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西霎時驚出一身冷汗，黎川從沒做過任何措施，而她也從來沒想過懷孕二字，現在一經提醒，不覺撫上扁平的肚子，努力回想月經的時間，好象才過了二十多天，鬆了一口氣，又沒好氣地怒瞪他一眼，“還差十來天，你別胡說八道。”

    那神情，避如蛇蠍似地。

    黎川冷笑，“不好說，你這日子向來繞來繞去，沒個準頭。”

    宋連西無法想象流產是怎麽可怕，心下更慌，口不擇言，“那就更不可能了，你生物學是體育老師教的麽，連這也不懂？”

    宋連西自己都沒發現，這一段時間，黎川長住璋園，兩人同吃同睡，她的情緒再無法象以前那般隱藏，小脾氣上來時，朝他瞪跟是常有的事。

    “你懂？每個月連幾號都不知道。”

    宋連西回想過往兩人正親密時，那個突然來了，那種尷尬，簡直想直接找個洞把自己埋了，現在被黎川重提，臉紅耳赤，衝著他喊，“要你管？”

    黎川眼裏的冷意更甚，上下打量著她，將毛巾拋給她，扔了一個字：“蠢！”

    他想要一個孩子！

    每當看到因皮皮生病，齊婉婷近乎崩潰的悲傷，他就想要一個孩子能安慰母親。

    但——

    指望宋連西心甘情願給他生？

    一聲冷笑從唇腔裏溢出。

    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她蠢，還是自己蠢！

    走到陽台，黎川雙手緊緊握撐著漢白玉雕成的欄杆上，指尖泛白，胸腔起伏，內中壓抑久久不散。

    連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感情究竟是從何而來，源頭在哪，以至發現時，想安然妥放時，已經沒有轉寰的餘地。

    宋連西不愛他，她在他麵前虛與委蛇，骨子裏卻恨他！

    無論他怎樣做，宋連西這塊頑冰，怎麽也不見融化！

    那他是不是還有必要如此費盡心機？

    左右不過是個女人，玩殘了，就養著，玩死了，就葬了！

    一陣冷風刮來，黎川心裏那種不舒服就散了，撫著額低低笑開，自己真是越活越回頭了，跟一個小毛孩爭論這種毫無意義的問題。

    或許，一開始就是錯的。

    宋連西出了一身冷汗，身體倒暢快起來，頭也沒那麽沉重了，等醫生來診斷後，又開了些調理身體的中藥。

    簡信明離開之前，拉著黎川到一邊說了幾句，宋連西發現黎川的臉色比她更難看。

    醫生跟他說了些什麽？難道發現她沒有按著量服下那些中藥？

    簡醫生不是西醫麽？怎麽把脈也這麽厲害？

    “你好好休息，別動不動吹風，現在喜歡自虐，搞得月經不調，將來老了，有你難受。”黎川扔下了句，便進了衣帽間，不多時，出來時，衣冠楚楚，連眼角也沒給她一個，直接邁著長腿離開。

    宋連西衝著他的背影，偷偷罵了句：你才月經不調。

    黎川出去一天，午餐和晚餐都沒有回來，宋連西樂得自在，在遊戲裏大殺四方，玩到臨晨四點多，又累又乏，這才泡在按摩浴池中裏，舒緩全身筋骨，忍不住張開小嘴，揚起了小調。

    從浴室裏出來時，看到黎川坐在沙發上，陰冷地瞧著她。

    宋連西周身毛骨悚然，但沒敢表現出來，怕更刺激了他哪一根多餘的神經。

    在忍耐中，時光如同長著荊棘的蔓藤在她心頭纏繞，璋園的每一天，對一宋連西而言，既疼且漫長。

    和黎川相處的時間越來越多，許是因為霧霾的原因，他連工作都帶到璋園，沒有外人在，或是沒有開視頻會議時，他讓她在他的辦公桌旁玩遊戲，他則通過計算機操控公司的一切運營。

    歡愛，充斥著璋園的每一個角落，那些傭人訓練有術，甚至不需要黎川開口，當他吻她時，便全撤退得一幹二淨。

    人的適應能力當真奇怪，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竟漸漸習慣了黎川無止盡的欲望，嘔吐的現象也漸漸少了，體重也在慢慢恢複，且，夜晚，她能在他的懷中安然睡到天明。

    隻是到了第二天，那種自嘲自鄙，自厭自棄的心情會伴隨她一天。

    臨近過年，按著規距，黎家得和父母一起回黎家老宅過年，等祭祖結束後，再回S市，黎川告訴她，這是黎家的家規。

    黎家在清朝末年遠度重洋至英國，後來輾轉去了西班牙、法國等國家，但老家的祠堂依舊有香火，由祖上的堂輩的後人守著，黎喬森歸國後，根據家譜找到宗親，後來又娶上齊婉婷，長子齊皖在英國出生，但黎川卻是在中國出生。

    八十年代，黎喬森對老家祠堂進行修繕，這些年，一直有回老家過年祭祖的習慣。

    “我想去Z去陪外婆，我很久沒回了。”

    “現在霧霾這麽嚴重，等過了明年，天氣好一些，我陪你回去。”

    “為什麽要等明年，咳”許是無意聲調揚起，咽喉傳來癢意，她生生咽了一下口水，將咳嗽之聲吞下，緩了聲，“每次在電話裏，外婆問我什麽時候去看她，我都不知道怎麽回答。”

    黎川淡淡瞥了她漲得微紅的雙頰，“咳成這樣，還是好好在這裏養著，去Z市誰照顧你？”

    宋連西壓下心裏的狂燥，眉眼柔和朝著他笑，“Z市空氣比這裏好，真的，你不信就上網查一查，而且，我每都到冬天都是這樣，去年也是這樣，還不是好好地過來。”

    黎川抬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她那微彎的嘴角，不達眼際的輕笑，標準的證件照表情，一張合格的戲台臉譜——

    哪怕她哭著、鬧著、跟他大吵大鬧，他也會答應！

    可她偏偏喜歡使用他最憎恨的虛與委蛇的方式！

    她睡不安枕，夜夜咳嗽，他也是片刻不能入眠，白天還要應付集團諸多事務，他真的沒力氣再哄慰她，陪她演一場雙方感情在線的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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