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自己的錯都是她隻懂得關心孩子吃什麽、穿什麽、讀什麽大學，將來要繼承家業，卻從來不曾關心過兒子的感情世界，以致這麽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沒了。

    齊婉婷一思及此，全身的血液化為淚全湧向灼熱的眼眶，眼淚刷地一下狂落下來，抽了一堆紙就往臉上蒙去，那些不堪的往事，到現在齊婉婷也沒有勇氣回憶。

    黎皖死於十七歲，那突出其來的橫禍對齊婉婷而言，簡直是滅頂之災，失子的那幾年，齊婉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熬過來的。

    傷痛過後，麵對的還是黎家家業必需有人繼承的問題，她決不可能便宜那些對黎家一直虎視耽耽的所謂族人。

    黎川是齊婉婷冒著性命生下來，但黎川跟黎皖不同，黎皖是媽寶，黎川卻自小隨祖父成長，等八歲回到齊婉婷身邊時，已經習慣凡事思考、獨立作主，行事基本不過問父母的意見，這些年來，每當黎川做出重大決定後，最後才跟父母說，這都讓齊婉婷特別懷念當年的黎皖連穿什麽內褲都要征求她的意見。

    而且，黎川從高中開始就要求過住宿生活。

    皮皮是由黎皖的凍精所育下的孩子，在巴黎出生，其母是華裔女子，定居巴黎。

    皮皮的生母天生患卵子天生畸形症，在丈夫生前，她已申請使用人的捐卵，一直在做人工授育，丈夫遇車禍死後，她繼續用丈夫的凍精做人工孕育，一年後，成功生下皮皮。

    後來，皮皮的生母患抑鬱症自殺身亡，醫院尋找提供精子的父親親人的資料，讓近親家屬收養這個孩子時，發現當年精子庫調取精子時，電腦出故障，調用了二十多年前黎皖的凍精。

    而她的生母本身就是孤兒院出來的孩子，沒有家人。

    皮皮被送進了孤兒院，為了孩子，院方幾經周折找到了黎家。

    於黎家，簡直是喜從天降，而且，這孩子象極了幼年時的黎皖，不得不說，生命是多麽的奇跡。

    皮皮剛抱回黎家時，已是一歲，突然回到中國，看到的都是華人的臉孔極為不適，加上身上患了皮癬，夜夜啼哭，不吃不喝，嚷著要“媽媽”。

    齊婉婷畢竟年紀大了，雖然把全部心思撲了過去，身體卻吃不消。

    黎川適逢在巴黎，她就帶著皮皮去法國，想不到黎川與那孩子極投緣，皮皮第一眼看到黎川時，就喊他爸爸。

    黎川給皮皮雇傭的法籍的女傭，直到今年七月前，黎川慢慢放手巴黎的事務，這才帶著皮皮回到S市。

    小家夥雖然肯接受齊婉婷，但對黎川非常依賴，每次不高興或是不舒服，非黎川不可。

    “皮皮乖，讓簡爺爺看看好不好？”

    “爸爸吹吹，不要簡爺爺”皮皮抽泣著，奶聲奶氣的聲音裏帶著綿綿的委屈，“姨姨說，爸爸有新媽媽了，不要皮皮了”

    黎川這下明白過來，皮皮真正委屈的不是身體的疼痛，肯定是做事向來缺根筋的裴海棠跟他說了不該說的，既便是開玩笑的話，小孩子哪裏能分清。

    “皮皮永遠是爸爸第一寶貝。”黎川用著小家夥平素喜歡的手勢宣告，又俯過臉，重重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小家夥小嘴角一彎，小下巴抬了抬，眼角淚漬未幹，小臉卻已堆滿得意的笑，也豎起兩根小指頭，嫩嫩地宣布，“爸爸永遠是皮皮第一寶貝。”

    “那爸爸可不可以申請寶寶批準，給簡爺爺看看寶貝的腿？”

    “咯咯”皮皮咧著嘴滿意地笑著，噙著未幹眼淚的大眼睛瞅著簡醫生，幼嫩的童音，柔軟如棉絮，“簡爺爺，皮皮痛痛，不打針。”

    簡醫生忙樂嗬嗬地保證，“不打針，不打針。”

    齊婉婷抹了一下眼角的淚花，感概萬分，這就是血濃於水。

    黎川一手箍住皮皮的上半身，另一隻手不重不輕地固住他的小腿，遞了個眼色給簡醫生，簡醫生半蹲下來，手腳麻利地給皮皮膝上的破皮消毒，殘血被清時，傷口變得清晰，簡醫生和黎川同時眉心蹙起，互視一眼，兩人皆有不詳的預感。

    這麽小的傷口，怎麽可能流血不止？

    簡醫生迅帶給孩子包紮了傷口，看到鮮紅的血液很快透出紗布，黎川心肺象浸了水的厚紙包住一樣，感到喘不過氣來，他溫柔地抱起孩子，神色平靜地交待齊婉婷，“媽，我帶皮皮去醫院觀察，您累了，好好休息。”

    “爸爸，皮皮不打針哦。”小家夥對醫院兩個字特別敏感，兩隻小手捧了黎川的臉，眼睛瞬時圓溜溜地瞪著。

    “好，不打針。”黎川親了一下小家夥的鼻尖，“皮皮很勇敢，也不怕打針。”

    小家夥掀掀小眉頭，一臉不知道該說什麽的表情，萌得黎川心都化了。

    齊婉婷被小家夥折騰了兩小時，確實累得脫力，便點了點頭，也沒多想，隻是問，“晚上回來用餐麽？”

    “再說。”黎川抱著孩子迅速離開，簡醫生讓助理收撿藥箱，自己匆匆跟了上去，並上了黎川的車。

    皮皮鬧累了，這時心滿意足地靠在黎川胸口，開始呼呼大睡，眼角的睫毛還噙著一滴小淚花，許是哭太久，鼻子堵住，這會憋著小臉蛋，特別可憐兮兮地用嘴巴吐著氣。

    黎川大掌溫柔地輕撫著孩子的頭。

    簡醫生坐在黎川的身邊，兩人又是相視一眼，心裏有些沉重。

    “去兒童醫院吧，我有一個同學是血液科專家。”簡醫生扶了扶眼鏡，目光感歎地看著皮皮。

    他是看著黎皖長大，那孩子被齊婉婷寵得無法無天，其實本質並不壞，如果能熬過那叛逆的年紀，或許現在已能在三海集團挑起重擔。

    真是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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