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叔不是說三期那邊正月十六開盤嗎？”楊曉桐頗感意外，想了想又覺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陳正聲怎麽突然買房子？

    這些年陳正聲吃住一直都是在南源服裝廠，小韓說他舅舅在清遠有套單位分的福利房，還有一套閑置已久的老房子，也都沒往外出租，都空著，還說陳正聲退休後是要回清遠的，所以並沒有在南源安家落戶的打算。

    “說是十六開盤，實際上早就開始預訂了，是你三叔聽到風聲趕過去問了問，恰好碰見陳總在售樓處辦手續，才知道陳總買的是三期套四居，而且還是全款，售樓處說套四是精裝房，辦好手續就可以拎包入住了呢！”於蓮蓮抬頭看了看正在不遠處楊進武和王桂枝，壓低聲音道，“你說，陳總買房子是不是為了你娘？”

    “不會吧？”楊曉桐心頭微動，“我沒聽我娘說啊！”

    自從陳正聲出院以來，薑芳唯一的變化就是動不動一個人發呆，好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她那次問了一嘴，薑芳也沒跟她透露半個字。

    現在她也是雲裏霧裏的。

    “上次我問過你娘，就是陳總住院之前我問過她一次。”於蓮蓮歎了一聲道，“你娘的意思是不想找了，就想跟你一個人過，她說她累了，不想再結婚了，這輩子唯一的期盼就是找到你姐姐，其他的，她說她不想了，當時我還勸她，我說你才四十多歲，以後的日子還長，得替自己打算打算，可是你娘的態度很是堅決，我覺得她是被你爸爸傷了，不敢再奢望婚姻了。”

    有時候想想，一個人過也挺好的。

    沒有那麽多爛事煩著，可她偏偏碰到了楊進偉，楊進偉雖然是瘸子，但他人好，她又覺得生活似乎還有些希望，隻是一想到老楊家那些人，她又有些心灰意冷。

    “我娘的事情，她想怎樣就怎樣吧！”楊曉桐也很是無奈，“她不想找，我們娘倆就這麽過，她想找，我也不攔著，隨緣吧！”

    就算陳正聲買了房子又能怎麽樣？

    薑芳又不是貪財的人。

    何況現在薑芳已經不是剛從農村出來的農村婦女了，她現在賣服裝賣得很有經驗，加上說話也是柔聲細氣的，給人的印象是老實本分，以至於好多客人都願意找她買衣裳，有時候楊曉桐在店裏看店的時候，賣得反而不如薑芳賣得好，人家見薑芳不在，通常看看就走了，並沒有購買的欲望，人家隻信薑芳。

    薑芳現在賣服裝入了迷，甚至還買了許多服裝雜誌看，成天研究服裝流行款式，反正楊曉桐從來沒聽她主動提起過陳正聲，她好像是很清心寡欲的一個人，連楊曉桐也琢磨不透她。

    於蓮蓮見楊曉桐也這麽說，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便從桌子上拿起一疊圖紙遞給楊曉桐：“上次那些皮衣賣得一件都沒有了，也沒留個樣品，具體款式我畫了些樣子，你挑挑看，早點定下來早點投產，陳總說開春還要招一批工人進廠，剛好讓他們練練手。”

    楊曉桐斟酌了半天最終挑選了一款直筒包臀的短裙，因為之前在帝都的時候，她看到唐嫣嫣身上穿得那款皮裙就是這樣的，她相信唐嫣嫣的眼光，更相信自己的直覺，這樣的羊皮短裙用料少，價格相對親民一些，絕對好賣！

    於蓮蓮自己畫樣子畫得眼花繚亂，見楊曉桐選了這個款式，也沒覺得有什麽驚豔的，認真做好標注：“好，那就這個款式，回頭我做好樣板，就準備投產，咱們先做多少？”

    “先投五百件皮裙練手。”楊曉桐沉吟道，“等這條流水線熟悉了皮衣的具體工藝，再投產皮風衣，皮風衣的款式我親自設計，你先把這五百件皮裙做出來再說吧！”

    九十年代時興八瓣卡腰皮風衣，很是風靡了幾年。

    之前在清遠賣掉的那三件皮風衣就是這樣的款式，輕易不會過時的。

    何況，帝都百盛的皮風衣也差不多都是這個樣子的。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於蓮蓮對皮裙很有信心，“等機器調試好了，我就先做件樣衣出來再說。”

