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看著柔弱，做起事來卻是絕對的行動派。

    當晚她問好了房源，第二天就打算請假去看新住處。

    淩楠不放心她，用心理創傷這個借口認真闡述了自己的悲慘心境，終於又換來了一天難得的假期，賠著娜娜去看了房。

    中介倒是還挺熱情，帶著她倆進了樓。

    這地方其實算不上公寓，是一處有了年頭的老樓，大概是住客嫌棄跟時代脫節，這裏才算安上了電梯。

    Youhavesinanenemy

    事實上就連電梯間也狹小得不行，擠在裏頭瞬間就腦部出擠在菜市場籠子裏等待出售的活雞。更坑的是，電梯門上貼著暫停使用的通知，中介賠著笑臉解釋電梯沒壞，隻是住戶們和物管扯皮沒續費，這才把電梯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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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楠無語望天，然而娜娜的興致卻很高，仿佛隻要能和過去告別，對她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三個人拚了命順著樓梯攀上了13樓，兩個女人都累得腿發顫，中介小哥為了保持他優良的職業素養努力掛著熱情的假笑，然而笑容還是肉眼可見的越來越猙獰。

    中介敲了半天，裏頭終於開了門。

    一對小夫妻被劈頭蓋臉的罵了出來，後麵跟著個中年發福的女人，嘴裏不住的罵著：“還要不要活了？作死的！有錢就租，沒錢滾蛋！幾百塊錢也要講價，老娘仨月一漲都比這多！沒錢住什麽公寓？沒錢結什麽婚？沒錢還要什麽兒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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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楠扭頭望了一眼娜娜，這人文環境能趕上絕地求生了。

    然後娜娜還了她粲然一笑。

    小夫妻已經沒影了，中年女人卻還沒罵夠，中介小哥迎上去打了招呼，及時阻止了她繼續損害自己的形象。

    中年女人撩了撩眼皮，開口就直奔主題：“你們有錢嗎？”

    淩楠被這操作弄懵了，娜娜卻機靈的反應過來，點著頭回答：“有！”

    中年女人從她的回答裏聽出了氣勢，態度頓時溫和了許多：“一個月2500，半年一交，不準拖欠。外帶押金三個月房租，免得遇上作妖的。要不要？要就來簽合同。”

    淩楠一口氣沒上來：“咱們先看看房子吧？”

    中年女人終於把身子挪開，帶著無比的自豪感擺出了歡迎參觀的架勢：“你看看，這地段，這樓層，這裝修……”

    淩楠被撲鼻的黴味嗆了一下，沒敢作聲，隻能悄悄的揉了揉鼻子。地板還是開放初期風格，吊頂滿是黴斑，廚房設施積滿油汙，家具擺設沒一樣是完好的。

    中介小哥大概心裏有數，直接沒敢跟進來。

    然後中年女人來到窗口，唰的一聲拉開窗簾。

    對麵是一棟更高的樓，把陽光遮擋得嚴嚴實實。

    正對著的那家客廳臥室都一覽無餘，男的光著膀子在抽煙，女的穿著睡衣在陽台上曬內衣褲，還不會走路的小孩使勁用手捶打塑膠奶瓶，扯著嗓子拚命的嚎。

    兩邊對了眼，都是溢出屏幕的嫌棄。

    中年女人唰的一聲又把窗簾拉上了，嗓子激動得發顫：“這景致！”

    淩楠在心裏補上了台詞：交通不便，沒有電梯，裝修陳舊，外加外景全無。

    這就是閉眼吹都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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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候娜娜幾乎已經笑不出來了，眼神望向淩楠，裏麵透露出即將崩潰的前兆。

    淩楠還沒來得及和她討論，中年女人拽著她們去了衛生間，對防水和太陽能又進行了一番完全脫離實際的胡吹。

    淩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隻是坎坷一眼那個明朝出土的馬桶，直接拽著娜娜出來了。中年女人跟在後麵絮絮叨叨的問：“你讀書還是工作？”

    “已經上班了。”

    “國企私企？”

    “……私企啊。”

    “工資多少？”

    “……這個不好透露吧。”

    “學曆。”

    “本科。”

    淩楠一臉黑線：“這是要查戶口還是要登記相親啊？”

    中年女人一個白眼翻上了天：“不知道詳細信息，萬一到時候你弄壞了家具我找誰賠？不知道工資多少，我哪知道你付不付得起房租？學曆跟素質也掛鉤的知道吧，文化層次高的人住房子也講究的。”

    淩楠歎了口氣，果然講究，惹不起惹不起。

    “你老家是哪兒？”

    “Y城。”娜娜愣了愣，老老實實的說了地方。

    中年女人滿臉嫌棄：“喲，我真不樂意租房子給Y城人，脾氣不好。”

    她開了地圖炮，娜娜臉上卻忽然出現了一陣難以掩飾的竊喜。大概這是她有生以來最為自己的家鄉驕傲的一次吧。

    中年女人自己做出了妥協：“這樣吧，你加一百塊錢！”

    娜娜驚詫莫名：“什麽？”

    “年紀輕輕，耳朵還不好嗎？”中年女人說道，“我本來不想租給你們那兒的人，看你老實才租給你，換個人加二百我都不租。”

    淩楠和娜娜對視一眼，立刻達成了共識——這阿姨有毒！

    “怎麽滴，還租不租？”中年女人看她倆眉來眼去，眉頭跟著皺起來，“我時間很寶貴，你們耽誤不起！”

    娜娜眨著眼睛小心的問：“如果我說不租會怎樣？”

    半分鍾後，兩個人連同中介小哥一起狼狽下樓，中年女人跟在背後使勁的罵：“還要不要活了？作死的！有錢就租，沒錢滾蛋！老娘的房子這地段！這樓層！這裝修！這景致……”

    Ace團滅。

    回去的路上娜娜陷入了完全的自我否定，捧著腦袋徹底的迷茫了。

    經曆過這一番浩劫，淩楠才意識到自己所住的公寓簡直是天堂，就連隔壁的韓騫和他養的恐怖鸚鵡都顯得格外可愛。

    “我基本上是個廢人了……”娜娜仰天長歎，“沒有理想沒有前途還沒有住處。”

    “住處會有的，理想和前途也會有的。”淩楠拍了拍娜娜的肩頭，“別擔心，你暫時住在我那裏吧。”

    娜娜勉勉強強的點了點頭，好像情緒慢慢好轉了：“你說得對，每天早上都可以看見太子爺養眼的臉，這倒黴催的人生好像也還過得下去。”

    淩楠一怔，捧著腦袋徹底的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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