薑芳其實是個很耐看的女人，這麽一打扮，甚至比王桂枝還要好看……

    想到王桂枝那母老虎一樣的嘴臉，他頓時有種撿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感覺。

    “不用了，我們吃過了。”想到之前他的絕情，她對他早已經心如死水，楊進武不死心，他一個人回家寂寞，很想去薑芳那裏坐坐，厚著臉皮道：“那，你們住幾樓，我送你們回家吧！”

    他現在心裏很是懊惱。

    如果他跟王桂枝沒有這一檔子事，那六號樓的這套房子也應該是他的家吧！

    “不用了，我們就在這小區逛逛。”相比薑芳，薑老太的態度更鮮明，不屑道，“你還是回家吧，回去晚了，你後老婆會不高興的。”

    像這樣狼心狗肺的男人，她是連看都不想看的。

    薑芳咬咬牙，沒吱聲。

    “娘，您別開玩笑了，我哪有什麽後老婆啊！”楊進武訕訕道，“之前是我一時糊塗，您，就原諒我吧！”

    他甚至想，隻要薑芳原諒他。

    他就去跟薑芳複婚，相比之下，薑芳才是他最堅實的後盾，起碼薑芳不會打他啊！

    “原諒？我原諒你什麽？”薑老太反問，“原諒你在外麵找小三拋棄了我女兒？”

    楊進武無言以對。

    “娘，咱們回去吧！”薑芳再也沒有散步的心思，挽著薑老太就往回走，楊進武顛顛地跟在後麵：“我去認認門，以後有什麽需要我也能幫上忙。”

    薑芳不好趕他走，隻得由他。

    一進門，屋裏的裝修和家具擺設差點亮瞎了楊進武的雙眼，他都懷疑她們走錯門了。

    白色帶點黃色暗紋的瓷磚顯得整個家幹淨大氣，紅色實木沙發茶幾電視櫃，更顯得高檔有檔次，偌大的落地窗讓整個客廳顯得很是亮堂，其他房間雖然沒怎麽大肆裝修，但勝在幹淨雅致。

    他看過小區好幾家裝修的。

    卻從來沒見過裝修得如此精致的家，他前妻和女兒的家。

    一股說不出的情緒在他心頭翻滾。

    他一直覺得他是她們娘倆的天，是她們的靠山，離了他，她們會過得很慘，很狼狽，卻不想，他錯了，在沒有他的日子裏，娘倆卻過得更滋潤，更幸福……

    薑老太一進門就端坐在沙發，也沒說讓楊進武坐，冷冷道：“現在我們已經到家了，你該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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