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連西跟本沒有商量的餘地，她想去哪就去哪，米芬也懶得管她，反正有高嚴謹在，宋連西不會出什麽事，就獨自去找凱文做頭發。

    這一下午，宋連西盡興玩著，基本上，把所有的驚悚場麵都經曆了，還戀戀不舍，直到廣播通知遊客盡快離園，要關園了。

    宋連西從大門裏出來時，全身都是汗，抱著一個比她還高一個頭的毛絨娃娃，身上斜背的包包上掛滿了花花綠綠的玩意兒，高嚴謹搖搖頭，實在是不能想象，黎少怎麽就瞧上這麽一個小破孩。

    “我餓了，我們去吃點甜品。”宋連西指了指不遠處一家甜品店，抓著毛絨娃的裙子給自己擦汗。

    高嚴謹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點點頭，隨手拎了她手上的娃娃，扔在車座上。

    宋連西回來時，已經過了零晨一點，但臉上的興奮未褪，心情好得象開出花兒般。

    臥室裏，全部的窗簾升起，黑暗中，四麵牆全是落地鋼化玻璃如同無物，讓人如同懸空置身於巴黎的全景之中。

    “哇，好美呀！“宋連西歡呼一聲，跳上鋪著雪白真絲床罩的水床，抬起頭，看著星空，忍不住張著臂，幻想著自己在高空中飛翔，嘴裏輕輕唱著，“我知道，我一直有雙隱形的翅膀，帶我飛，飛過絕望”

    一曲唱罷，宋連西踝著足踩在地毯上，站在窗邊，臉貼在玻璃窗上，朝上吹了一口熱汽，在水霧中，手指描摩下埃菲爾鐵塔的輪廊，“我終於看到所有夢想都開花，追逐的年輕歌聲多嘹亮，我終於翱翔用心凝望不害怕，哪裏會有風就飛多遠吧”

    這是一曲老歌，讀小學時，常聽梅影笙在哼，她記憶力好，聽了幾次就記住了。

    但聽媽媽唱和自己唱出來，感覺完全不同，歌詞裏的一些激勵的話語，似乎象是有人在對她說。

    也不知過了多久，宋連西才帶著一臉未褪的興奮去沐浴。

    打開花灑，巨大的水簾如雨而下，宋連西仰著頭，任由水從自己的臉澆下來，直到全身的疲乏退去，這才關了水簾，站在鏡前。

    防霧鏡裏，她雙眼奕奕發亮，黑發纏在頸間，與白皙的肌膚形成鮮明的對比。

    宋連西突然想起一句話：人生最大的敵人其實是自己，隻要能戰勝自己的弱點，前方的路就沒有什麽不能攻克下來。

    她今天不僅把所有的幽靈屋玩透，還大著膽子衝上去擁抱吸血鬼，倒是把那扮演吸血鬼的工作人員嚇了一大跳。

    這是她活了十八年以來最大的壯舉，她從小到大就怕黑，晚上單獨睡覺，都要開著廊燈。

    她從不看鬼片，既使當初的宿舍的同學如何慫恿她去看日本驚悚片，她都不去。

    且，在Z市時，無意中看到那本《遊子吟》，裏頭記載作者真實記錄有關邪靈附體之事，讓她更加排斥這些。

    但她今天超越了自己，跨過了自己最不能接受的事。

    思忖間，浴室的門柄傳來轉動的之聲，接著突然開了，黎川穿著雪白的真絲睡衣，靠在門框旁，眼底的火熱象是能把人焚燒殆盡，宋連西心微微一縮，想到自已赤著身，霎時感到無所遁形，伸手想去拿浴袍，“你回來了？”

    明明是熱水淋身，宋連西卻仿佛感到自己全身泡在冷水裏。

    “嗯。”黎川輕應一聲，那眼裏盡是猩紅，令她心驚膽跳，不知覺退後一步，更夠不著浴袍，慌得連話語都結巴，“我馬上洗好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黎川眼角危險地眯起，他覺得自己能忍到現在已經是奇跡，在高嚴謹致電給他，說宋連西又玩起鬼屋的把戲時，他在宴會中分身無術，隻能讓高嚴謹盯緊一些，免得被她金蟬脫殼。

    宴會重軸過後，他提前離場，聯係高嚴謹時，兩人已經在回程路上。

    他回到房間，坐在白色的沙發上等著高嚴謹把她帶回來。

    宋連西回來，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她一個獨自在房間裏又是跳又是笑，時而還哼兩句不成調的曲子，那朝氣蓬勃，完全迥異於與他相處的模樣。

    那——

    在巴黎的舊城區，她與肖晗一個月的獨處，她是否也是這樣，對著那人敞開胸懷笑著？

    是否在他視覺完全觸不到的地方，她們親密？接吻？甚至歡愛？

    在他麵前守貞，是為另一個男人？

    他憎恨這種區別，尤其是濃重夜色都掩不住張明媚的笑靨，他憎恨地想撕裂。

    可他什麽也不能做，他不能動肖晗一根頭發，他不能重蹈之前揭開宋世錦麵目的複轍，讓宋連西把一切的恨轉移到自己身上，他什麽也不能做！

    他黎川什麽時候憋屈至此？

    不由細想，壓了過去——

    “別”視線一陣恍惚暈眩下，她覺得象是在做夢。

    黎川一手箍住她纖細的頸項，將她帶到鏡前，迫她麵對半身鏡，冷聲，“笑。”

    麵對鏡中赤裸裸的自己，身後是西裝革履的男人，宋連西視線一陣恍惚暈眩下，恨不得就此化為空氣，別說笑，就是連睜眼也沒有勇氣，聲音顫抖得不成語調，“你要幹什麽”

    “笑！”鏡中，那一雙淺瞳如千裏冰封！

    笑？她虛弱地喘著息，不明白，他為什麽命令自己笑。

    “給我笑！”青筋從黎川額間冒出，酒精使他的情緒全然陷在暴虐之中，他憎恨自己傾力想得到的，而別人卻毫不費力地擁有。

    甚至高嚴謹方才還在電話裏也告訴他，今天她非常開心，一直在笑。

    憑什麽？

    宋連西搖頭，用手抓他的手，掙紮著。

    不自禁，他的掌心加大的力度，宋連西開始覺得呼吸困難，頸上的壓迫感讓她頭部開始缺癢，眼前一陣一陣發暗，曾被黎川無情按在浴缸時，那種死亡窒息帶來的恐懼再一次襲來。

    寬敞明亮的浴室裏，花灑出水不停，讓整個浴室蒸氣繚繞。

    黎川的眼睛危險地眯起，唇角紋路裂開，目光如刃，帶著噬血盯著她，看著鏡中的女孩兀自掙紮，看著她臉色綻紅，看著她唇瓣張開，舌頭被迫探出，有一瞬間，他甚至認為，掐死了，就省事了！

    心中——

    帶著割裂的暢快！

    生存欲望的本能，讓宋連西的雙手用力地掰著他的手指，唇瓣如同失水的魚拚命地張著，卻發現頸上的力道紋絲不減。

    她要死在這裏麽？宋連西絕望地閉上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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