    王桂枝跟楊進武嘀咕：“你女兒弄來這麽多機器，說是要做皮衣，你說這不是窮折騰嘛，皮衣那麽貴，哪能賣出去，陳總也是，就由著她瞎搗鼓，還給她在二樓設了個皮衣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她現在愈發堅定楊曉桐跟陳正聲的關係不一般。

    要不然，誰能由著她在服裝廠做皮衣？

    南源服裝廠做的都是來料加工的外貿訂單好吧！

    楊進武沒吱聲。

    他也覺得陳總太縱容楊曉桐了，那麽大的領導，由著一個小姑娘擺布，除了那種關係，他也想不到還有別的原因。

    見楊進武不說話，王桂枝愈加來勁，添油加醋道：“你說你那個女兒跟亞楠年齡相仿，二十歲不到的小姑娘，怎麽就那麽多心眼？我可是聽說了，陳總住院那幾天，她沒少往醫院跑，自己獻殷勤也就算了，還讓薑芳去伺候陳總，那薑芳也是拎不清的，就由著女兒擺布，跟個傭人一樣，在醫院裏伺候陳總，嘖嘖，敢情你跟薑芳都商量好了，指著女兒給你們賺錢吧？”

    “別瞎說，陳總不是那樣的人，再說曉桐還是學生呢！”楊進武被王桂枝這麽一說，也覺得心煩意亂，如果楊曉桐真的跟陳正聲是那樣的關係，那他以後在服裝廠真的是抬不起頭來了，想了想，又道，“我告訴你哈，不準在車間裏亂傳這些事情，怎麽說你也是曉桐的繼母，她名聲不好了，對你也沒什麽好處！”

    繼母？

    嗬嗬！

    王桂枝冷笑：“你那個好女兒的繼母，我可是不敢當，你還是饒了我吧！”

    楊曉桐名聲好不好的，跟她有什麽關係？

    楊進武隻是歎氣。

    遠遠見楊曉桐正在跟陳正聲和小韓很是開心地聊天，愈發看楊曉桐不順眼，但又不太敢過去打擾，隻得一口惡氣憋在心裏，王桂枝趁機道：“進武，現在你的工作關係已經調到了總公司那邊，你也算是總公司的人，你在南源服裝廠的身份是駐廠業務員，也算是跟陳總是同事，難道你就沒有別的想法？”

    當年陳正聲也是總公司的業務員，後來才提拔的總經理。

    這讓王桂枝覺得很振奮，她覺得楊進武也是有機會的，要是楊進武當了總經理，那她的身份也是水漲船高，總經理夫人的頭銜誰不想要啊！

    隻是前提是，楊進武得當上總經理！

    “什麽想法？”楊進武一頭霧水。

    他的工作關係的確在王桂枝叔叔的幫助下調到了總公司那邊，工資也隨著漲了好多，但他在南源服裝廠的職務還是不變的，工作量也沒怎麽增加，偶爾出去跟個單，跑點原材料，其他時候就在廠裏幫忙幹活。

    “憑你的資曆也是可以勝任總經理的。”王桂枝環顧左右，拉著他進了辦公室，關了門，鄭重道，“陳總今年四十八歲，比你才大三歲，你能熬走了他嗎？肯定是不能的，等他退休，你離退休也不遠了，有他在，你在服裝廠是一輩子也出不了頭的，你還不明白嗎？”

    “別逗了你，我怎麽能有這個想法呢？”楊進武會意，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這裏人多眼雜不方便說話，咱們回家再說。”

    兩口子荒天破地沒有加班，去食堂匆匆吃了點飯，又帶了幾個包子回家給吳亞楠。

    吳亞楠正在客廳裏看電視，見王桂枝又帶回來的包子，撇嘴道：“怎麽又是包子，天天吃，我早就吃夠了。”

    “有包子吃就不錯了。”王桂枝白了女兒一眼，“想吃別的自己做去。”

    說完，拉著楊進武去了臥室，肅容道：“進武，不想當將軍的士兵就不是個好士兵，隻要你有這個打算，我全心全意地幫你，陳正聲能當總經理，咱也能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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